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忽然传来了李姽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安静。
“秦丞相,既然来了,为何却迟迟不进?”
那声音不像平时那般威严,多了几分刻意的婉转柔媚,直叫人听了酥麻到了骨子里。
秦禄心知事态不对,犹豫了再三,还是伸出手,掀开了身前飘动的第一道帘子。
掀开了面前的一道帘子,后头还有许多道帘子。
那帘子并不是女帝常用的金色,而是淡淡的粉色。
一室粉色的纱帘随风舞动轻扬,室内的香气越发浓郁,为本就暧昧的气氛更添了几分旖旎绮丽。
秦禄的额上渗出了许多细密的透明汗珠。
“殿下,臣不能再进去了。”
秦禄立在原地,沉声说道。
“为何不进?”
女帝似乎早有预料,声音丝毫听不出恼意。
“这是陛下的寝宫,本就不是臣该进来的地方……”
“今日。”
女帝忽然打断了秦禄的话,她的声音中透着复杂莫名的情绪。
“今日,我不是女帝,你也不是秦丞相。”
女帝向来高高在上,此时的话语中,竟然隐隐露出了几分哀求。
“……陛下,已经回不去了。”秦禄后退一步,低头说道。
室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秦禄静静的站在原地,决心不再往前一步。
数道纱帘之后,突然传来了一阵细微的窸窣声,随后是脚踩在柔软地毯上的细小声响。
秦禄眼前的纱帘忽的被一只白皙的玉手掀开,女帝只穿着贴身衣物,俏生生的站在秦禄面前。
她的眼中荡漾着潋滟的水色,一头长发因为保养得当,并未掺杂多少白发。
李姽直直的盯着垂着头的秦禄,朱红饱满的唇瓣微微颤抖,哀哀的轻声唤道:
“秦郎……”
作者有话要说: 论堵车遇上的缘分
☆、怨偶
“陛下……”秦禄面色似是悲戚, 又似是不忍。
汗水自他的脖颈蜿蜒而下,渗入白色的内衫中, 汗湿他的脊背。
秦禄低垂着脑袋,缓缓闭上眼,却是朝女帝跪了下去。
“请陛下慎言。”
年华流逝, 岁月流转,纵使心中有情,他们二人也不该再牵扯到一起。
“秦郎……”
女帝闻言面色更为哀戚,一双潋滟水眸中似乎有秋水在浮动, “都说红颜易老, 誓言易改,可我如今红颜尚未凋零, 你怎么就……”
“你我之间那些话,现在都做不得数了吗?”女帝上前一步,和秦禄一同跪了下来。
她伸出纤纤十指拽住秦禄的袖子, 面露哀求。
“陛下, 你我如今身份悬殊, 本就不该再有所牵扯。”秦禄依旧闭着双眼,刻意回避掉了女帝的问题,朝着女帝深深的磕了一个头。
秦禄的额头碰到柔软精致的羊毛地毯, 发出轻微的声响,却像是一道重锤,狠狠的锤落在了女帝的心头。
她呆坐在地,梳妆精致的鬓发有些凌乱, 一只金色的嵌宝石龙钗微微歪斜。
“你终究还是……”她背过头去,脸上似有泪痕。
“不……”
年少时炽热疯狂的爱恋如同岩浆般灼热,足以焚烧一切。即使人到中年,秦禄性子也被磨砺的世故圆滑了许多,可是想要忘掉一段感情,又是谈何容易。
秦禄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陡然变得颓然。
“还请陛下放过自己,也……放过老臣。”
“你!”女帝美目圆睁,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臣经历了两朝变迁,身体早就大不如前了。”秦禄直视着女帝,压下心中蠢蠢欲动的不忍,“臣如今不过四十五岁,却早已是满头华发。”
秦禄一面说着,一面拔下头上的发簪。
随着发髻被秦禄解开,一头发顿时倾泻而下,直垂落至他腰间,竟是大半都白了。
原来秦禄每次去上朝之前,都会让梳头的小厮仔仔细细的藏上半天,好让黑发覆在白发的外头,看上去年轻一些。
“你……”
女帝见状鼻子一酸,眼中的热泪滴落在地毯上。
“你怎么……”她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触碰秦禄的脸颊,却被对方微妙的躲过。
华发散落,秦禄年轻时俊秀清朗的模样透过层层叠叠的岁月,依稀还可以窥见。
“陛下。”秦禄突然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请允许老臣辞官隐退。”
女帝的手停滞在半空中,空气忽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你可是……可是为了秦蓁蓁?”半晌,女帝的话语才陡然响起。
不过,与之前的柔情蜜意不同,女帝此次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若是秦禄就此辞官归隐,那么秦蓁蓁的婚事也将不了了之。
毕竟秦蓁蓁不是皇室血脉,又没有封号,一旦秦禄辞官,秦蓁蓁就是一个庶民。
朝廷不可能将一个庶民嫁给突厥联姻。
秦禄低下头,并未回答女帝的问话。
“现在朝廷人手短缺,暂且还离不开你,辞官归隐之事日后再议!”
