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心情甚佳,不介意道:“三年前有多少人朕记得,现在应当不及那时了吧。”
“那是自然的,翊坤宫风光已不比从前。”
“今日之后,会恢复往日风光也不一定。”
“嗯?”
皇帝喝了口茶道:“朕的意思是,有功自然要赏。”
“你所指的是功劳不会是臣妾做的那个梦吧?”
皇帝勾唇笑了笑:“除了这个,你还做过别的事吗?”
“敢问皇上,若是那个刺客没有出现,那么您将如何处置臣妾。”
“欺君之罪,你说呢?”
他和她说了一会儿话,便摆驾往养心殿去了。
年无忧抓着脑袋,从来没像今日这样坐以待毙过。
外面终于有了些动静,她原以为是有鸟飞过,趴在窗户上探头一看,见到一个女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那不是书舞吗?”年无忧一惊,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告诉她一身。年无忧瞧瞧地跟了上去,因为腿脚不好,所以跟着跟着便跟丢了,年无忧四下转了一圈,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锦年宫,远远望见哪里灯火通明,皇帝不像是在躲刺客,倒像是在迎接刺客,原来他真的在期待着那个人的出现。
年无忧也想去看看,宴喜儿不是有安排吗?应该会有好戏开锣。
年无忧抄近路,拂过眼前的垂枝,忽然看到月下闪过一个矫捷的身形,她猜到树枝发出咔的一声,那身影转瞬间便出现再她的眼前,夜行黑夜,冰冷长剑,好像梦里的刺客真的出现了。可是,这个人似乎找错刺杀对象了。
年无忧绵腰避开长剑,然后抬起双指一捏一措,长剑断裂。
她清晰地听到一声惊叹:“是你!”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清脆冷硬,有些耳熟。
她认识她!年无忧站定后,想伸手摘刺客的面纱,可是她却迅速跳跃离开,年无忧想追,却差点跌倒,一手揉着膝盖,一手扶着身旁的树干。
刺客往养心殿的方向去了,皇帝现在还不能死,在她得到花神秘宝之前,他不能死。
年无忧一瘸一拐地往养心殿赶去,路过假山时,忽然有一团巨大的东西迎头砸下来,她来不及躲,那东西,便隔着半寸的距离,落到了她的脚边。
“书舞!”她倒吸一口凉气,立即蹲身,将地上的女子翻过来。不是书舞,她只是穿着书舞的衣裳而已,女子的胸口插着一柄剑,胸口微微起伏,尚残留着微弱的气息。这是柄断剑,是方才那个刺客的,她果真是来杀人的,年无忧刚握住剑柄,一簇火光突然从草丛中窜将出来。
十几只火把将他团团围住。
年无忧想解释,可是地上的女人忽然弹起来,用力地揪住她的衣领,用最后一口气说道:“是你杀了我。”说完,便倒在地上,绝了气息。
“年妃娘娘,你怎么敢在宫内行凶?”
“不是,我……”年无忧一急,“先别说这个,快去养心殿,皇上有危险。”
“皇上下令,撤去养心殿外三尺之内,不得有人靠近……”
“屁话,皇上若是出了事,你们统统都要没命。”
现在对年无忧而言,保住皇帝就是保住师兄。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上辈子欠他的
当年无忧带着侍卫冲进养心殿,皇帝安然无恙,年无忧刚松了口气,片刻之后,那颗心又悬了起来。
如果刺客不出现,她不仅犯了欺君之罪,更会落下妖言惑众的口实。
皇帝摆摆手,叫侍卫将她带出门外。
年无忧出来一看,好家伙,各宫妃嫔全都到齐了,像是约好了来开会一样。大家聚在一起各自等着,然而却什么都没等到。
这个时候,温贵妃带着宫人匆匆赶来,见年无忧杵在养心殿边上,便故意经过她的身边,用肩膀去撞她,只是没想到,自己却被弹到地上。
年无忧自顾自掸着肩膀,用一种你没长眼的眼神看她。
“你别嚣张。”温贵妃在宫人的搀扶下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之后她求见皇上,要和年无忧当面对质,然后把一件夜服扔在她面前,这是她在翊坤宫正殿的衣柜夹层搜出来的。
贵妃的品级仅次于皇后和皇贵妃,又有协理六宫之权,温贵妃有权利这么做,年无忧不痛快,也无理可驳。
“皇上,这东西不是臣妾的,”年无忧面向帝王,“臣妾是被人栽赃的。”
“年妃,你老实告诉朕,”皇帝曲起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语气平缓,“你觉得朕应该再等下去吗?”
