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这是让属下一人逃命吗?”沽酒不太赞同的拧眉。
沈梨摇头:“不是,沽酒你信我,我不会有事的。”
她定定的瞧着映在窗纸上那道模糊的轮廓,小声道,“我们进去吧。”
他们两人轻功都不错,翻身进入屋子的时候,几乎是半分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他们小心翼翼的伏在房梁顶,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声。
沈梨细微的挪动着身子,想要瞧清底下那人的面目,不知为何她越是往前一步,心头就越跳的厉害。
烛光在书案上兀自跳跃着,那人正提笔凝神,似在思考着什么。
她趴在那,也只能瞧见他半低着头,墨发如云的散在身后,有几分潇洒写意的风流,更引人瞩目的,却是宣纸上那苍劲的字迹。
这般字迹……绝不可能会是沈阑的。
刹那,沈梨的心几乎是提到嗓子眼上,她僵硬的转头,对着沽酒使了个眼神,正要原路返回的时候,谁知底下那人却轻笑着开口:“远道而来便是客,不若请两人下来一叙?”
也是在此刻,低头站在书案前的男人笑意微微的抬了头。
沽酒大骇。
这人竟然是——姬宸。
“走。”沈梨回头无声的开口。
沽酒心下极快也有了主意,不再停留,他提气正要破窗而出之时,窗扇边不知何时竟然站满了人,各个手持武器,面无表情的对准两人。
“其实本王也明白什么叫待客之道。”姬宸开口,“可两位,好像不怎么愿意给本王这个面子啊。”
沈梨翻身而下,手中鞭子如波浪翻卷,朝着那些侍卫袭去。
沽酒立马跟上,剑仿佛在顷刻间便有了灵气,一招一式都极其凶狠,几乎是招招见血。
“倒还是个棘手的。”姬宸冷冷一笑,他将手中的笔慢条斯理的搁下后,猝不及防的就抽过身后挂着的长剑,长剑出鞘,寒气凛冽而来。
他的目标也很是明显。
沈梨。
感受到身后的杀意,沈梨即刻回身,以手中的鞭子相抵。
见着这人面不改色的接下他一招,姬宸倒是颇为意外的瞧了眼:“你这家伙身手倒是不错,可惜跟错了主子。”
沈梨抿唇不语,下手也越发的狠戾。
姬宸倒是没想到这次的对手,竟然还有些真材实料,两人交缠起来后,便从屋中直接打到了院子中。
剑光鞭影。
以柔克刚。
另一处,沽酒武功虽好,可同时对上这么多人也稍显吃力,他明白若是玩车轮战,他必定没有胜算。
他回头瞧了眼正和姬宸打得不分上下的沈梨,记起先前沈梨所言,咬咬牙,手中的招式更是越发的毒辣。
他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去。
沈梨又何尝不知现在沽酒是寸步难行,她几乎能肯定,现在府中大半暗卫几乎都在她这儿了。
单凭沽酒一人,想要杀出去,只怕不太现实。
沈梨瞅准一个机会,立马就收了鞭子,朝着沽酒扑去,她运足内力,灌入鞭子中,鞭子带出的劲风,顿时就将面前扫出了个缺口。
“走。”沈梨厉声一喝,沽酒立马就跟上,随着她几个纵跃便跳上了屋檐顶,“分开跑。”
姬宸见着人跑了,也就顺势收了剑。
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抬头望着他们消失的地儿,伸手按了按心口,眉眼沉冷的厉害。
“主子。”
姬宸冷笑一声:“沈家的人儿,倒是厉害,竟然敢跑到本王的府邸来撒野。本王都还没去找他们算账了。”
“正巧。”
“属下这就去将他们擒住,交给主子处置。”跟在姬宸身后的侍卫立马说道。
“不急,他们如今就在长安,那两人如今都受了不轻的伤,想来一时半刻也不会离开。咱们这次就好好玩玩。”姬宸道,“不过,刚才与本王交手的是个女子,如今沈家,有哪位女子习武吗?”
侍卫道:“是沈家宜姜。”
“哦,那个老匹夫的姑娘,嗯,倒是不错。”姬宸点点头,“不过,本王与她交手时,觉得她的路子还有些野,像是练过其他的功夫,但不是说,沈宜姜病了吗?”
“病到连婚事都没了,怎么还能跋涉千里的来长安寻本王的麻烦了?”
