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喜欢?”裴缜从身后环起她纤细的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我早就想让你也看看这美景,想你看到时候的样子,这么美……”
“多谢皇上,我很喜欢。”顾长歌满心的欢喜愉悦难以表达。
她转过身,也抱住了裴缜,声音似有抽噎。
“我以为,我今生都得不到这样的好意。”
裴缜轻轻顺她后背,乌黑深邃的眼眸如有漩涡,里面只有她顾长歌。他浓密的剑眉,高挺的鼻子,绝美的唇,都是她顾长歌的。
他似是安慰,似是承诺:“我知道你受苦了,我都听说了,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再受委屈。”
二人于此相拥,知道太阳落山,天地即将沉入黑暗中,身后宫殿楼宇又亮起万盏宫灯,照透整片黑夜。
裴缜拍了两下手,楼下有宫女端着食盒上来。
顾长歌这才看到自己站在三层的楼宇上,刚才自己就是这么一步步走上来的,原来宫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三层楼宇均挂满了高高地红灯笼,一时间映得人面庞都是红晕。
她知道,这是裴缜特地让人做的,只为了圆了他不能给的婚礼。
以前,她曾对裴缜说过,若是嫁,定要嫁给顶天立地的男儿,情投意合,缱绻缠绵。他心里还曾嘲笑她,世间如何来的那些情爱。
可分别时,他才知道,他早已爱上她。爱情就是这么突如其来,直到分开才知道心疼。若不是那样,他至今都难以晓得自己的心意吧。
灯笼映照下,楼阁通体光亮,顾长歌心里欢喜,却是吃不下什么,纵使裴缜为自己介绍这是芙蓉酥,那是白玉糕,她只是不停的喝酒。
这种甜甜的葡萄味道最是醉人。
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她暗笑自己的荒唐,笑命运,笑如今兜兜转转,终是来到彼此身边。还好最后,他们在一起了。
用过晚膳,裴缜又着人抬了一张大大的竹床来,宫人们早已退避三舍,月上枝头。
顾长歌依偎在裴缜怀中,看着月光皎洁,银光洒满天际与大地。
“这是哪里,皇上还没告诉臣妾。”
“此处是延春阁,你可还喜欢?”
“臣妾喜欢。”
此时二人已酒酣人醉,顾长歌散下一头青丝,枕在裴缜腿上,一手置于小腹,一手抚在裴缜胸前。
“歌儿,你可怨我,怨我把你从裴鸣手里抢过来?”
“臣妾谢谢皇上,并未嫌弃臣妾。裴鸣的事……”她话音没有说完,裴缜俯下身来,深深地吻了下去。他不喜欢她嘴里提起别的男人。
裴鸣在外出办事的时候出了意外,没有回来,这不怪裴缜的。
裴缜喝的有点多,细长的眼睛此刻更是迷离,顾长歌浓密乌黑的睫毛轻颤着,肌肤胜雪双颊泛起红晕,她雪白的脖子纤长裸露在外,空气里弥漫着甜醉的气息。
“歌儿……”他声音忽然嘶哑,弯下腰去又一个吻落在顾长歌的唇。
那双饱满的唇瓣此刻甜蜜至极。
“你可喜欢我?”难以控制的感情自喉咙溢出……
顾长歌羞红了面容,轻轻点头。
她颤抖的睫毛可怜又可爱。
裴缜长叹一声,竟是有些于心不忍,爱不释手外又难以自持。
苍茫的月色透着寒冷与澄澈,密林的萧索声掩盖了楼阁上甜蜜的情意。
顾长歌双手胡乱的揽着裴缜,感受他有力的心跳。
他低沉的呼吸就在耳边,似是诉说着对她说不尽道不完的爱。
这一刻,顾长歌忽然觉得苍天不老,冥冥中总能够让人得到世上最好的。
正文 第五章 埋下祸根
自与裴缜那一夜后,这一个月里,顾长歌几乎每日要为他侍寝,后宫非议甚多,但裴缜并未听进耳中,有他的宠爱,再加上顾长歌身份地位,一时间风头无两。
此时她才觉得自己就是这后宫里的一个,如同这宫里的花,这宫里的草,这宫里的所有景物。
她开始接受这个皇宫,这个再也飞不出去的牢笼。她已经安稳,放弃抵抗,决定沉溺在这个让无数女子永世醉入梦里的牢笼。
这日伺候了裴缜上朝,也早早给皇后请了安。她才想着后宫虽大,唯有个御花园还算花多草多,思忖片刻就决定往那去。
御花园天一门挨着坤宁宫的北门,顾长歌却特地绕了远路,进到御花园里面,一时间也只是觉得皇家气派,种植了许多花草于此,但她见多识广,也不觉得御花园有多么的好看。
天气温暖,鸟雀声不绝于耳,让人禁不住就放松下来。
这红彤彤的墙壁围起了四方的天,人如同沧海一粟,烟霞路几重。
她走到澄瑞亭,看御花园春光正好,回宫也是没有事情做,更何况心中思绪万千,不如歇歇脚。
碧玺为顾长歌擦了擦亭上的位置,又将准备好的披肩叠好垫在下面才让顾长歌坐下。
“娘娘,请坐吧。”
“碧玺,你进宫得有十多年了吧?”