年无忧犹豫了,她必须在保护他和保全自己之间权衡。
皇帝笑笑:“大胆说吧,朕免你欺君之罪。”
年无忧想了想,决定一切以他的安全为重:“让一切都还原吧,您别一个人等了,那个刺客是不会出现的。”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这让年无忧更加放松戒备。
“那个梦不存在,是……是我编的。”思前想后,现在还不是把宴喜儿供出来的时候,反正皇帝也同意宽恕她欺君之罪,帝王之语,是人间的圣旨,不能随意更改,所以年无忧有些许仗侍。
“朕不会和你计较,”他顿了顿又叫来侍卫,用最平静地语气说道,“将年妃拿下。”
“皇上只要出尔反尔吗?”她决定和他讲讲道理。
他似乎没了力气,表情依旧没什么改变:“朕答应过免你欺君之罪,但是没答应过免你图谋行刺之罪。”说着便指向地上那件夜行衣,“好一个年无忧,原来你是打着伪装成刺客的心思糊弄朕,朕成全你。”于是着令,将她当成刺客打入天牢。
这一次连年羹尧的面子都不管用了,皇帝是真的动怒了。
年无忧被丢进了天牢,等待她的不是白绫就是鸩酒。但是因为太后寿诞在即,宫里不能染上血腥,所以便推到了寿诞之后。
年无忧坐在漆黑的牢房里,将前两天的事串联一遍。
她的衣裳一直是由书舞打理的,连辛德也不能碰,怎么会多出夜行服来。黑漆漆的散发着腐烂气息的牢房里,她的眼睛暮然雪亮——中计了!
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宴喜儿来看望她。
“年妃娘娘,臣妾可是特意求了恩典方能过来。”
年无忧背对着她,抱着膝盖坐在稻草堆上,抬头望着的地方是这阴暗的牢房里唯一的窗子,很高很大,竖着三个铁柱子。
“娘娘,依您现在的腿脚,是不可能从那里跳出去的。”宴喜儿指了指窗子,语气中尽是得意。
“你这样陷害我,不怕年将军知道。”
“主子不会知道的,”宴喜儿笑起来,“这个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很快就是一个死人了,而我将成为他最得力的棋子。”
“棋子至少应该听话,可你不是。”
“你说的不错,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摆脱棋子的身份,您等着看吧,你得不到的东西,很快就被我收入囊中。”
“你指的东西是什么?”
“皇上的心。”
“你以为区区一场刺杀,就能虏获皇上真心,如果皇帝的心是这么容易被捕获的,后宫也不会有那么多苦命女人。”
“至少能得到恩宠,我再也不是年府训练的工具,一个低三下四的婢女。”
“那么,你的真心呢?”年无忧哼笑。
“曾经是有过的,我把它给了年将军,后来就死了,是年将军负弃我在先,他选你进宫,让你当上年妃,把原本属于我的一切都给了你。”
“你真的是一个很会变通的女人,能把感情收放自如,”年无忧笑笑,“我也剩了一个绝招,你想不想看?”说着抬起手指,放在唇边吹了一下,片刻之后,一只扑腾着翅膀停在了窗户上的铁柱间,年无忧的唇上发出了奇怪的,如同鸟鸣般的声音。
“你在做什么?”
“它能帮把话带给年将军。”年无忧笑笑,“年府里养了几个会鸟语的人,你不知道吧。”
宴喜儿冷哼一笑:“让主子知道又如何?我现在是他唯一可以利用的棋子,他舍不得抛弃我。”
“你可以试试,”年无忧转身对她笑笑,“不过我想你也不愿意冒这个危,没有谁是不能替代的。”
宴喜儿很会随机应变,立即笑脸盈盈道:“我方才不过是和娘娘开玩笑,娘娘不要着急,等寿宴过后,我一定会向皇上求情,还请娘娘耐心等待,高抬贵手。”
年无忧不会相信她:“我提醒你,那个刺客绝非善类,你不要冒风险,万一弄巧成着,伤了皇上性命该怎么办?”这一次,她是真的担心他。
年无忧对皇帝的态度她是看在眼里的,所以根本不相信她会忧心皇上性命,“是是是……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吗?”宴喜儿心不在焉地应道,忽然转了话题,“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您没有有想吃的,我叫人给您做。”
“我只想吃红色的蟹肉丸子。”年无忧冷冷瞥她,“不过你也不用费心了,如果不是书舞送来的东西,我是不会吃的,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下了什么东西。”
“娘娘好口福,忘了告诉您,书舞今早刚刚回宫。”
“是吗?”年无忧长舒一口气,再次看向唯一的窗户,那只鸟扑哧哧飞走了,其实她骗了宴喜儿,年府里根本没养过懂鸟语的人。
年无忧盯着楚窗外,日头已经从一边移到了另一边。
安静之中响起一阵脚步声,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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