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而是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那只箱子说话。“看来,是朕误会年羹尧了,”他苍白地苦笑,“你觉得朕做错了吗?你恨朕吗?”他叩了叩箱子,却始终得不到一句回应。他转过身,跪坐在地上,伸手揭开了脑壳儿大小的盖子,朝着里面探看。看到一张双目紧闭的苍白的脸。他笑了笑,将盖子重新盖上,“你不回答朕也没关系。”他说着将脸颊静静地提着冰冷的箱子,泪水连连,“也许只有这样,你才会安安分分地留在我身边。”闭上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似的,自顾自点点头。
“朕跟你说,朕要去给人主婚,你如果能应一声,朕就带你一起去。”顿了顿,又苦笑,“骗你的,不能带你去了,朕和一个女人打了赌,也该去看看结果了。”他继续自言自语,心满意足,“很有趣的一个女人,她说如果她输了,就帮朕把第一个喜欢的女人找回来,你觉得她能做到吗?可是她连朕第一个喜欢的是谁都不知道啊,你呢?你知道吗?”
偌大的宫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回荡,或发笑或抽泣。
似水年华,锦绣文章,是这深宫中的隐秘,是包藏年少的光阴,是只能被皇帝一个人占有的秘密。
苏子急匆匆地赶回翊坤宫,一进门就被书舞拉起来训斥。
“怎么了?书舞姐。”
“你还问我?不问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苏子的心咯噔一声,任由她拽着往里走,进了正殿,便被甩在地上。
短暂犹豫的时间里,她早已想好一套说辞。
“奴婢只是路过一处宫殿,见里面没人便进去走了走,奴婢不是有意偷懒的,请娘娘恕罪。”她的辩解如石沉大海般,于是偷偷抬起投来,见年无忧在哭,便惊问,“娘娘,奴婢到底做错了什么,值得您这样伤身动气,奴婢惹您生气,您尽管罚就是了,就算让奴婢一死谢罪,奴婢也绝无二话,只是你千万不要别伤了自己的身子。”
“哪来的这些话,”年无忧一边仰脸止眼泪,一边问:“早上的粥是你煮的?”
“是,是奴婢亲自下厨做的,”苏子认真而歉疚地说着,“特意加了苦瓜和肉丝。”
“你放了多少苦瓜?”年无忧有些奔溃。
“小厨房里堆着许多,再不煮来吃就坏掉子。”苏子眨着大眼睛,煞有介事地解释。
“你可恶。”年无忧跺脚发火,眼泪便涌得更凶了。
辛德立即上前求情:“三年前苏子还小,不记得娘娘的口味,奴才身为翊坤宫总管监管不力,都是奴才的过错。”
“你们……你们……”年无忧气地说不出话,“快……快给我想法子。”
这样哭下去,非把眼睛哭瞎不可。
里面正焦头烂额,外面又传来一阵尖叫。
“啊,不好了。”
年无忧觉得一场刺耳,捂住耳朵站起来骂道:“吵什么吵,当心把你舌头割了。”
跑到门口的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娘娘快去看看吧,偏殿出事了。”
偏殿?彼岸无涯!年无忧咯噔一声,一边流泪一边朝着偏殿赶去。年无忧走到门口对书舞使了个眼色,书舞便将身后跟着的人打发了,如果没得到年妃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走动,又叫辛德把住宫门不许任何人进来,辛德是个聪明人,没有多嘴说一句,只是下去办差的时候还不忘提走苏子。
苏子被带着踉跄几步,突然发出一声尖,整个人向后飞进了大门。
那一瞬年无忧看到一根绿色的藤蔓从门缝里钻出来缠住了苏子的脚,将苏子拉近了偏殿,“吵什么吵,还我不好好教训你,”年无忧骂骂咧咧地闯进去,反手将门关上,眼前的景象的确吓了他一跳,绿色藤蔓已经爬满墙壁。一株半人高的巨花,就像一只张开嘴的大麻袋,而昏厥的苏子已经被递到了嘴边。“混账。”年无忧纵身一跃,一只手下劈,将藤蔓斩断,另一只手迅速地将苏子提到身后,落地之时,两支藤蔓迅速地缠住了她的双脚。因为流泪的关系,导致她现在气息大乱,这些妖物竟敢趁机造次。可恶!年无忧气凝指尖,狠狠一划,将它们逼退开来,迅速闪身退到床边,将苏子从窗子里扔出去,然后迅速关上窗子。
年无忧纵身一跃,踩在了那株巨型花的花顶之上,可它却仍在她脚下嚣张放肆,像脱离掌控般猛地发狂甩动,年无忧站不稳,双手抱住房梁将身体往上一挂,这才没有被甩出去。
不可能的,就算她气息大乱,以他的力量也足以压制这些妖物,除非……年无匍匐在房梁之上忧展望四面,目光落在一只柜子的底部,柜子底下压着的正是密道入口,所有的藤蔓都是从那里爬出来的。也就是时候密道里的那扇千斤铁门已经穿透。你是多们可怕的力量。如果没有饲主,它们不可能这样强大,难道太后还有心结没有解开?
