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周飞一直在跟着他，看到自家小姐受伤的模样，连忙上前道：“我没带药箱，先去药馆。”
赵菀青连忙道：“马车已经停好了。”
谢博衍道了谢，根本无暇去看周遭，快步抱着谢旭倩往外走，仿佛眼里只有受伤的妹妹。
她胸口有些刺痛，连带着有些喘不过气来，现在只来得及说一个快字便停下来了脚步。
夏華看着公主苍白的脸色，连忙问道：“公主？”
赵菀青摆摆手，转身对陶既明道：“你也跟过去吧，这里还有丘大人陈大人他们二人在这。”
陶既明道了是，便跟了上去。
她闭了眼缓了片刻，看向周围不少被吸引过来的小姐们。“将这里的人，姓名都记录下来。”
夏華听了吩咐，道了一句是。可也担心公主将事情闹大，万一是马自身的原因，那……
“按我说的去做。”
不多会儿，夏華将登记下来的名字呈给她。她看着登记的第一个名字，闭了闭眼睛。
她记起来，在这个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江媛媛就是在这个时候偶然去世，每年死亡那么多人，这其实不算大事。
她记得这件事的原因，是因为江媛媛是她的……表姐。母后亲外甥女，鸿胪寺卿的嫡孙女。
扭头看向完好无损的江媛媛，一步步的走向她，脸上带着笑：“你是江媛媛？”
江媛媛被谢旭倩护着落地后，身上没有什么说上，正觉得心有余悸，被安乐这样盯着，她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的瑟缩，吓了一跳。“参见公主。”
赵菀青让她起身，然后道：“我们单独聊聊？”
江媛媛知道这位表妹，性情有些乖张，所以不敢反抗般道了是。
第78章 质问
那天没人知道安乐公主同那位江小姐说了什么，听说那位江小姐回去后就有些疯魔。家中人询问缘由，却一直没听到到江小姐开口。
自从谢旭倩受伤，赵菀青除了每隔几天让人去探望，也没什么力气去出宫玩闹。
冬天悄然而至，北风凛冽，树杈上的叶子全部随着落了个干净。院里的落叶也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抬头看过去时终是觉得有些萧瑟。
只是地上喂养几只洁白亦或是灰色的鸽子，给这座寂静的院子带来了些活力。肩头上被披上一件红狐裘衣，瞬间觉得寒风被阻隔在外。
她扭头看了一眼夏華，将手中的谷物投掷在地上，喂给那些鸽子。“母后宫里来人了吗？”脸上还带着些大病初愈的苍白，身子看着也瘦了些。
夏華递过去温热的帕子，温声回道：“是，进宫来的还有...江老夫人。”
赵菀青忍不住勾了下唇角，这个称呼倒是很久都没听到，自她记事以来，母后和外祖家中似乎都很少交往。一开始她还想要多见见他们，毕竟那也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可是有一次，她偷偷去寻找母后的时候，就看到——外祖母狠狠扇了母后一巴掌。
当时宫人都被支开，她手中拿着的小玩意儿砰地一声落在地上，也没惊动里面的两人。
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哭出声来，只记得母后平静无澜的道：以后就当也没我这个女儿。外祖母虽当即掉出眼泪来，却抿嘴说不出什么软话，只是在踏出门的时候道了一个好字。
没人看见她，她突然觉得好害怕，然后反身往外面跑去。最后是曾嬷嬷找到了她，然后当晚陪着她睡。当初她对曾嬷嬷依赖，也不是没有原因。
江老夫人当时脸上的凶狠，她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后来母后不再跟外家来往，她更是没跟外祖父一家来往过。
宫中也有嘴碎的人提起，说皇后娘娘害死了自己的妹妹，就因为江家想要将二女儿也送进皇家。这些话她都有有意无意的听过不少，但现在觉得那些话全部都是无稽之谈。
“如果母后差人来，就说本宫不舒服。”
夏華扶着她，顺从道：“是。”然后接着问道：“现在天气寒冷，要不要让太医署的人每日来诊脉？”
她听着夏華的话顿了顿脚步，摇摇头。她的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好瞧看的，最多也就那样了：“既然之前太医除了发热诊不出还有其他问题，这件事就不要告诉母后。任何人。”
夏華知道公主的意思，回道：“是。”
听到院里有些声响，秋珠进来行过礼道：“殿下，皇后娘娘请您过去。”
原是想去休息会儿的赵菀青，心中是不愿意走这一趟，就道：“就说我不舒服。”
