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梨不备,整个人一下子就被他打翻在地。
沽酒和庭凛站在一旁,虽是心疼却也不敢上前半步相帮。
因为这个后果,他们实在是承受不住。
沈祁拿剑站在原地,如今简直已经是怒火攻心,他以剑指着她的眉心:“沈梨,你是不是非要我将你的双腿打断,你才懂得什么叫知难而退。”
她不答,似乎还想撑着身子站起来。
沈祁双眸一暗,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将她手中的鞭子抢过来,对着她的背部直接抽下。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沽酒不忍的将目光转开,未置一词,庭凛更是直接转了身子,背对着他们。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眶,竟然发现有些滚烫。
巨大的痛意如潮水般涌来,沈梨神色清明,不叫也不哼,默默的承受着沈祁的怒火。
沈祁虽然被她气急,但也控制着力道,不敢让自己用尽全力去抽她,他想要也不过是让她长一个教训罢了。
十鞭。
沈祁住了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沈梨,我告诉你就算是今儿闻末他们说,姬临渊死了,那也与你无关。”
“你要记着,你是我沈家的姑娘,是大秦的郡主,可不是那个出身乡野的哑女姜嬛!由得你这般肆意胡来。”
教训完,沈祁将鞭子往她的旁边一扔:“看来你如今是清醒了,沽酒将你们家姑娘带回去,让阑珊给她上药,三日后我亲自送你回金陵。”
沈梨豁然抬头,一双眸子满是水汽的瞧着他。
可怜又委屈。
沈祁受不住,他转了身大步离开。
沽酒过来俯身将人从地面上抱起来,她双手耷拉着,双眼无神,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毫无希望。
庭凛跟在身后默默地将鞭子也捡了起来,揣进怀中,小声安抚道:“主子,您别担心,临渊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再言您不是让朱砂和南偿守在哪儿吗?”
说完,他就感觉自己小腿一疼,接着便是身边人冷冰冰的呵斥声:“闭嘴。”
012看你准备装病到什么时候
日光错落而下。
沈梨无助的闭了眼,将头抵在了沽酒的胸膛上。
他们走之后,沈慕这才从暗处站了出来,他身边还跟着沈然,两兄弟对望一眼后,沈然终究忍不住问了句:“暖暖和大秦的临渊世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沈慕紧紧地抿着嘴,半响之后,才冷声道:“你要是想知道,便去问问暖暖吧。”语毕,沈慕正要离开,就被沈然给扯住了衣角。
他冷着脸回身,沈然的神色也好不了多少:“你是不是知道一些?”
“暖暖的事,我不愿多言,你也别多问,祖父若是听见会不高兴的,到时候暖暖又得受皮肉之苦了。”沈慕道。
沈然眉头一拧,多多少少也明白了些事来:“暖暖不会同那个临渊世子有了夫妻之实吧?”
沈慕欲要往前走的脚步一顿,接着面部充血,从耳根处红了上去。
他斥道:“胡言乱语说些什么!”
竹帘被卷上。
外头的日光如数铺陈在了临窗的罗汉床上,光晕柔和,可照在身上却为感到半分凉意。
沈梨俯身趴在那,瞌着眼,看那模样似乎是不愿再搭理任何人。
沈然将云故那边安顿好之后,这才去找了沈梨,瞧着她那模样,顿时就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声,他从来都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他这个冷情的妹妹会为情所困。
毕竟当年卫隅先后有了几位侍妾,也不曾她半分伤心难过。
所以他也一直理所当然的以为,这世间没有一个男子能在她的心中留下半分痕迹,除了亲人。
沽酒庭凛三人齐刷刷的看向沈然,期望他能将人给哄好。
沈然也见到了沈祁下手,虽说下手着实有些狠了,可对付这丫头,不狠一些怎么能让她长一些记性。
他朝着三人挥挥手后,便撩着袍子坐在床榻边,像小时候那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暖暖。”
她闭着眼,依旧是谁也不愿搭理。
“我是四哥哥,你同小叔生气,连我都不愿理了吗?”沈然温声哄着,也知她背后有伤,并不敢碰,别更说像小时候那般将人抱起来,搂在怀中宽慰。
听见沈然的声音,沈梨心中不是没有触动,只是她实在是累极了,累到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更别说说话了。
见着沈梨依旧不理,沈然顿时就察觉了不对劲。
这丫头自幼和他就极为亲近,别说今儿招惹她的不是他,就算是他,他温声一哄,这丫头什么气都该消了的。
怎么今儿……沈然探过了半个身子,将手搁上了她的额头。
手心中顿然就带了些许灼热。
他立马缩手,朝着外间喊道:“闻末,你给我滚进来。”
话音刚落,果真看见闻末蜷成团滚了进来,神色委屈又可怜的,沽酒和庭凛跟在后面瞧着,也没说什么,瞧得沈然直接被他们给气笑:“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末仰头看他:“不是您让我滚进来的吗?”
