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底满是尖锐的碎石,一条河流从中间穿过,将崖底分为两半。
要是从悬崖摔落,掉在这些个尖锐的石头上,怕是连个全尸都难保。
刘子佩暗自松了口气。
“水?!”
秦蓁蓁爬了半天,连后背的衣裳都汗湿了大半,嗓子早就干的冒烟了。
她看见河流顿时一阵欢呼,忙不迭的撒欢跑过去,誓要痛饮一番,洗净污垢。
刘子佩默默的跟在秦蓁蓁的身后,皱眉看着秦蓁蓁狼狈的身影好一会儿,才走到秦蓁蓁的上游处,用手捧着水,小口小口的喝起来。
秦蓁蓁痛快的喝完水,又洗了把脸,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只是安静下来后,伤口的疼痛感越发强烈了。
她瞥了眼在旁专注喝水的刘子佩,小心翼翼的想要掀开自己的左袖。
血液早就凝固了,布料和伤口血糊糊的粘做一团。
秦蓁蓁咬着牙,手上并不敢太用力,自己折腾了好一会儿也没把衣服揭下来。
“刘,刘子佩……”她哭丧着脸转向一旁的刘子佩处。
“怎么……”刘子佩闻言扭过头来,尚未完全说完口中的话语,视线中便猝不及防的撞见一只雪白的手臂,他愣愣的盯着看了片刻,脸上却慢慢的染上了粉红。
待他回过神来,脸上,脖子上,耳朵上,早已是一片火烧火燎。
他猛的转过头去,似乎有些气急败坏,但又夹杂着一丝羞赧。
“好端端的你做什么!”
他背对着秦蓁蓁,脑子里一片混乱,唯独记得那只雪白的手臂。
“哪里好端端了?”秦蓁蓁一脸莫名其妙,“我手臂上的伤口和衣服粘住了,正想让你过来帮我揭下来呢!”
刘子佩这是什么反应?自己上回直接把他压床上了,也没见他这么过激啊!
秦蓁蓁百思不得其解。
刘子佩闻言,早就僵硬的如同提线木偶般,连话都说不清了。
他慢慢转过了身。
果然如同秦蓁蓁所说,她的手臂上早已是血肉模糊,衣服和伤口都粘在了一起。
刘子佩脸色一变,忽然咬住嘴唇,后退了好几步。
秦蓁蓁:“……”
“我晕血……”刘子佩蹲下身来,就着清凉的河水洗了把脸,才觉得那股强烈的晕眩感缓解了些。
刘子佩这个靠不住的男人!
“况且……”
刘子佩平复了一下情绪,道:“这种伤口不能直接将布料扯下来,要用水把布料打湿了,才能慢慢揭开。”
“你怎么知道?”秦蓁蓁好奇地问。
他一个皇商家的贵公子,因为身子弱连马术课都没上过,怎么知道这些处理手法的?
刘子佩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气骤然冷了几分。
“小时候见家丁受伤时学到的。”他这么说道。
秦蓁蓁察觉他语气的变化一愣,想要问问他到底怎么了,却见刘子佩把头别了过去,似乎不想再多言了。
又怎么了?
……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秦蓁蓁再一次感叹。
作者有话要说:
☆、相处(已修)
“你在做什么?”
刘子佩收拾完东西走出茅屋,看见秦蓁蓁还外面一个人捣鼓,不禁开口问道。
刘子佩抬起手,轻抚上自己缺了半截的袖子。
几缕青丝自耳畔滑落,他的眼底深沉如墨,意味不明的看向秦蓁蓁。
秦蓁蓁手臂的伤口上,缠着与刘子佩袖子相同的布料。
“我在设陷阱。”
秦蓁蓁手上不停,头也不回的应道。
“陷阱?”
“对呀。”秦蓁蓁抹了把头上的汗珠,转过身道,“我前日在客栈,看见窗外有鸽子飞过去,所以想要设个陷阱,看能不能能捕上一只。”
“咱俩儿都受了伤,流了血。要是晚上能吃上点肉食,可最好不过了。”
当然,若是能够捕到鸽子自然是最好不过。
唔……实在不行捕到只麻雀也能凑合。
二人之前沿着河流走了许久,才找见了这间茅屋。
茅屋不大,却极为破败。屋顶上的茅草早就被风吹的所剩无几,站在屋里抬头就能看到屋顶上明显的洞。
秦蓁蓁推测是猎人搭的临时庇护所。
屋中空空的,除了灶台什么都没有,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像是被遗弃了许久。
不过,刘子佩在灶台旁的角落里找到了火石,这倒是让秦蓁蓁高兴了些。
“鸽子吗……”
刘子佩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微妙,秦蓁蓁总觉得他听见自己的提议不太高兴。
秦蓁蓁没多想,只是忆起前几日他在客栈中反常的态度,便问道:“你是不是特别喜欢鸽子?”