“奴婢入宫已十三年整。”
顾长歌细看她容貌,只觉得眉眼间有着不属于宫外女子的那份沉稳平静。
“娘娘,奴婢是十三年前入宫的,奴婢的父亲当年也如同香盈的父亲一般,只是天不假年,父亲重病,母亲一个人无依无靠,奴婢只能入宫侍奉。我命好,得敬太妃垂爱,没受什么罪。”碧玺言语间平静,叙述又完整,顾长歌瞧不出她心酸的样子,却知道,每个入宫的女子都有各种各样的不得已。
“既如此,为何你不在之前出宫呢?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今年已二十又六。”
顾长歌惊呼:“今年是最后一次可以放出宫的年纪了,等过几日,我派人知会内务府一声,莫要耽误了你。”
碧玺惨淡一笑,笑容间透着落寞,她蹲下身去,行了个大礼,未等顾长歌扶起便说:“奴婢承蒙娘娘垂爱,只是这宫里和宫外对奴婢而言再无两样。”
等她抬起头来,眼里已是噙满泪水,却始终不曾让泪珠滴落。
“一年前,敬太妃离世,奴婢被派到神宫监,宫外传来消息,说我娘……已不在人世,奴婢此生便只有娘一个亲人了,娘去了,奴婢就再无牵挂。”
“你莫伤心,”顾长歌扶她起来“这世间万物总是有命数的,你再难过也只是平添伤感罢了。只是我不明白,为何你在之前也未曾离宫呢?”
宫内规矩森严,凡包衣秀女入宫,皆在十二三岁左右,入宫几年便可放出宫去许了人家。
一般宫女可在二十岁、二十二岁、二十四岁或二十六岁离宫。
除了十分得力的外,大部分都会放出宫去一家团聚。
“敬太妃当年身子弱,奴婢照顾她饮食起居颇为顺手,太妃曾说,让奴婢早日出宫,奴婢舍不得太妃,太妃也只好作罢,只说等奴婢二十四了再出宫也不迟,多留几年也好陪陪她。不曾想,太妃离世,奴婢在神宫监帮忙,许是内务府繁忙,便耽误了。本来不打紧的,谁想……罢了,娘娘,”碧玺忽然显得很认真,她又蹲下身行礼“娘娘,碧玺此刻已再无亲人,娘娘这些日子待合宫上下都十分温和,不似旁的人动辄打骂奴才,我们做奴才的都是看在眼里的。”
“娘娘若不嫌弃,奴婢愿一生追随娘娘。”
顾长歌忽然觉得心口发热,她站起身来,拉起碧玺紧握住她双手:“都说这皇宫富丽堂皇有享不尽的富贵,进来了才知道,这富贵中也有躲不开的烦扰。你有此心,我很是感动,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待你。”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了解了碧玺的身世,顾长歌又多了几分惆怅。
她斜坐在澄瑞亭里,望着天空中飞来飞去的鸟,心中涌起一丝悲伤。
当年她跟随雪娘于都城内做绣坊生意,时常有宫里妃嫔们交代下来的服饰,看宫中女子个个艳丽,只觉得她们华贵雍容,不曾想自己也有朝一日会进到这四方城里。
她想起雪娘临终前拉着她的手,告诉她女子的一生都牵挂在那个人身上,他走了,自己也再无留念,此时终要追随他而去,心里很是满足。雪娘嘴角是噙着笑的。她与夫君恩爱非常,比翼双飞。
可自己呢……
自己的夫君是这世上最至高无上的存在,他的英明神武传遍了整个东霆。他与皇后伉俪情深,自己不过是母家送入宫中的筹码,为了母家的荣华富贵而在后宫厮杀。可自己也不单纯,她并非因为爱慕进宫,若不是裴缜对她真心,只怕现在也只是孤苦伶仃罢了。
入宫几日了,除了晨昏定省,见见皇后与其他妃嫔,除皇上外,再无亲近的人了。宫里人虽多,却无一敢真正吐露心思,况且皇上是不能理会她的寂寞,有些心思只有女儿家才懂。
正想着,却看见亭外款款而来一女子。
温木槿身穿浅粉色绣花旗装,手中握着一方帕子,瞧见了顾长歌就福下身去拜:“嫔妾温木槿给顾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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