正想着,一支藤蔓剑一般向上刺来,年无忧匆忙一躲,便从房梁上翻落下来,一股腥臭味迎面而来,那朵巨花已经张开血盆大嘴。自寻死路!年无忧冷冷一笑,伸出双指一划,那张嘴巴便从中间裂成两半。
伴随着一种无声的嘶鸣,四周蠢蠢欲动的藤蔓刹那间安静蛰伏下去,过了片刻,便悄悄地回缩,当她的一滴没有控制住的泪落到脚边的藤蔓上时,那里竟在孙坚开出一朵花来。像一只磨牙的小妖精。还没等她看个究竟,这些藤蔓便迅速收入柜子底下。
奇怪!她的眼泪能促使花开,就说明她身体里的力量其实并不与彼岸无涯相克,如果这样,他们为什么要惧怕她?
不应该啊!不应该啊!
年无忧一时间想不出所以然来,安静了片刻,便听到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年妃娘娘,您没事吧。”
“我有事儿,你又能怎样?”年无忧皱眉碰了碰眼角,“尽说些废话。”说着便大开房门。见宫人们躲在墙角缩脑,推开书舞跑了出来,在自己的宫里破口大骂:“你们这群懒骨头,平日就是太纵容你们,今日若不是本宫查得仔细,你们可就要越发地渎职了,连屋子都不给我好好打扫,看看这都都积了多少灰。”年无忧说着亮了亮脏兮兮的手掌。
躲在暗处的宫人们这才陆续走出来认错。
“辛德,交给你处置了。”年无忧说完,便带着书舞回了正殿,刚关上门,便脚软地倒了下去,幸而被书舞扶了一把。
“娘娘,怎么了?”书舞扶她在摇椅上坐下。
“不对劲,太后好像还在喂饲它们。”
“怎么可能?您不是说只要心结解开,彼岸无涯就再也不能吸食人的精血了吗?”
“我也奇怪!手札上确实是这么写的,就怕……”年无忧叹了口气,脸上露出鲜有的担忧之色,“就怕彼岸无涯已经变异,到时候整个后宫恐怕都会变成它的猎场。”
“那怎么办?”书舞紧张地抓住她的手,“娘娘,您还没有报仇,绝不能死。”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放开!”年无忧将发白的手指用力抽出来,“你带上礼物去慈宁宫,就说本宫祝太后身体安康。”
“娘娘是让我去查查太后是否还在喂饲彼岸无涯?”
“知道还不快去。”年无忧倦怠地撑着额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是。”
等书舞退下之后,年无忧慢慢地睡去,一睡便是一整天,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尝过酒又尝过苦,两样最不能碰的东西都碰了,她需要休养一阵子才能恢复。
“书舞,书舞……”叫了几声之后,跑来的却辛德。
“娘娘,书舞姑娘还没回来。”
都这个时辰了,她应当早已从慈宁宫回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赌局败北
第二天天亮,书舞还没出现,皇帝却找上门来。说是找她要赌账来了。
年无忧本来就不待见他,经过楚又良的事,更加地烦他。虽然和楚又良没什么交情,但好歹是过去认识的人,竟就这样送命在他的手下。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朕?”皇帝霸占着她的躺椅,舒舒服服地摇着,“别忘了,楚又良是替你担了罪名,所以你也撇不了干系。”
“自己做坏事,还非得拉别人下水,什么人哪……”年无忧忍不住低头咕哝,声音很轻,他应当是听不到的。
“就因为做坏事,所以才要拉上同伙,”皇帝摩挲着下巴笑起来,“不然一个人去承担罪孽,多孤单啊。”
“知道是罪孽,您为什么还要去做?”
“朕不是和尚,做不到四大皆空,”他靠着躺椅缓缓舒一口气,“凡俗中的人,每个人都自己的执念,朕也不例外。”
“您还是不要再说罢。”年无忧挨着桌子坐下,自顾自倒了一杯白水。
“怎么了?”皇帝做起来,饶有兴趣地说,“多少妃子想和朕谈心,朕都没给她们这个机会。”
“臣妾怕知道太多,最后落得个被灭口的下场。”
“呵呵……”皇帝干笑两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年妃胆小呢?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吐象牙。”
“什么吐象牙?”年无忧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你骂我!”
皇帝舒服地摇了摇:“朕怎么会骂你是狗呢?狗的反应可是很快的。”
“你……”
“朕是来收账的,”皇帝站起来,“你在这样废话连篇,朕就要多算一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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