“嗯?”
刘子佩闻言挑了挑眉。
“总感觉你……”
秦蓁蓁在心中暗自斟酌了下用词, “总感觉你一听到我要对鸽子下手,就……不太高兴。”
“万物皆有灵,所以我听到杀戮总会心有所感。”刘子佩板着脸,一本正经的说道。
秦蓁蓁一拍脑袋,“对哦,你是般若寺的俗家弟子。”
刘子佩不剃头发,也极少念经,久而久之秦蓁蓁都差点忘记了他的身份。
这大概就是俗家弟子与真和尚的区别?
她胡乱揣测着。
“那你吃不吃肉?”秦蓁蓁凑过去问。
她头顶有撮发丝不听话的翘着,脸上则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了灰尘,看上去像只刚从土堆里撒欢爬出来的小花猫。
刘子佩看的的心痒头痒的,不由的别过了头。
“自然是不吃的。”
其实,他并不是因为俗家弟子这个身份,才不吃肉的,其中的缘故还要追溯到许久之前。
不过,秦蓁蓁不需要明白这些事情。
“这样啊。”
秦蓁蓁闻言有些遗憾,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也不知道鸽子到底会不会来。”秦蓁蓁直起身子感慨。
她小时候很皮,凡是新奇有趣的东西必要尝试一番,虽然受身份所制约,不至于爬树掏鸟窝,但是做个简陋的陷阱捕鸟倒是常常会干。
没想到小时候用来消磨时光的游戏,居然会在这种时候派上用处。
秦蓁蓁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果真是世事无常。
“……”
刘子佩盯着她手上的伤口,没有说话。
*
秦蓁蓁靠在灶台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自己的发尾。
天色已经泛黑,而刘子佩方才出门捡柴去了,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而她则留在草屋中,把里头收拾了一番。
暮色低垂,又是荒郊野外的,刘子佩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秦蓁蓁有些担心,她跑出门看了看自己的陷阱,依旧是一无所获。
看来今夜注定是要饿肚子了。
秦蓁蓁有些丧。
她可怜兮兮的抱着膝盖坐在角落里,把自己缩成一个球。
她抬起头,透过漏风的屋顶,一颗一颗的数着天上的繁星。
在数到第五百一十九颗的时候,刘子佩终于回来了。
他的背上背着一捆柴,手中还端着一个叶子包成的包裹。
“这是什么?”秦蓁蓁凑了过去。
“我在捡柴的时候,看见有野果,就顺手摘了点。”刘子佩面露疲惫之色,将包裹递给秦蓁蓁。
秦蓁蓁打开包裹,发现里头皆是一串串红玛瑙似的野果,晶莹剔透,一看就有食欲。
她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
“你吃吗?”
她举起一颗正要往嘴中送,忽然想起刘子佩,忙转过头问道。
刘子佩背对着她,并不说话。
秦蓁蓁问了好几声都不曾听见回复,待她气鼓鼓的绕到刘子佩面前时,顿时噤了声。
刘子佩的呼吸绵长,双目紧闭,纤长的睫毛投下扇子般的暗影。
睡梦中的刘子佩似乎卸下了白天的哪些冷漠与防备,俊俏温柔的像是一个普通的俗家公子。
秦蓁蓁盯着刘子佩的睡颜看了许久,才悄悄的回到原处。
她吃了一半的果子,将剩下的一半放到了刘子佩旁边的空地上。
“晚安。”
她小声的朝着刘子佩说了一句,闭上眼睡了过去。
听着不远处的呼吸声逐渐均匀,刘子佩才睁开了那双星眸。
他转过身,看了秦蓁蓁许久,才起身出去。
伴随着一声哨响,肥硕的白色鸽子稳稳的停在刘子佩的手臂上。
刘子佩撕下一角白色的里衣,用碳条写了写什么,塞进了鸽子的脚环中。
白色的鸽子扑朔着翅膀消失在天际,今天的月亮格外的明亮。
刘子佩就这样站在屋前,看着皎洁的月色。
一夜未眠。
☆、进城(已修)
当众人终于踏进边塞的第一座城市时,正好赶上一年一度的卡姆扎节。
因着此次出行算是暗访,保不准这边塞各个城中有乱党与官员勾结,所以在到达最终目的地前,秦禄为了掩人耳目,准备都在客栈将就。
秦蓁蓁待在三楼的雅间往下望,见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们穿戴的服饰各色各样,还有人牵着骆驼在街上吆喝,街边的小摊上也尽是一些稀奇古怪,闻所未闻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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