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从未见过这件东西,不知道太太拿这个给我是何用意?”柳清竹竭力想使自己的声音平静一些,莫名的恐惧却严严实实地压在了她的心上,让她苦苦维持的从容镇定溃不成军。
满意地欣赏过柳清竹剧变的脸色之后,大太太眯着眼睛向初荷道:“你说说吧。”
初荷整个人贴在地面上,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这荷包是奶奶前一阵耗了十几个晚上亲手绣出来的,奴婢看着奇怪,曾经多嘴问过,奶奶说这一种荷包也叫作‘春意袋’,是给心爱的人贴身带着的,里面放的也不是寻常的熏香,放的是……是……”
这个“是”字后面的内容,初荷嗫嚅了许久也没敢说出来,但除了并不存在的天生糊涂虫之外,在场人人都已猜到,里面绝不会放什么能见人的东西就是了。
“好了,你继续说下面的事!”看见如诗如画和几个年轻的侍妾羞得齐齐拿手帕遮住了脸,大太太忙气恼地打断了初荷的废话。
初荷应了一声,又接着道:“奶奶说,这东西本来是要送给沈……安国公的,没想到爷听到小产的消息会快马加鞭赶了回来,奶奶怕被爷看见说不清楚,就把这东西和平日的一些小物件放在匣子里给奴婢收着,还千叮万嘱不许叫别人知道……”
她的声音虽小,却一字一句说得十分清楚,让柳清竹想假装听不见都难。
柳清竹本以为自己有足够的勇气来应对这些鬼蜮伎俩,不料到了此时,她才知终究是高看了自己。
可能是站得太久了,柳清竹觉得自己的双腿渐渐变得酸痛无力,耳边也一直嗡嗡作响,一些奇怪的声音,总是不受控制地钻进她的脑子里来。
“匣子里其余的东西是什么,你可知道?”如画在一旁笑吟吟地问初荷道。
初荷迟疑了一下,低声回答:“奴婢之前不知道,方才胡大娘打开的时候奴婢看见了,一件是男人用的旧汗巾子,上面写了字的,只是奴婢不认识;还有一些字纸和一枚坏掉了的珍珠耳环……”
柳清竹越听越惊,脸色不由自主地变得越发苍白起来。
汗巾、耳环,都是贴身之物,何况又是题字又是破损的,稍稍有些闲心的人就能从中编出几个让人脸红心跳的故事来;至于那些“字纸”,鬼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总之不会是寻常的诗文账册就是了!这样“确凿”的证据,漫说是别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是铁证如山了。
大太太的脸上带着意味莫名的笑容,看在柳清竹的眼中,无异妖魔。
“潜儿,为娘认不了几个字,这汗巾子和书笺上面写的,怕也不是可以念出来让大家听的好话。不如你自己看看吧!”大太太挥了挥手,身旁的仆妇就将那匣子搬到了萧潜的面前,又走到柳清竹身旁,拈起那枚春意袋丢到了匣子里。
柳清竹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一时茫然无措。
只见萧潜重重地将匣子盖上,脸色阴沉地道:“我不看这些脏东西。”
第60章.婉儿是谁的孩子?
大太太见状满意地笑了起来:“既如此,初荷,你且向你少爷说说,你是如何知道你主子与那沈君玉有染的?”
初荷垂首道:“那是三年前——”
“三年前?”大太太皱起了眉头。
初荷“嗯”了一声,继续道:“奶奶自从进门,便待奴婢们分外体贴,为了不忍奴婢们夜间受苦,便不许人在外间值夜。那时奶奶怀上了小小姐,害喜害得厉害,爷又公干不在府中。我们几个做奴婢的看着着急,就瞒着奶奶轮流在廊下值夜,好方便奶奶夜里叫人服侍,也防着山猫野狗之类东西惊扰了奶奶。轮到奴婢的那天晚上,奴婢夜里听到房中有人说话,以为是奶奶要茶,就冒失地闯了进去,谁知道……”
“谁知什么?”大太太很给面子地追问道。
“谁知道房中除了奶奶,竟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就是安国公,只是那时奴婢不认识——安国公看到奴婢进来,不由分说就冲过来掐住了奴婢的脖子……奴婢以为自己快要死了,后来听到奶奶替奴婢求情,说奴婢并不是多嘴多舌的人,犯不着杀伤人命……后来奴婢指天发誓严守秘密,安国公就饶了奴婢一命……这两年奶奶对奴婢格外亲厚,多半也是由此而来。”初荷缓缓跪直了身子,不慌不忙地侃侃而谈。
大太太忽然抬头向鹊儿问道:“你们主子不喜欢有人上夜,此事可真?”
