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沈梨有气无力的答道,“我娘亲说的呀,女子不得干政,我原先是在翰林院安插了人,可早就被我娘亲,找借口,不是革职,就是流放。”
“你现在让我去哪儿给你找人呀?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况且,我认识的几人,你也认识呀,不过你觉得,你与太子对上,苏表哥他们会帮你吗?”沈梨摇头,“就算是我出面劝说,不被他们给打出去都算好的。”
“你可别忘了,苏家可是太子的母族,你与苏家非亲非故,人家凭什么帮你。”
“好了,争储又不是一夕之间的事,凡事你多和你的那些幕僚从长计议。”沈梨说道,“太子在位十几载,从未出过差错,你还想扳倒他,可没那么容易?”
“除非……”沈梨歪着头朝着他笑,“逼宫。”
“你连你父皇一块杀了,没准儿还能成功了,只是往后你少不得要背上弑父杀兄的罪名。”沈梨轻声道,“难不成,你愿意?”
卫砚沉默着摇头。
就算是走投无路,他也不愿背上弑父杀兄的罪名。
他的父皇是真的宠他爱他,而他的这位兄长,曾经也是真心实意的将他当作亲弟弟一般照顾。
好像只有他,这般狼心狗肺。
他有愧。
每次午夜梦回之际,想起年少时的趣事,他总是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同兄长到底是怎么走到了这么一步?
他的这位兄长,虽是多疑,狠辣,可对他却从来都是十年如一日。
瞧着卫砚露出愧疚,沈梨一下子就警惕起来,她隔着被褥踢了踢他:“如今阿轻如何?我回来时听闻,太子妃对她用了刑?”
“嗯。”提及沈轻,他立马又想起那一日的场景。
在铺满了碎瓷片的满屋,他年少时放在手掌心中宠着的姑娘,便跪在那碎瓷片上,一步一步,一寸一寸的跪着磨蹭着,那些瓷片上,全都沾满了他心爱的姑娘的血。
“严重吗?”沈梨关切。
“太医说……”卫砚眸光倏然黯淡,“这辈子怕是废了。”
“她那么要强的一个姑娘,先是被人陷害没了孩子,如今就连腿脚都废了,你不知道阿轻这些日子到底是怎么过来的。”卫砚痛苦的闭上了眼,“都怨我。”
“若不是我没本事,何至于让阿轻被人欺辱至此。”
“而我身为孩子的父亲,却是什么都做不了。”
“暖暖,你说是不是就是个废物?”
沈梨倾身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因有卫砚的打扰,沈梨下半夜便直接没了睡意。
她干脆拾了一本书,掌灯,看到了天明。
天将明。
在府中用了早膳之后,她便换了身衣裳去公主府给她娘亲请安了。
她去时,卫卿还不曾起身。她嫌无聊,便蹿到了书房中去,又继续翻找着书卷,准备挑一卷,自己感兴趣的瞧瞧看,等着卫卿醒来。
这是卫卿的书房。
所以放的书很杂,什么类型都有,她毫不费力的从一堆兵书中扒出了一本闲书后,就裹着大氅,直接躺到了软塌上去。
身前是置放着香炉,里面燃的香有安神作用,看了没一会儿,她便觉得昏昏欲睡的。
沈梨也不是委屈自个的人,正要顺从本心翻个身子继续睡去的时候,夹在书中的一封信函轻飘飘的就落下。
落下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的脸上。
冷冰冰的信函贴在她的脸上,再慢慢滑下,那一点的凉意,瞬间就将她给惊醒过来。
沈梨抓着那封信函,想了想,一骨碌的便从榻上爬起来,拆开。
雪白的纸笺上,是朱红的笔迹,上面也只有寥寥一句话——
卿儿,若有人觊觎为兄之皇位,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怕是以她娘那性子,只会回上两字。
——
杀之。
沈梨按着那张信纸想了半日,终究还是将它重新叠好,塞回了信封中装着。
权当自个什么都没看见。
“郡主。”丫鬟卷着帘子走了进来,“公主醒了,唤您过去了。”
沈梨以为丫鬟口中醒了,是卫卿已经梳洗完毕,雍容华贵的坐在那召见她。
等她进去,就瞧见她娘正裹着被褥缩在床上,睡意朦胧的打着呵欠,招手:“过来。”
沈梨走过去,认命的在她跟前蹲下,一只带着热气的手便毫不客气的摸了上来,揪住她的小脸:“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怎会?我哪里舍得气娘亲了。”沈梨乖顺着撒娇。
“臭丫头。”卫卿觉得手感太好,没忍住又掐了下,才有奇怪的身手抬起了她的下颌,左右仔细端详一番后,才道,”奇怪,你往日出去回来,总是要瘦上一圈吧,为娘要养好久才能将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怎么你这次一出去,我感觉你要比之前,更胖些。”
这本就是一句无心之言,却吓的沈梨心口颤了颤。
她总不能说,是自个怀孕了吧?
