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第一,给我娘平妻的身份,隆重入葬祖坟。”
“你说什么?”才说完第一个条件,刘玉欣就皱起了眉头:“你知不知道你提的是什么要求?”
“我知道。大概在你看来是很不合理的要求。”
云容脸色很从容,转头看向了脸色酱紫的老太太,说道:“当然了,祖母想来也是这么觉得的。”
“云容,你母亲的身份并没有那样的资格!”
老太太沉声说道。
她一向瞧不起钱姨娘,又怎么会容许钱姨娘死后享有这样的待遇?
云容早就料到这个条件不会那么轻易就她们答应,所以对她们的反应也很淡定,不过,她手握重要的筹码,又怎么可能让她们反对得成?
她指了指外室的的方向,说道:“那个人,是害死我娘亲的人。直白点说,就是个杀人凶手。说起来,他更配不上我娘。现在,我娘可不是在高攀他。那一切都是我娘应得的。怎么,为了那么个人,受尽了屈辱,连命都没了。还没有那样的资格?”
“你……”
老太太语塞,沉着脸色看着云容,眼里都是恼意,却不能发作。
云容转而看向了刘玉欣阴恻恻的脸,问道:“当然了,你们若是不同意,也可以。在你们看来,就像刚才二伯母说的那样,你们现在跟我谈是照顾我的感受。我要是不配合,你们大可以来硬的,控制住我,一样可以达成你们的目的。不过,你们这样想会不会太乐观了?信不信,除非我死了,否则这秘密我想方设法也会说出去的。怎么,难不成你们还要动手杀了我不成?”
云容这番话说出来,几个人都变了脸色。
这真的只是个不满九岁的小丫头吗?
若非云容现在就是云容的样貌,她们都要怀疑面前坐着的根本就不是云容了!
“那好歹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刘玉欣说道。
“所以我勉强可以不报官。前提是你们答应我的三个条件。”云容说着,冲刘玉欣讥讽地一笑:“怎么样?你可以好好权衡看看,看是你自己的正妻的地位重要,还是你夫君的性命重要。”
“……”
刘玉欣没说话,但是看着云容的目光简直就像是要把云容给生吞了。
云容无所畏惧地笑着,眼神里充满了挑衅。
良久,老太太开口了:“好。答应你了。”
“老太太……”
“保住家景比较重要。”
听到老太太这样说,刘玉欣无言反驳,唯有咬牙忍下了。
赵青娥看在眼里,对刘玉欣投去同情的目光。
尚敏问道:“那还有两个条件呢?”
“第二,允许我经商,不横加干涉。”
“不行!”老太太出口否认:“云家的女儿,不许……”
“第一都答应了,不是吗?”
云容微微眯起眼睛,看着老太太。
“……”
赵青娥轻轻地拉了拉老太太,朝外头努了努嘴:“三老爷还等着结果呢。”
提起云家景的情况,老太太无奈妥协。
“第三,云家景夫妻再无权管教我。”
云容施施然地说出了第三个条件。
刘玉欣一怔:“你说什么?无权管教你,这是要跟你父亲脱离父女关系吗?”
“如果你们想,我也无所谓。”
“云容!”
“我就这三个条件,一个都没得商量。你们好好商量看看吧!行就给个痛快话!”
云容丢下这么句话,就走了出去。
云家景就在外面坐着,看到云容从内室出来了,父女两个蓦地对视一眼,云容的目光堂然而直接,云家景心虚地赶紧别开了目光,不去看她。
云容看着他那个样子,觉得分外好笑。有的人,不管活到了多大的岁数,也改不了年轻时的德性。就好比云家景,就算多吃了这许多年的米盐,可她还是能透过他现在的样子看到了他年轻时的模样——在外面放肆妄为,冲动下做了错事,就要家里人帮着收拾烂摊子!
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如此,只能说他活的实在太失败!
