婆子先是一愣,随即弯唇轻轻笑了声,笑过,脸上又换上了悲容,当真是情绪多变。
秦源却看出她是听说过谢家的,否则不会露出如此神色。
他心思转了转,问道,“老人家听说过京城谢家?”
如果能将对方拉到自己阵营,此行会容易许多,故而他行了一个大礼,“不知老人家是哪位府上的,往后得空了定好好上门拜访。”冲着她没对雾宁做什么就值得他好好拜访拜访。
“我”她抬眉看向雾宁,嘴角溢出稍许宽慰之色,“我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糟老太婆,哪儿值得公子行此大礼,你们来这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见她岔开了话,秦源眉峰蹙了蹙,旁边刘询已接过了话,“我们想瞧瞧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在荒山野岭楼台高筑而已,结果差点好奇心害死了猫。”小心驶得万年船,刘询认定她没有恶意,却也不敢将目的和盘托出,且他也不算说谎,他们纯属好奇而已。
婆子看他口风紧,倒也没刨根问底,往右边墙壁走了几步,手抚摸上平平无奇的墙,食指一摁,另一扇门徐徐打开,“你们怕是白来了,我老婆子在这十几年了都没见过背后主事的,近日山里不太平,你们还是回去吧。”
另一间屋里躺着几具尸体,有的已成白骨,她缓缓走进去,取下白骨腰间的木牌,递给秦源和刘询一人一个,“下山时注意安全”说完,眼神落到雾宁身上,“要是遇着你们家主子了,还请替我好好感谢他。”
这话听着有些莫名奇妙,秦源却清楚和雾宁有关,他禁不住疑惑,“老人家认识我们夫人?”
婆子略有顾忌的摇头否认,“不认识,不过看她五官周正,眉眼端庄,想来是有福气之人。”她鼻子泛酸,眼眶蓄满了泪,颤颤巍巍伸出手想触碰雾宁,伸到半空又迟疑了缩了回去。
雾宁上前牵起她,“你不是说小时候抱过我吗?”
既是旧识,为何要矢口否认?
“我可能记错了,你们快快下山吧”说话间,反手用力握住雾宁细嫩的手,脚步迟缓的朝门口走,“你们能到这已属运气,再往里就会暴露,快走吧。”
雾宁绞尽脑汁的搜刮了遍曾服侍过自己的丫鬟,奈何人太多,她真想不起眼前人的模样,她道,“你和我们一起吧,找到陆琛,他肯定认得出你的,到时候我也能记起你了。”
婆子微微一笑,笑容带着凄苦和满足,“记不记得不重要,您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往后就是到了地下,她也对得起当年主子的叮嘱了。
话刚说完,外边骤然传来阵脚步声,步伐急切,共有七人,其中最前边的人脚步最沉,怕是个领事的,秦源怔了下,若有所思的盯着前边人的背影,雾宁消失,他和刘询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雾宁被护在中间,对方怎么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走了人,且唯独是雾宁。
此刻听着外边动静才恍然,这屋子古怪得放大所有人的脚步声,雾宁不懂武功,一听脚步就听得出来,换作他也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手,脚步声由远及近,待到石室外边时,有咚咚敲击声传来,秦源正欲拉开雾宁,却见婆子抬手捂着嘴巴,模仿男子的声音道,“什么事?”
“山下停着几辆鬼鬼祟祟的马车,你可否听到有人来?”
