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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 (梨花落落)


  先皇后过世,也曾有人打过坤宁宫正头香主的主意,都被仁寿皇帝搪塞过去。那时德妃娘娘已然有了儿子旁身,只以平常心对待,并不曾有些不该有的想法,反是谢贵妃苦苦觊觎中宫之位,多年来求之不得,直待最近几年才渐渐歇了心思。
  旧帐本来没有必要重翻,只因大年初一清平候夫人来长宁宫给德妃娘娘请安。姐妹两个关起门来说话,清平候夫人便将年前去庙里为父母添灯油,巧遇宣平候世子夫人去烧香许愿的事说了一遍。
  宣平候世子夫人那柱香烧得不情不愿,几次字里行间提到贵妃娘娘多日不得安眠,如今是给贵妃娘娘还愿,还说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总是落到她的头上。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了意。
  清平候夫人晓得德妃娘娘这几年一直想查当年旧事,苦于没有地方下手。不晓得今次受谢贵妃这缕香火的冤魂是谁,与那桩沉年旧案有没有关联,便趁着入宫,一五一十与德妃娘娘说了个清楚。
  若只是个把宫婢,试问深宫里哪个主子手上不沾着几条人命,何须谢贵妃担惊受怕?德妃娘娘听得振奋,直觉感到与当年那桩旧案脱不开关系。
  她当时便命清平候夫人悄悄在外头苦寻当年与坤宁宫和长春宫有关系的旧婢,机缘巧合之下有了些眉目。昨日清平候夫人又入宫闱,与德妃说起在京郊五十里的平桥村里住着位嬷嬷,大约跟坤宁宫有些关系。
  那位嬷嬷出宫之后,只因腿脚不大方便,没有能力远行,这些年才只好在平桥村隐姓埋名。也是合该她命运不济,本想着收一位义子养老送终,却没想到这义子前倨后恭,活脱脱引了一只中山狼入室。
  大年节下,那义子盗了几件那嬷嬷从前的首饰拿去典当,正巧着进了清平候一位亲戚开的当铺。这亲戚识得东西像是来自宫内,哪里敢随便收下,一方面假托要请掌柜验货,一方面便求到了清平候府里,请府上派人验看真伪。
  一来二去,清平候府上资深的嬷嬷认出了坤守宫的旧物,立时便派人将那个所谓的义子捉进了清平候府。略略动了私刑,那人不但供出这东西的来例,还供出这东西的真正主人。
  清平候夫人只怕夜长梦多,半点也不敢拖沓,昨日入宫之时便悄悄派了人去平桥村寻人,不管是真是假,先将那位嬷嬷带回来再说。
  本想着事情有了点眉目再报到仁寿皇帝面前,今日见仁寿皇帝贸然发问,德妃娘娘有些犹豫,她就势往炕上一跪,咬着嘴唇道露出丝黯然。
  “陛下先别生气,臣妾并不是存心隐瞒。姐姐当年与陛下伉俪情深,又是那样心慈神慧,却去得不明不白。臣妾一直有心彻查,只是怕又勾起陛下的伤心事,这才想等着查到些东西再请陛下定夺。”
  活着的时候不晓得珍惜,仁寿皇帝是在先皇后去世后才晓得自己对她的满腔爱意。他始终不相信那是意外,而笃定是一场人为的灾祸,只可惜早些年苦苦追查,没有寻到任何证据。
  那一段时间后宫里人人凄凄惶惶,好似一片凄风苦雨,动辄风声鹤唳。仁寿皇帝为着大局着想,才不得不丢开了手。德妃娘娘重新翻起旧案,他不觉得突兀,反而隐隐有了期待,想着水落石出的时候大约不远。
  见德妃娘娘目露惶恐,仁寿皇帝将她轻轻揽在自己怀里,低低说道:“傻瓜,朕若真得怪你,今夜又岂会到你的长宁宫来?若真能替皇后查出原凶,她九泉之下才好瞑目,朕也会好好谢你。你便依朕的意思,只管悄悄去查,切记不能走漏消息,更莫打草惊蛇。”
  德妃娘娘听了这几句话,方才安下心来。她柔顺地答应了一声,替仁寿皇帝宽去外衣,亲自捧了铜盆来拧了帕子替他净面,然后再服侍着他躺在榻上。
  再说谢贵妃回到长春宫,打发了一众阿谀逢迎的妃嫔,想着德妃娘娘今天竟凌驾于自己头上,心里着实不大舒坦。她瞅着早便熏好的香罗被,还有炉中焚的清梨香,愈发觉得格外刺眼。
  叶蓁蓁晓得她心情不好,也不敢来打扰。晓得谢贵妃饮了几杯梨花白,只怕她夜间口渴,便命人在谢贵妃的榻旁温下一壶好茶,又好生嘱咐了守夜的婢子几句,这才回到自己房中。
  谢贵妃这里躺在榻上,只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时闭上眼睛,一时又豁然翻身坐起。也不顾二更的钟鼓声已然敲起,命人传了李嬷嬷进来,要她速速使人去打探为何今年仁寿皇帝突然改了规矩。
