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浚气的脸都白了。
三姨娘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可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决不能有任何闪失,“那个贱人,居然敢打你,等我回去,看我……”
三姨娘反手拉了周浚的手,“大人,大人一定要早点回来,不然,妾挨得住打,只怕这孩子吓得不行。还有,等夫人来看大人,大人千万莫要在夫人面前提起妾来过这件事,不然,大人不在府里,且真实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大人万万不要激怒夫人。”
周浚满是伤口血污的脸,阴成铁坨。
三姨娘的话没错,他纵然威胁怒吼夫人一顿,可他出不得这牢坑一日,在家里,就一日不能庇护三姨娘,反倒是让夫人生出更大的怒气对她下更大的狠手。
万一还不等他出去,三姨娘并腹中的孩子就……
周浚不敢想下去,“这样吧,我在京南那边,有一处私宅,钥匙就在管家那里,你且搬到那里去住,那宅子夫人不知道,你只住着就是。”
三姨娘怔怔看着周浚,“可妾到底是周家的妾,妾若是突然不见,夫人一定会满城的找,到时候被夫人寻到,妾怕是连活路也没有了,只要妾一日是周家的妾,夫人就一日有权对妾动用家规,大人不必再为妾伤神,妾无事的,只是求大人一定要早早回来,看你这浑身的伤。”
三姨娘心疼的抬手去抚周家血肉模糊的脸。
周浚看着三姨娘精致妩媚的眉眼,满脑子都是她方才那句话:只要她一日是周家的妾,夫人就一日有权对她动用家规。
……
那么,她若不是周家的妾,不就可以保住性命!
夫人若是再打她,她完全可以告官了!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还要在牢里待几天,不过,按照目前的情形来看,他哪怕只在牢里待一天,这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一个时辰,三姨娘都可能一尸两命。
她肚子里的,可是周家好不容易才来的孩子。
决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下垂的手捏成拳,周浚主意已定,对三姨娘道:“你现在出去,给守门的二十两银子,和他要纸笔进来。”
三姨娘心跳骤然漏掉一拍,却竭力维持着面上的情绪,“大人要这个做什么,是要妾给大皇子殿下传话吗?”说着,三姨娘转头朝门口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大人,他们一定不会给的,这样好不好,妾明日再来看大人,妾悄悄给大人带来。”
周浚却是一刻也等不得,他只觉得,三姨娘一回到府里,就会丧命。
“你去试试,他若不给,你就把人给我带过来,我和他说。”周浚说着,朝外推三姨娘。
三姨娘一脸疑惑,朝外走出,不过片刻,带了个守门的士兵回来,“大人,他不给。”
那守门的士兵对周浚态度还算恭敬,“请大人体谅,并非小人不给,实在是大人的案件,现在正是……”
周浚张口阻断他的话,“我要纸笔,是要写休书,莫非这个也事关案件?”
三姨娘心头的雀跃,倏忽涌起,竭力攥着丝帕克制住面上的笑,换作一脸震惊,“大人,您要休了夫人?万万不可,大人千万莫要为了妾冲动。”
周浚一脸温柔的看着三姨娘,“不是休了她,我是休了你。”
士兵站在一侧,看着周浚一脸宠溺的说着这话,只觉有个雷在头顶滚过。
什么鬼!
第二百六十八章 惊动
三姨娘忍着噗噗心跳,一脸惊愕,伤心之下,向后一个趔趄,“大人要休了妾……”
大大的眼睛里,蓄满委屈震惊和痛苦的泪花。
心头却是稀奇不已,赵瑜说,周浚一定会给她写一封休书,她还不信!
这个赵瑜,这种事都能料到!
周浚心疼的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小腹,“宝贝乖,我休了你,你便不是周家的妾,她就不能对你动用周家的家规,等我出去,我再把你接回去,这些日子,你先去我那私宅住着,知道吗?她若去寻你的麻烦,你就报官。”
士兵看着周浚和三姨娘,一脸…….
轻轻拍着三姨娘的后背,直到她情绪稳定不再哭,周浚对守门的士兵道:“你给我纸笔,我只写一封休书,她给你二十两银子,白赚二十两银子,我还欠你一份人情,等你出去之日就是你飞黄腾达之时,就算我出不去,对你也没有损失。”
士兵看着周浚,仿佛在审查他话的可信度,“你当真只写休书?”