她不再去看云家景,随意地挑了张靠近门口的椅子坐下了,等着里面的人商量好了后出来给她答案。
不知等了多久,就看到几人出来了。
老太太看着她:“如此,便答应你的条件了。”
第一卷 第六十九章 整理遗容
第六十九章 整理遗容
小丫和喜碧两个人就坐在钱姨娘居住的阁楼里守着,一道长屏风虚隔成内室和外室,内室,钱姨娘的遗体正躺在床上,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没人去碰,但是,一看就冰冷僵硬了许多,到底是已死之身,小丫和喜碧也不敢靠得太近,就在外室坐着,外面雷雨交加的,两人四只小手互相抓着,神情紧张。
“喜碧姐姐,你说小姐怎么还不回来啊?”
小丫颤抖着唇畔,轻声问道。
喜碧心里也慌得很,云容吩咐了,为防万一,绝不能让其他什么人靠近钱姨娘的遗体,她们也不知道云容的话里有什么打算,唯有依言做着,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长时间待在这里,真的很让人悚然。
她抿了抿唇,正要答话,外面忽然响起又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吓得两人抱头哆嗦。
就在这时,有人在外面敲门。
“开门!里面的开门啊……”
小丫和喜碧立即对视一眼,眼神中充满惶恐。
小丫咽了口口水:“喜碧姐姐,要开门吗?”
喜碧忐忑地看了眼门外的好几个身影,有些迟疑。
“怎么没人应声呢?是不是里面没人啊?”
“胡说什么?没人的话门怎么会从里面关上了?”
“也可能是钱姨娘的……”
“别胡说八道!”
门外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小丫和喜碧听得分明,越发的紧张起来了。
“快开门!”
外面的人不耐烦了,敲门的声音更用力更急促了。
小丫听得心里直打鼓:“喜碧姐姐,她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感觉我们再不开门,她们都能直接砸门进来了。”
“……”
喜碧皱着眉头,没回答小丫。
“你们抢劫呢?”
云容的声音忽然响起。
门外那帮人敲门的动作立即顿住了,转过身,就看到云容正收着伞,从楼梯走上来,看着她们:“你们是对这门有意见还是对我有意见?”
站在最前头的婆子听到她这么说,忙给着笑脸走上来,说道:“九小姐误会了,我们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对九小姐你有意见呢?”
“呵。是吗?看你们敲那么用力,还以为是不满我让你们来做这些苦差事,心里不爽快故意找门撒气呢。”
云容轻轻地晃着手中的伞,悠悠走到她们的面前,仰头盯着回话的婆子。
听了她的话,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色心虚。
云容看在眼里,勾起嘴角冷笑了声,“让开。”
几人主动让开了条路。
云容走到最前面,看着紧闭的门,抬手轻轻敲了两下:“小丫,喜碧,是我。”
不一会儿,久闭不开的房门就打开了。
小丫激动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云容看了看她们两个劫后余生般放松的表情,笑了:“你们做得很好。辛苦了。”
说着话,她走到了里面来,转身看向外面的丫鬟婆子们,说道:“刚才不是很急吗?怎么这会儿不进来了?”
婆子朝里面望了两眼,这才犹疑着朝身后的人打了个手势,一群人才慢慢吞吞地进来了。
云容指了指里面:“就在床上。快去吧。”
小丫和喜碧看着两三个婆子带着四五个丫鬟从眼前经过,走向了里面,丫鬟的手上还端着些衣物首饰胭脂水粉。
“小姐,这是做什么?”
“整理遗容。”
云容看着里面,眸光里有什么东西凝在那里,“我娘在这府里窝囊了这么多年,这一回,我一定要让她风光体面地走!”
喜碧鼻头一酸:“小姐,夫人在天有灵听到你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吗?”
云容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原本,她想要给钱姨娘的风光体面并不是这样的方式的……
不管怎么说,就算她其实是唐敏敏而非真正的云容,但是,这个钱姨娘却实实在在的给了她母爱,让她久违地再次感受到了母爱的幸福。
她是没有料到钱姨娘会这么猝不及防地死去。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不会那么冲动地跟云家景争执不停,如果她不那么固执不退让的话,或许,钱姨娘就不会遭受那一撞击,也就不会……
从出事到现在,她都没掉一滴眼泪,可此时此刻,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回想起钱姨娘临死前还在替自己向云家景苦苦求情的那一幕,云容猛地觉得眼睛里湿湿的,用指尖轻轻一抹,才发觉自己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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