  十五的夜色疏淡而静谧,一轮月华渐渐隐去,零零星星的又有小雪飘飘洒洒,到似是千树万树梨花竞相绽放,远远近近一片琼楼玉宇。
  陶灼华回到青莲宫中,久久难以入眠。忆及在陶府的时候,每年的上元佳节从不孤单,总会由舅舅、舅母领着她们姐弟几个,一同去城东的弥河中放花灯。
  那花灯千盏万盏,似是与天上的银何连成一片,让人无限流连。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小夭

  此情此景陶灼华历历在目,奈何如今与陶家姐弟天各一方。
  今年格外思亲情切,又因着方才酒席上与何子岑咫尺天涯,离得那么近却连一句话都不曾说上,陶灼华心情便尤其低落。
  见娟娘已然为自己铺好了床,长夜对着孤灯格外冷寂,她只是不想睡,便叫茯苓取出从前制好的花灯,又悄悄披了大氅,带着茯苓去了清莲宫外。
  谚语有云:七九河开、**雁来。如今已然是七九末,虽然天气转暖,陶灼华面前那一泓清波青白渺茫,上头的一层冰面还未完全融化,水流断断续续,时而有碎冰碰撞,发出清脆的叮铃声。
  一切都宛若旧识,便是这水也让陶灼华追忆不已。她在湖畔立了片刻,方才笼了大氅蹲下身去,翻捡起搁在篮子里的花灯。
  袖间笼着几个荷包,里头装着自己偷偷写好的鹅黄色洒金笺,陶灼华将每盏花灯里都放入一个荷包,又默默祝祷了几句,这才拿着线香燃起花灯,虔诚地将它们送入水面,瞧着它们缓缓流走。
  夜色静好,风过淙淙,几点飘雪恍若飞絮落花,轻盈地落向湖面。何子岑席上饮了几杯花雕,此刻也是辗转不寐。他没有惊动旁人,独自一个人沿着僻静的小路漫步,不知不觉又走到青莲宫外那片宽广的水域。
  遥见水流过处,有碎冰浅浅沉浮,发出哗啦啦的声音。浅浅的水面上,几盏淡粉色的花灯晶莹透亮,沿着时断时续的湖水缓缓漂移,向下游悄然荡去。
  清烛微光,衬着那花灯淡粉的素绸,在白茫茫的湖面上煞是醒目。
  青莲宫的这泓清波与宫内的清波河相连,深宫多怨妇,有人在上元夜祈福到也不以为意。何子岑寻了块青石,随意坐在湖畔,再顺手捞起一盏,果然见花芯里一只小小的锦囊,还未被烛火点燃。
  锦囊精巧细致,是上乘云锦所制,却不似寻常宫人的东西。何子岑好奇心起,翻过来一看,蓦然瞧见了锦囊的底部竟绣着一朵盛绽的夕颜花。那针角绣功似曾相识,好似陶灼华的手艺,让他一时间纷纷乱乱全是前世的记忆。
  何子岑按捺着激动的心情,打开那锦囊细看,里面只有一张对折成两半的薄鹅黄色洒金笺,上头写着几行浅浅的字迹。
  隽秀的梨花小楷,飘逸里还带着丝洒脱,那样熟悉而又亲昵,分明就是陶灼华前世的手书。可是她从前分明没有这么一笔好字,是做了何子岑的顺仪之后,拿着他的手书临帖,从前的字迹娟秀里才添了些出尘。
  一种奇异的情绪遍布了何子岑全身,他颤抖着手急急往洒金笺上看去。
  洒金笺的右上角以浓墨书写着“子岑”二字,有一处还斑驳模糊,似是曾被泪水打湿。正中央录的是张九龄的两句诗:思君如满月,夜夜减轻辉。
  最令何子岑震惊的还是最下头的落款,黄笺黑字,全都落在他的心弦。那上头清晰的“小夭”两个字历历在目,带给他多少从前的回忆。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他为她取名灼华,再赐她小字小夭,那是他与她你侬我侬的见证,普天之下只有他们两个人共享的秘密。
  子岑、子岑,何子岑的手轻抚着鹅黄洒金笺上自己的名字,心间波涛汹涌,似是卷起千堆巨浪。心间被什么东西锐锐一刺,痛到让他无法呼吸。
  他前世的顺仪、他集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宸妃、他的小夭,他曾许诺一生一代一双人的挚爱。纵然百转千回,何子岑又如何能忘记她的深情?
  眼见另有两盏河灯将要顺流而下,何子岑一脚踩进水中,发疯一般冲过去将灯捞起,再打开来细看。依旧是一样的锦囊与一样的字迹,只有泪痕斑驳不已,打湿在不同的地方。
  何子岑随手折下一段长长的枯枝,将水面上还未燃尽的几盏河灯一一勾回,迫不及待地一盏一盏打开去看,每一盏灯里依然都是相同的文字。
  莫非缘定前生,他与陶灼华同时回归?一想到这种可能,便令他又爱又恨,想去又不敢去探究从前的悲欢。
  他莫名的悲哀,将那河灯旧放在水中,由着它们飘走,却将一个个锦囊连同那一张张写着字迹的洒金笺收好在自己怀中,再默默伫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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