鹊儿迟疑了一下,越众而出,跪在初荷旁边硬邦邦地道:“奶奶确实不喜欢奴婢们在外间上夜,那是奶奶心疼奴婢们的好处,不想竟被有心人拿来信口雌黄,那人当真不怕死后下拔舌狱不成?”
大太太仿佛没有听到她后面的咒骂,平静地接着问道:“我再问你:三年前你主子有孕的时候,你们曾有心替你她上夜,被她训斥一番之后就此作罢,可有此事?”
鹊儿不善说谎,迟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大太太步步紧逼。
鹊儿忙辩解道:“是有此事不假,但那只是因为主子心疼奴婢们辛苦,又喜欢清静罢了!初荷这番胡言乱语,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大太太摇头叹道:“你不知情,那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她又岂敢吵得人人都知道——她要跟人私会,自然要把你们都支开的。”
“不是这样的……”鹊儿还在作徒劳的挣扎,声音却渐渐地低了下去。
她实在不擅长与人争执,可大太太偏偏要从她身上下口,她该怎么办?
如画忽然在旁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难怪婉蓁小姐跟咱们府中所有人都不太亲近,只怕……”
这句话一出口,柳清竹不禁脸色大变。
她可以失去的东西不多,所以在面对恶语中伤的时候,她可以从容镇定若无其事。
唯一不能失去的是她的女儿婉蓁,不过柳清竹先前并不十分担忧。在她的心里,这些人即使再讨厌她,也不会对身为萧家骨血的婉儿太过为难,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竟要连她的女儿一起啃下去!
如果萧潜相信了她们的鬼话,她的婉儿会被如何对待?
柳清竹不敢想象!
她下意识地看向萧潜,却见他也恰好正向她看过来。
为了女儿,什么尊严什么傲骨都不值一提。柳清竹在心里对自己说,下一秒、一个瞬间她一定要开口向萧潜求肯,求他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求他用心想想,那些所谓的“证据”有多么不堪一击!
可是……
萧潜并没有给她开口求肯的机会。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很快便别过头去,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就是那一眼,让柳清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结论。
相伴四年的夫妻,竟经受不住一句谣言的考验;他对女儿两年的宠爱,竟也会被一句猜测轻易击垮!
柳清竹忽然有些想笑:她究竟是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不止萧潜,在场所有人都因为如画的这一句话而大惊失色,看向柳清竹的时候,更添了几分猜测和鄙夷。
大太太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大声向丫头喝道:“把那个小杂种给我带上来!”
听到这一声吩咐,柳清竹再也无法维持从容的假象。
珍儿低低地应了一声,转身去内室抱了婉儿出来,迟疑了一下,并没有在大太太身边停留,却将婉儿抱到了柳清竹的面前。
“娘……”
婉儿似乎哭过,眼睛红红的。看见柳清竹被绑着,她似乎有些迷惑,本能地伸出两条细细的小胳膊,摇摇晃晃地向母亲扑过来。
柳清竹双臂不得自由,没有办法俯身拥抱女儿。她想了一想,只好缓缓地跪下来,含泪笑着让那双软软的小手抱住了自己。
“孩子,母亲无能,让你受委屈了。”她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低低地说。
老太太曾经通过素心嘱咐过她,只要忍得下委屈,就没有过不了的坎。
柳清竹平生受过很多委屈,每次都是默默地咬牙忍着,最后也都熬过来了。所以她相信这一次自己仍然一定可以撑过去。
耳边听着一片嘁嘁喳喳的低语和嘲讽,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将来若有出头之日,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定当百倍奉还!
“你自己选吧,是现在坦白交代,还是明日到祠堂里面去受刑?”大太太面色阴沉,威严地道。
婉蓁的小手紧紧抓着柳清竹的衣襟,转过头来用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众人,神情茫然而无辜:“祖母,什么是‘受刑’?”
大太太的脸色僵了一僵,竟不敢与那双毫无杂质的眼睛对视。
鹊儿叩首哭道:“太太,奶奶遭人恶意陷害,已是不白之冤,您怎么可以纵容她们连您的亲孙女都不放过?您为何一定要跟她们一起逼迫奶奶承认莫须有的罪名?您今日便是冤死了奶奶,对国公府而言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可您若是连小小姐的身份都要质疑,传到外面去让爷如何做人?国公爷的世子若成为天下人眼中的笑话,对您又有什么好处?”
萧潜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看哭得泪痕纵横的鹊儿,再看看面色阴沉、神态威严的大太太,忽然心中一动,若有所悟。
如画用帕子擦了擦手指,漫不经心地笑问道:“难道糊里糊涂地替别人养着孽种,就可以有脸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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