她便也只能哄道:“许是日子过得滋润了些。”
“你这何止是滋润了些。”卫卿啧啧一叹,然后又拧了一把,“手感真好。”
“为娘就说,早就应该将你养的这么白白胖胖的多好呀。”
沈梨忍了忍,最后还是忍无可忍的伸手,将她拧在自己脸上的手给拂掉:“娘亲,既然女儿已经请过安了……”
“打住。”卫卿笑着伸出手指,挨上她的嘴唇,“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当然得陪着为娘用膳,你还想往哪跑了?”
“这么大的人了,性子怎么越来越野?”卫卿说着,倏然间双眼一亮,拉着沈梨,兴冲冲的问道,“你不会是真的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吧。”
沈梨瞅着,是很想承认的。
她不但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就连野男人的孩子都有了。一时之间,沈梨心情多多少少是有些复杂的。
她伸手,将人给扶了起来:“娘亲,不早了,我们去用膳吧。”
从公主府回来,沈梨是身心疲惫。
虽然她知道自个的这个娘亲折腾人的法子还挺多的,可没想到这么多不说,甚至是还会打破砂锅问到底,今儿若不是她反应快,估摸着自个就要露馅了。
沈梨伸手搁在肚子上,盘腿上了罗汉床。
阑珊端了一碗汤来,兴奋地睁眼笑道:“郡主快尝尝看。”
“辛苦了。”沈梨接过,压在了面前的小几上,“沽酒和闻末在哪儿?”
“郡主又要见他们吗?”阑珊说着,声音中有掩藏不住的小失落。
“是,让他们进来吧。”
“好。”阑珊乖巧的点点头,又叮嘱道,“那郡主可记得喝汤哟。”
沈梨目光直直的落在汤面上。
瞧上去的的确确是色香味俱全,也十分诱人。
“主子。”闻末出声,将正在沉思中的人唤醒。
沈梨应了声,转头:“闻末,你会开安胎药吗?”
闻末一愣,有些尴尬的以手握成拳,抵在了嘴角边上:“那个主子,我虽是医者,却并非是什么好大夫,这个我不太擅长。”
“我想也是,你去帮我找个信得过的大夫来,若是找不到,便去温家请一个回来。”沈梨说着,想了想,“如画,如今你还在长安等她那个情郎?”
“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姑娘还是别说这种话了。”沽酒道,“属下这儿有些事,想同姑娘商议商议。”
“那你先去找吧。”沈梨说道,搁在桌面上的手,却将面前的那碗汤往他们面前一推,“你们喝了吧,阑珊熬的,自打我有喜之后,便不太爱吃这些油腻的。”
闻末想也没想,直接就将那一碗汤给端了起来,仰头一饮而尽,末了,还道:“阑珊姑娘的手艺,确确实实是极好的,可惜平日这丫头也就只会为了你下厨。”
说完,他便笑着行礼离开。
“什么事?”沈梨转头瞧了沽酒一眼,“你也别站着同我说话了,我仰着脖子还挺累的。”
沽酒应声绕到了她的对面坐下:“你就不想知道,你搅和的那一滩水如何?”
“总归不是原先的样子,肯定是污浊难耐。”沈梨面色平淡的说着,没有半分的期待,自然也有没有半分迫切想要知道她们下场的结果。
沽酒倒是露出了几分了然之色来,他道:“如今太子妃快要疯了,脾性也是一日比一日的暴躁,想来太子不论是对太子妃又或是唐家的忍耐,都已经到了一个限度。”
“疯了?”沈梨一笑,“看来那个药效已经到了,咱们是不是该到收网的时候了?”
沽酒又道:“难道姑娘就不关心关心林侧妃吗?”
“她有什么好关心的,不过是无意被我拉下水的罢了,一个可怜人,虽然也算是局中人。”沈梨眨眼,“可还是可怜。”
“姑娘好像对林侧妃格外的……怜惜?”沽酒琢磨着词,说出来后,却又感觉不太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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