“没有,今天一切正常。”婆子的话刚说完,脚步声立即远去了,不消片刻,声音彻底消失在过道上,刘询掩饰不住脸上讶色,“老人家会口技?”活这么大,他以为除了茶楼酒馆卖艺的就他们会呢,谢池墨请有经验的师傅教过他们,专门模仿鸟叫暗中传递信号来着,学人他是不会的。
“为了讨口饭吃罢了,他们说的是不是你们的马车?”说这话时,婆子愁眉不展,“最近上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从前些日子开始就禁止下山了,他们能发现你们的马车,怕是山下有人来了。”以现在的局势,来人身份估计不小。“你们快走吧,以后离这地方远远的”
打开石室门,她忽然捏向雾宁手腕上的玉镯,“这镯子是传家之宝,您要好好收着。”
雾宁垂首,鼻子莫名泛酸,“我记得了。”
她怀疑她是陆琛的亲戚,所以才认识镯子认识她,“要是找着陆琛了,我会带他来见你的。”
“别。”婆子紧了紧手里的力道,“千万别找他,该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的,你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了。”不知何时又会来人,她不敢送出去太远,低头与紧随其后的秦源道,“这山里是上边训练死士的地方,以前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许多车辆进来,运送的尽是笔墨纸砚,堆积十天半个月又运出去,里边有什么名堂我也不知。”
秦源面色微变,刘询跟着瞪圆了眼,朝秦源道,“他们的老巢果真在这。”将文武百官的阴私藏匿在笔墨纸砚里偷偷运送去越西国借此威胁官员为他们办事,越西国真是老谋深算,以他们的伎俩,哪儿用得着打仗?待受他们控制的官员在朝廷占有举重若轻的地位后,元周国从内里就瓦解了,到时候,越西国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攻下整个元周国。
“好大的野心!”刘询气得跺脚,恨不得立刻飞奔上战场将越西国人打得落花流水。
“那老人家知道是从何时开始的吗?”之前谢池墨就截获了批名单,经过审查,还都是做错事没有暴露的,人性贪婪而自私,要不是查到他们头上,相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成为越西国的走狗。
“有十年了吧”婆子轻轻摩挲着掌心的手,心头升出诸多感慨,“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若不是再三尝试过不会贸然这么做的”背后之人做事谨慎,不会轻易做冒险的事,秦源也想到了这点,结合避火图流入越西国的时间来看,估摸着也就近三年的事。
弯弯曲曲的过道,不一会儿到了岔口,婆子不舍的说道“我就送你们到这了”
秦源还想问点什么,婆子看出他心思,先一步打断他,“下山吧,他们人多势众,你们不是对手,真想攻上山,怕是要找个擅长战术的人领头才行。”语落,她转向雾宁,“再黑暗的夜终将迎来黎明,您好好照顾自己。”
雾宁嗯了声,“你也保重。”
婆子笑着挥挥手,慢慢转身往回走,她单手扶着墙壁,一步一步走得十分缓慢,弯驼的背看上去充满了哀伤,秦源看雾宁红了眼,小声道,“夫人,我们先下山吧。”
走到半路的婆子听到这话,身形僵直,就在秦源以为她会转头她却快速走了,眨眼的功夫便进了石室。
下山的速度很快,找到马车,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朝南行去,刘询有些不甘心,都到老巢了却转身离开,下次再来,他们估计都跑了,他问秦源,“咱真这么走了?要我说,给当地衙门报信,就说山里有土匪,让他们上山剿匪,保证能收到许多东西。”
看秦源目不转睛研究手里的木牌,他皱眉道,“这朵花还是你先发现的,你忘记了?我与你说正经事呢”
话说到一半,秦源目光沉沉抬起头来,刘询被他一瞪,瞬间闭上了嘴。
“你保护好夫人,在前边客栈等我,我回去一趟。”那人反反复复劝他们离开无非是担心雾宁的安危,临行前把木牌给他们是想他们回去的时候派上用场,那人定还知道许多事,碍于雾宁在场不肯如实说罢了。
处心积虑不想将雾宁卷进去,还说不认识雾宁?
“刘询,此事干系重大,你先别写信回京”
“为什么?”刘询不懂,那人话里都说了,要想攻上山就找个会战术的将军来,国公爷在京里主持大局,他知道后定会想办法的。
秦源认真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的翻了个白眼,“因为信还没到国公府就被人截下来了。”雾宁失踪的事估计已经传开了,国公爷定会和楚国舅在宫里大吵一架,这时候如果有什么消息回国公府,背后之人立马会怀疑到他们头上,要知道,他们可是和雾宁一块不见的。
届时,他们的行踪就暴露了,没摸清楚背后之人的底细,他们没准会被人追杀。
刘询恍然大悟,随即又一脸茫然,“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当傻子似的什么都不知道吧。”
秦源想了想,“你们也别等我了,快马加鞭赶去边溪找世子爷汇合,世子爷会有办法的。”能将朝廷官员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定不是泛泛之辈,除了谢池墨,他们真没法子应对。
刘询应下此事,叮嘱他道,“你机灵点,我可不想下次见你是看你躺棺材里。”
秦源呵了声,“你还是担心自个儿吧。”
估计很快就会有人四处打听雾宁的下落了,刘询这一路不见得就比他轻松。
☆、第58章 058 局势紧张
刘询郑重其事的颔首, 挥手道别。
京城局势紧张,为防夜长梦多, 他决定连夜赶回边溪城再做打算, 至于通州的事儿,秦源自己看着办。
越靠近边溪城越能感觉到战事的紧张, 田野里空荡荡的,不曾有任何哭喊欢闹,所经过的村庄,连小孩子的影儿都瞧不见, 刘询清楚,大人们担心越西国破了边溪北上, 把孩子们藏起来了, 为此,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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