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殊在混沌中被春玲叫醒,从头到脚没有一个地方不疼,尤其是脑中像是在被铁锤敲打一样。也不知过了多久,春玲带着太医回来了。
太医给程殊把脉之后,痛心疾首地说:“娘娘应是受凉了,加上休息不好,才会突感风寒。”他痛苦的样子像是和程殊感同身受一般。
“那就麻烦太医开药了。”福顺领着太医去了开药方。然而等药方开完之后,程殊却让福顺去太医院叫了福太医来。
福太医是福顺的本家亲戚,只不过有一技之长才进来太医院,而福顺却进宫做了太监。但福太医医术一般,又不懂奉承,一把年纪还是个小太医。一般给太后看病甚至日常请平安脉的的都是院判或院使,福太医即便和福顺有亲戚关系,也没得门路见到程殊。
因此当程殊主动提出让福太医诊脉时,福顺和福太医都不敢相信。
程殊觉得自己是被萧太妃的手段吓到了,如今看什么都觉得有阴谋,想什么都觉得不对劲,便想着叫一位最可靠的人来检查一番。
福太医很快就被叫到了长春宫,他战战兢兢,连走路都差点平地摔,直到看了程殊的药方后才稍微镇静了一些。
“娘娘,福公公,这药方中没有任何问题。”
程殊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先别走,看着待会端上来的药。”
宫人煎了药端上来之后,福太医又认真验看过,确定了没有任何问题,程殊这才敢放心地喝了。
“娘娘,若是您不放心,不然让下官给您再把脉一次。”
程殊反正也下不了床,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就应下了。福太医认真给她把脉过后,脸色十分难看,犹豫地看向了福顺。
实在是福太医的眼神过于明显,让程殊注意不到都不行,她有气无力地问道:“怎么了?”
福太医被程殊一问,就吓得像是连珠炮一样全都吐出来了:“娘娘,下官无能,下官诊脉后发现娘娘于子嗣上有亏。”
程殊下意识的反应是怎么可能,但她突然想到,上辈子直到死,她和纪别也未曾有过子嗣。突然间,她觉得像是什么地方豁然开朗的样子,甚至都没让福太医再行确认一下,就问道:“是什么原因?”
程殊越是平静,福太医就又害怕,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下官无能啊。”
“娘娘?”福顺见程殊愣住,便轻声叫她。程殊回过神来:“你带着福太医查一遍,看看是哪里出了问题。”
福顺也没想到程殊是这样一个反应,毕竟当今有哪个女人会轻视子嗣上的事,但现在程殊的反应,就像是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娘娘……”福顺欲言又止了半天,程殊却闭上了眼睛,福顺只能带着福太医去四处探查。
长春宫说大不大,但像是这样大海捞针的找,也需要一段时间。程殊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又醒来了几次。直到下一次吃药时,福顺过来将她叫醒,她才发现,已经是黄昏了。
程殊将苦涩的药液一饮而尽,问福顺:“可找到了?”
福顺点点头:“奴才正准备带人处理。”
“是哪里出了问题,也带哀家去看看吧。”
福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是长春宫墙壁的问题。”
程殊先是愣了一下,墙壁有问题是什么意思,她问福顺:“是哀家入宫前……长春宫那次翻修?”
福顺默默地点点头:“正是,是那次休整时粉刷墙壁时的问题,应该是混了一些腌臜东西进去。”
“那,那些东西,就没有人闻到味道吗?”程殊艰难撑起了上半身,“怎么这些年里,就一直没人看出来。”
程殊没能得到回答,能指使匠人们在宫殿整修中坐手脚的人,要能同时指使内务府和工部。程殊自认为没这个能耐,而在当你有这个能耐的,怕是只有先帝一人。
“娘娘!”随着程殊身体一个颤抖,福顺连忙冲上去扶住她,扶着她慢慢躺下来。
“行了,那也不方便清理,等迁宫过去之后再说吧,总之也不差这几个月。”
福顺满脸悲痛之色,却还跪在床边低声劝道程殊:“娘娘节哀啊。”话音刚落,两行老泪滚滚而过。
福顺哭起来时,眼睛会挤到一起,鼻子也会皱巴成一团,实则有些好笑,但程殊看着看着就想流泪。
“我们娘娘命苦啊。”福顺哭着说话时声音尖利,是那种宦官独有的声音,程殊听起来有些刺耳,但是眼泪又控制不住地往下滚落。
“先帝……”程殊在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像是要品尝出什么味道来。
福顺还俯在一边抽噎着,只听程殊说道:“他的孩子就是孩子,我的就不是吗?”