侍卫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据属下得到的消息说,宜姜郡主旧疾发作,如今正在沂州养病。”
“哦,养病养到长安来,也是不容易。”姬宸冷笑,“好了,你让半阙带一两波人去追就可,反正那个男子,你们倒是能对付对付,不过那个女子嘛,许是不太容易。”
“若见情势不对,撤了便是,不用穷追猛打的。”
“是。”
沈梨逃了一圈后,便一头扎进了姬以羡的院子中。
这处地是她最熟悉不过的,哪里能躲人,哪里又容易被发现。
她捂着腰腹间被姬宸一剑贯穿的伤口,翻身进了书房。
大白一直都被姬以羡养在书房之中,大白在的地儿,那些暗卫也不会进来搜查,毕竟大白除了姬以羡和她,是哪位主儿都不认得。
她刚翻进去,身子瞬间便没了力气。
血腥气,渐渐弥漫开。
她缩在墙角,不一会儿就瞧见了黑暗中有一双碧绿的眼瞳亮起,幽幽的,锐利又骇人。
黑暗中,她也只能模糊的瞧着一道巨大的身影,正逐渐朝她逼近,与此同时,还有低吼嘶哑的吼叫。
066你能送我出去吗?
听见大白的嘶吼,沈梨便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身上的血腥气已经完全将她的气味给掩盖住了,所以大白此刻根本就忍不住她是谁来。若她不走,势必要和大白打一架,若是此刻走了,凭着她如今这般样子,想来也是走不远就要被擒住的。
“大白。”她孱弱的出声,将窗扇微微推开,让月光倾泻进来,照亮眼前的方寸之地。也照亮了她苍白的面容。
雪狼似乎瞧清她的模样,它一身的戒备在顷刻间散去,而是上前,用自己的脑袋拱了拱她的脑袋,见着情况不太对后,便又埋头在她出血的位置舔了舔。
沈梨勉强的伸手扶在大白毛茸茸的身上,气息不匀的喘着,头也顺势就埋在了大白的皮毛中。
抱着它歇息了片刻之后,她稍稍恢复了些力气,便勉强的撑起身子,在书房中翻腾了一圈后,将能止血的药物全都给翻了出来,她也不敢点灯,只能对着黯淡的月光,再然后凭着感觉,将那些药一一全都敷在了伤口之上。
药物倒下的那一刹,便疼得她龇牙咧嘴的,身子控制不住的颤着,若非时刻牢记着这儿是广陵王府,她势必要痛得喊出来声来。
将药洒在伤口上后,便撕了一条布来将自己的伤口全都缠上,这一番折腾完,她已经是筋疲力尽,若是那人在这个当口带人闯了进来,她指不定真的就要一命呜呼了。
她闭着眼将身子缩在书房的一角,这儿四处都有书柜挡着,若非有人特意过来,势必是瞧不见这儿的,再言她的面前还有大白替她挡着,她倒是能好生养养精神。
撑着最后的半点力气,她抬手将窗扇掩上,想着明儿的出路该在哪儿。
她总不能让大白驮着她一路闯出王府吧。
腰腹间的痛意越来越明显,但这也很好的令她保持了清醒。
她不动,大白便不动,一人一狼就这样互相依偎着直到天明,
书房外传来了侍卫走动的脚步声,还有两人说话声。
天光透过窗扇洒了进来,她被那光亮激得眼睛都睁不开,光亮覆在她的脸上,细微的就连那绒毛都能瞧个清楚。
大白已经完全警惕起来,它从地面上起身,警惕着瞧着发出响动的门,它两眼狰狞着对着槅扇,大有一副只要有人敢进来,它便扑过去,将来人撕得粉碎。
沈梨自然也有感觉,她勉强的撑起身子来,将腰间的鞭子解了下来,握在手中,同时身子又朝着里面缩了缩。
随着,吱呀一声,书房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无数的刺眼的白光大片大片的倾洒而进,那俩侍卫一进来,便立马察觉不对劲的将剑抽了出来:“书房中怎么可能有血?”
大白倏然就从角落一下子跃了出来,对着两人龇牙咧嘴的。
它本是雪狼,一身毛发通体雪白,可不是像现在这样,浑身的皮毛都被血色给浸染。在瞧着它带血的爪子,那俩侍卫,顿时也有些慌了。
这等野兽会吃人,简直是在正常不过了。
所以,它不会是将他们当成了盘中餐了吧?
那俩侍卫对望一眼后,倏然就感觉到身后发寒,他们并肩的往后退去,而大白则一步一步的逼近,它前半身已经伏了下去,爪子在地面不耐的按了按,那是狩猎的准备。
两人吓得面色煞白,倏然转身,立马就朝着书房外冲去,在大白用力扑过来的瞬间,合力将书房的门砰的给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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