沈然压抑着自己想要一脚踹过去的心情,俯身将人给揪了起来:“暖暖在发热,你们都没发现吗?”
“主子发热了?”闻末吃了一惊,也顾不得耍宝,利索的翻身站了起来,坐在了床榻边上。
快入夜,发热这才渐渐地退了些。
沈然坐在桌边一动不动的,闻末和阑珊还在里面守着人。
听见情况的沈祁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暖暖的情况如何?”
沈然摇摇头,沈祁脸色一凝,正要拔腿进去,就听见沈然的声音自他身后淡淡响起:“小叔,我们俩谈一谈吧。”
他们之间能谈什么事?两人尽皆心知肚明。
沈祁将迈出去的脚,一点点的收回,然后绕过沈然走到了另一边坐下:“什么事,说吧。”
这场病是来去匆匆。
两三日后便有了起色,同时沈梨也准备启程回金陵。
与她一道回金陵的除了云故他们几人外,还有沈然和沈祁。
沈梨软绵绵的坐在床榻上,身子根本不敢往后倾,靠着什么东西,她抬脸看向已经准备妥当的沈祁,拧起了眉尖:“你如今不是还在进学吗?若是随我回去,你学业怎么办?”
对此,沈然倒是不担心:“金陵城中也有书院,我已经托老师写了一封信给金陵书院的夫子,届时我去那即可。”
沈梨叹气:“你这般又是何必,我并非那些娇弱的小姑娘,一碰就碎了。”
沈然道:“你从长安回来至今,你要不要算算你在床上躺了多久?”
沈梨一时哑然无言,过了半响之后,这才小声的反驳:“这些都不赖我呀。”
如今的临渊世子已经是广陵王,按理来说住处应当换上一换的,可由于姬以羡的坚持,他的住处依旧是在远处没有移动半分。
大白自从被沈梨从书房中放出来后,性子早就野了,如今说什么都不肯再回书房,反而挨着人睡,当然它也并非什么人都愿意挨着。
傅燕然瞧着拦在门槛前的白狼,叹气,看向了炽夜:“能将它移开些吗?”
炽夜叹气:“这畜生不听我的话,若是傅三公子想要进来,还是去请示下主子吧。”
听此,傅燕然眉头皱得更厉害:“他还在装病?”
炽夜无奈的点点头,算是应承了傅燕然的这句话。
“他这是有多无聊的,那丫头走了又如何会在回来?难不成他还不知道吗?”傅燕然冷声说道,骤然之间就瞧见炽夜脸色巨变。
接着,内室便传来了姬以羡冷冷淡淡的声音:“进来。”
大白慢吞吞的从地面上起来,退到了一旁去。
傅燕然趁机赶忙溜了进去。
只见称病昏迷的那个人,容光焕发的临窗而坐,身子慵懒的倚在大迎枕上,屋内还有些女子的东西,不用旁人提醒,傅燕然也知这些全是沈梨留下的。
姬以羡将手中的书扔在了面前的小几上,声音纵然清淡,可他还是瞧出了些不耐烦来:“你来做什么?”
“看你是不是死了。”傅燕然出口也没一个好话。
姬以羡懒得理会他,闭了眼开始假寐。
傅燕然寻了一个地坐着,见着他在装睡,便伸脚去踢他:“我说你,装病就装病,为什么要将你受伤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我来的时候,还瞧见陶嘉月在你王府前徘徊,她说是你不让她进?”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进来做什么?”显然,姬以羡并没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你这是装傻了,还是真傻啊?”傅燕然冷嘲,“先不说陶嘉月是个姑娘家,就冲着她是你表妹,你就该留些面子,你这般将她拦在府外,算什么回事?”
姬以羡则不屑一顾:“我装傻还是真傻有区别吗?她自个听不懂话,不愿要脸面,本王成全便是。”
“为了一个沈梨,值得吗?”傅燕然不悦的想要将人打醒,可掂量了一下自己同他之间的悬殊,还是将那股冲动按压下来,准备以理服人,“她是琅邪沈家的姑娘,更是大秦的郡主,你觉得她会为了你背弃整个家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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