周浚道:“你可以看着我写。”
……
一刻钟后,三姨娘从周浚手中接过休书。
原本妾室是不配有休书的,主人家不要了,撵出去就是,可她的情况特殊,为了确保她能平安离开周家,暂且避难,周浚斟文酌字的写了长长一封休书,没有刻章,便咬破手指,按下一个手印。
这辈子,他都是踩着女人的尸体上位的,唯独对这个三姨娘,情有独钟,爱的刻骨铭心,他断然不会让她有事。
三姨娘刚刚将休书收好,外面走廊传来铁链撞地的声音和重重脚步声,三姨娘转头去看,就见两个士兵押着一个身着囚服的彪壮大汉走过来。
那彪壮大汉手上脚上都带着铁镣。
三姨娘身侧的士兵便问:“什么人?”
押送那大汉的士兵就道:“新抓的杀人犯,大人说,牢房紧缺,让关到这里来。你这是做什么?”
士兵朝着周浚努努嘴,“他休妾,我赚点喝酒银子,等换班以后,哥几个痛快痛快去。”
那两个士兵推着那大汉进了牢房,笑着应道:“没问题!翠花楼可是好几天都没去了,正痒痒呢!”
几个人哈哈大笑。
周浚满目惊恐看着进来的彪壮大汉。
那大汉恶狠狠瞪他一眼,“瞅啥瞅?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掉!”说着,呸的啐了周浚一口,转身在墙根干草堆上坐下。
周浚转脸一把拉住那个将纸笔收起欲要离开的士兵,“方诀不是收了银子给我一个单独的房间吗?怎么又送个人进来。”
那士兵对周浚倒是很客气,陪笑道:“牢房紧缺,我们也没有办法,周大人忍耐些,等这案子结束了就好了。”
说着,掰开周浚的手指,抽身出来,对三姨娘道:“好了,探视时间到了,你再待下去,我也难做。”
三姨娘依依不舍看着周浚,透过周浚的肩膀,又看地上坐着的那个大汉,“大人一切小心。”
周浚却是抓住三姨娘,“你去告诉管家,让他快到牢里来见我。”
语气惊慌,宛如临死之人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三姨娘点点头,“妾这就去。”
说罢,她就离开。
士兵将牢房大门哐当锁上,狭小的牢房里,只有周浚和那大汉。
周浚警惕的看了那大汉一眼,催促三姨娘,“你快点。”
这几天,他实在被打的不轻,这大汉这么彪壮,又是个杀人犯,万一再打他……
三姨娘嗯的一声应了,转头离开。
刚走出不等三五步,就听得背后传来一声惨叫,伴着惨叫的声音响起,是撞击铁栏杆的声音。
惨叫的,正是周浚。
三姨娘捏着藏在衣袖里的休书,头也不回,走的越发的快。
她和周浚,已经没有关系了。
出了牢房,三姨娘直接去了丰瀛楼,赵瑜还在那里等她。
“东西我拿到了,下一步,我要如何做?”进门看到那装满珍宝的匣子还在,三姨娘松了一口气,上前道。
赵瑜端着茶盏轻轻喝了一口茶,“周浚是不是让你回去传话?”
三姨娘一愣,想起周浚惊恐的眼神,点头,“他让我去叫管家,让管家去牢里看他。”
“那你就去吧,去的晚了,免得周浚被打死了,可就不好玩了。”
赵瑜说话的时候,一脸的风轻云淡,三姨娘起初一愣,等她反应过来赵瑜这话什么意思的时候,便是一脸骇然涌上,“你知道大人在牢里被人打了?”
语气一顿,三姨娘倒吸一口冷气,“是你买通了方诀,让他把杀人犯和大人关在一起的?”
不然,周浚在牢里被人打,赵瑜怎么知道!
尤其是刚刚那件事,才发生,若非赵瑜安排,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
霎时间,三姨娘庆幸自己脑子灵光,答应了和赵瑜合作,不然……她一定死的很惨。
赵瑜眉目瞬间冷下来,“不该你问的,别问,拿着你的银子去做你该做的事,好好活着不好吗?非要做个长舌妇!”
三姨娘……
谁和银子过不去。
看了赵瑜一眼,上前一步抱了那装满珍宝的匣子,并那张地契,“从今儿起,我就住在周浚的私宅里,公主有什么吩咐,直接找我就是。”
拿了东西,三姨娘转头离开。
赵瑜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噙着一抹笑。
周浚的管家得了消息,急急忙忙去了牢房,不足半刻钟,从牢房出来,直奔二皇子赵铎的府邸。
书房里,赵铎面色阴沉的坐在书案前,“你说方诀又把一个杀人犯和周浚关在一起了?”
管家急的面色苍白,“是啊,殿下,奴才刚从牢里过来,我们大人被打的快要上不来气了,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好的地方,殿下,您快赶紧想想办法,把我们大人从京兆尹的牢房捞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