女帝向来了解秦禄,就如同了解她自己,见到秦禄这副模样心中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语气生硬,面色冰冷,快步走入内殿。
一阵短暂的窸窣声后,女帝穿着华丽的龙袍走了出来。
她的面上用布子擦拭了一遍,连同之前微微凌乱的鬓发都也整理了一番。
她又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女帝。
之前那些暧昧哀怨的纤弱情绪,似乎与她再无关联。
“……是。”秦禄一声长叹。
*
是夜,家家户户已经点起了灯笼。
秦蓁蓁立于高楼之上,看着万家灯火喃喃自语:“父亲怎么还不回来?”
微风拂过,草从树丛轻轻摇曳,点点荧光升起,与星星点点的灯火融为一体。
刘子佩脱下外衫披在秦蓁蓁身上,“秦丞相和女帝,怕是还有要事相议。”
他回想起属下汇报给他的那些事情,眼中的墨色愈加暗沉了几分。
“可是……”
秦蓁蓁攥紧了披着的衣衫,面露担忧之色。
每当她联想起上辈子的事情,总觉得女帝对于父亲的态度过于微妙。
可是若是说哪里不对劲,秦蓁蓁也说不出个具体的所以然。
虽然她前世有入朝为官,但是任期不长,刚当上官没几天,秦家就被女帝打入了大牢。
所以,秦蓁蓁对于自己父亲和女帝之间的暗流汹涌,并不清楚。
忽闻一阵喧闹声,秦蓁蓁俯身往楼下一看,原来是父亲回来了。
秦府的众人,此时正聚在在门口迎接秦禄归来。
“来。”
秦蓁蓁牵起刘子佩的手,朝着秦禄的位置跑去。
“父亲。”
秦蓁蓁牵着刘子佩,一路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嗯。”秦禄一面解着披风,一面瞟着秦蓁蓁和刘子佩十指紧扣的手。
“唔……”秦蓁蓁见状暗搓搓的想要抽回手,不料却被刘子佩牢牢握住。
秦蓁蓁一脸莫名,抬头看了眼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刘子佩。
刘子佩面色不改,依旧紧紧握着秦蓁蓁的手,丝毫不见想要松开的样子。
秦禄见状,不由得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个臭小子,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不过,秦禄虽是这么想着的,却忍下了心中的不爽,没有出言阻止呵斥。
“父亲,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秦蓁蓁娇嗔道。
“为父同女帝有要事商量。”秦禄随手将披风交给一旁候着的小厮。
“女帝对于联姻一事怎么说?”秦蓁蓁急道。
秦禄的动作陡然一顿,“此事还要再议。”
“不过,我听说你今天遇到了皇太女李婧?”秦禄不动声色的扯开话题。
“是。今天有辆马车和我们的车队堵上了,孩儿见那马车装饰用度都不像是寻常人家所用的,怕秦管家一个人无法应对,就去看了看,没想到是太女殿下。”秦蓁蓁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你做得很好。”秦禄赞许道。
他秦禄的女儿,怎么能和那些庸脂俗粉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在家中绣花?
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情,他的女儿日后定能入朝为官,在朝中掀起一番风云。
秦禄对于女儿向来有种蜜汁自信。
“那皇太女李婧颇得女帝重视,今日又是皇太女先礼让的我们。你大可循着这个由头和她打好关系。”
秦禄一面往府中走,一面意味不明的看向秦蓁蓁。
“联姻一事,皇太女可比为父在女帝面前说得上话。”
“原来如此……”秦蓁蓁被秦禄一提点,顿时恍然大悟,“女儿明白了,女儿明日就亲自去宫里送拜帖!”
秦蓁蓁一脸兴奋。
秦禄见着秦蓁蓁雀跃的样子,纵使心中再多不悦,也被自己女儿娇憨的样子感染,微微勾了勾唇角。
*
或许真的如同李婧所说,她们有着小时候的缘分,本就比旁人亲厚许多。秦蓁蓁此行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是不费力气就成功见到了李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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