福顺原本还在忍耐,闻言却痛苦出声。程殊的两行眼里横着流下,流过太阳穴流进了耳朵中。程殊弯起指节将眼泪轻轻刮掉,但很快就有新的泪水流了下来。
先帝为了稳固李漠的皇位,担心程殊生出孩子来会威胁到李漠,便根本不让她生出孩子来,而李漠却对她产生了别样的情感。
程殊突然觉得尤其讽刺,她迫切想让李漠知道这件事,也好奇知道这件事,该会如何想?
她甚至不知道应该将仇恨加诸于谁的身上。是先帝这个直接加害于她的人,是李漠这个间接受益的人,是害她进宫的父母兄嫂,还是万恶归源的龙椅。
两个人对着流了一场泪,还是程殊先平静下来,劝福顺道:“好了福顺,今日就算过去了,且待日后慢慢调理吧。”
福顺抹了一把眼泪:“可要老奴去请纪大人进宫,让纪大人陪陪您吧。”
程殊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算了吧。他最近刚进到兵部,整日忙的天昏地暗,让他回去歇着吧,况且哀家也累了。”
说道纪别,程殊思绪又无法平静了。上个月刚结束官员考评,纪别原先供职的翰林院算是特殊的部门,虽然参评,但是并不按照官员升迁的常规调遣。然而纪别成了一个意外。
他被工部、兵部、礼部抢着要,工部说纪状元的电视策对便是论水利,可谓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工部必能保障大梁国计民生。礼部说,纪别原来和礼部就有交情,来了礼部大家皆大欢喜。只有兵部看上去没什么拿的出手的理由,但纪别最终却选择了兵部,成为了一名兵部主事。
起初纪别不愿意,因为这样就不能进宫给皇帝讲学,也不能时常见到程殊。但程殊还是坚持着让他去兵部报道,因为只有到了六部中,才算是真正掌握了朝政的实权。
想到纪别,程殊心里也有些思念,她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了。福顺怕程殊难过,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正要熄灭烛火时被程殊拦住了:“留一盏吧,怪黑的。”
“好。”福顺又给程殊压了一下被子。
程殊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但没想到她很快就睡着了。然而,第二天一醒来时,传来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第32章 旧事重演
安忠如今常年留在纪别府上,程殊和纪别通过他来互通有无。但自从纪别进宫讲学后,需要通过他传递的消息就少了许多。因此当程殊突然得到安忠的消息时,还有些许惊讶。
程殊原本躺在床上养病,虽然烧已经退了,还身体还是十分虚弱。她接过密信后打开一看,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踩到地上时双腿一阵发软。
还好春玲反应敏捷,一个箭步冲上来搀住她:“娘娘,这是怎么了?”
程殊满面惊恐,眼睛瞪得可怕,她拉住春玲问道:“今天几日?可是廿三日?”
春玲点点头:“正是,今日是九月廿三。”
程殊喃喃道:“正是了,今日是九月廿三,就是这个日子,哀家没记错。”
春玲被程殊的样子吓得不轻:“娘娘,到底怎么了?”
“快叫福顺进来!福顺!福顺!”程殊趿拉着鞋就冲出了殿外。福顺听到声音连忙过来:“娘娘找老奴?”
程殊无助地拉住福顺的手,说道:“当时也是九月廿三,就是今日,只是年份对不上。”
福顺一听就明白了程殊在说什么,他将春玲赶了出去,然后问道:“娘娘是说您所谓的上辈子,九月廿三也发生了和今日同样的事?”
程殊恐慌地点点头:“正是。纪别的父母过世了。只是年份对不上,这辈子早了一年。”
福顺也惊了一下,他捡起程殊掉落在地上的信,每看一个字都觉得触目惊心。上面写着,纪别的父母昨日去郊外山间上香,寺庙中竟然燃起了大火。随着火势越烧越大,上香的香客们互相推挤着逃命,竟然有许多人被挤下了山崖而身亡。纪父纪母就是不幸身亡百姓的之二。
荒谬。这是程殊的第一反应,这种由所有巧合组成的事情,大约只在话本里能看见,没想到竟然会在现实中发生。程殊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九月廿三的日子,前后相差一年,本该在大地动灾难中逝去的纪父纪母,因为一场极其荒唐的事故而身亡。
程殊突然想到,正是相差一年,今年纪别因为党争的原因提前一年升为侍讲,因此也提前了一年进了六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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