秋珠听到公主的吩咐却没有去安排，犹豫着接着道：“皇后娘娘说，如果您不过去，一会儿会让红瑛姑姑再来请您。”
她看了外面一眼，阴森森的，也不知道今天会不会在下来冬日的第一场雪。
其实那天她也没说什么，只是将一件事实告诉了江媛媛。当初那个，她心悦的人，现在已经转头爱上了别人。明年春闱，你说他会不会选一个对自己助力大的人。
那马也被检查出来是受惊，马蹄被人动过手脚。这些她也一清二楚的说了，江媛媛却还是不信。
直到，那个男子被带上来。是个俊秀的公子，书生气十足，只是眼中满是对金钱和地位的欲望。在一开始带上来的时候他还装作无辜，等陈大人亮出来身份又将马夫带进来，他才招供。还说无意要江媛媛性命，只是要她受些皮肉苦，趁着她受伤无法做什么，提出情断义绝，然后慢慢的跟她疏远。
最后求饶不得，便阴狠说他一开始接触江媛媛本就是为了仕途，苦读寒窗数十载他赌不起，他一点错都没有。
理由是那么的让人难过又可笑，这些人真的为了权势什么都能干出来。
就这样在外满腹经纶，春闱有可能进入前三甲的公子就关进了大牢。遗憾的是，没将那个让他变心的女子身份问出来。
而江媛媛性子本就有些懦弱，经历了这一吓一伤心，回府后竟是有些疯魔，这是她没想到的。
那日的事情为了江家的颜面，她便让人对外宣称，那个公子态度骄横，对公主无理。公主本就受了惊吓，再加上又遇上这等人给了气受，回到宫里便发起热来。她回到宫里，确实也发热了。
江老夫人也就是她的外祖母，在等了这么些时日才进宫，想必也是品着公主的身体也好了。
“那走吧。”赵菀青看向秋珠。
今年的公主有些惧冷，夏華给了个白狐皮毛做的暖手筒。上面有公主自己绣上去的花纹，很是精致。
走到半路正好遇见了进宫的皇长嫂，她的孕身已经显现出来，脸上有些母爱的光辉。
看到她笑着过来与她说话，只是脸上带着一丝的慌乱，显然对宫里的传闻应该有所耳闻。易氏握着她的手，笑着道：“皇妹，我刚从母后那过来，她似乎正在见命妇。不如，你跟我去阿姨那待会儿。”
赵菀青回握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贴到她的肚子上，感受着新生命的无限奇妙。
站起身来，笑着道：“是母后唤我来的。以后天气冷了，定要让下人们照看的仔细些。”
易氏道：“前几日你皇长兄送来个姑娘，说可怜她孤苦无依，而且在南方时照顾过你，就让她来我身边伺候。那姑娘确实很周到，会做很多美食，你看我都胖了一圈。”
听到这她心神一跳，问道：“玉容？”没想易氏真点了点头。
“……”
赵菀青知道母后那也在等着自己，便先道：“皇嫂，你先去阿姨那，这几日找个理由先住进宫里。吃食上让阿姨多注意些，每日让太医诊脉。”
“我先去母后那，稍后我去寻你。”
易氏被她这一番话吓得没了笑容，手不由自主的护着肚子。道了两声好后，便同她告别先去了咸福殿。赵菀青便也带着夏華，快步去了栖梧宫。
等她走远后，易氏才突然反应过来——这还未到寒冬，安乐的手怎么已经如此凉。
栖梧宫马上就到，里面寂静的仿佛没有人在。这时候红瑛从旁边显出来脸色不太好，低声道：“公主，皇后娘娘将宫人们都遣出来，只有老夫人和娘娘二人在。”
赵菀青点了点头，便自己进去。里面只坐着母后和江老夫人二人，气氛有些僵硬。
进去只给母后请了安，便坐在了她身边。神情淡淡的，只是眼睛有着好奇。就差问出口——这老夫人是哪位大人的妻子了。
江老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只能依照礼数行了礼。
赵菀青走下来，看着她道：“记得老夫人之前说不认我母后这个女儿，不知老夫人今日入宫是？”
江老夫人原本对这个多年未见的外孙女，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可是听到她说出来这么刺痛人心的话，有些撑不住。
“安乐——”江皇后先来开口唤她。
江皇后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知道这些事情，若不是她此时开口…，看到她对江老夫人怒气也是百感交集。
赵菀青闭上嘴巴，只看着母后。对于江老夫人突然变化的脸色，装作没看到。
江皇后见母亲来宫里，还以为当年的怒气已经消散，却不想她来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说要见安乐。等安乐过来，她才将事情说出来。经过安乐针对的模样，一开始的孺慕之情也渐渐消散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