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医娇娘 (九巅)

　　“这可万万使不得。”民妇慌忙叩首，连连往外推。
　　“既如此，那这两双鞋垫我是留不得了。”陆钏故作严肃的说道。
　　老夫妇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只好叹了一口气，这才慎重的将那簪子收下了。
　　两人退下后，屋子里又进来了三个人，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年岁同陆钏差不多大小的女孩子，生的是眉目娇俏，三人进来后照例是一通感激的言语。
　　陆钏有些哭笑不得，先前总有人变着法的给她留下些什么物什，吃得总得穿得，陆钏推辞不过，便将身上的镯子玉佩香囊耳坠簪子等一一转换给了对方。
　　现如今，她一头青丝只剩一根木簪，可再无其它了。
　　不过这次令陆钏大吃一惊的是，这两位没有强迫陆钏收下任何东西。因为他们要送的不是东西，而是人！
　　“陆大夫，您的大恩大德，草民没齿难忘，无以为报，只恳求草民收下小女莺芝吧，不求别的，哪怕只将她当个促使丫鬟……”这对夫妻断断续续的恳求着……
　　为民治病是好事，可总像他们这样可不是个办法。陆钏无奈，只得正色道，“二位请回吧。我们一路颠簸，实在不适合一女孩子跟随。况且就算能跟随，我也无需粗使丫鬟。”
　　那个女孩子一听陆钏不要，便急了，当即叩首“夫人，收下我吧，您治好了我爹爹，我甘愿给您当牛做马。”
　　“你还是起来吧——”
　　正在说话间，苏钧回来了。那三人见求陆钏不成，便转身去求苏钧，
　　他在外面听说了，陆钏这里的门槛都快被送谢礼的人踏平了。“你们别哭了，治病本是临危受命，我们岂能做顺手牵羊的把戏？那不成了第二个李幕？”
　　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那孩子的母亲慌忙抹了一把眼泪更正道“侯爷，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想着送答谢礼，只是想要神医大人收下我的女儿做粗使丫鬟……”
　　苏钧蹙眉，也不曾看那跪在脚边的女子：“这可不行，二位还是快快带她回去吧。”
　　“侯爷，收下我吧，我愿意卖身为奴当牛做马……我可以洗衣还可以做饭……”
　　陆钏皱了眉毛，表情有些哭笑不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她正要说话间那女孩子又对着苏钧拼命磕头，她娇俏的脸上挂了两串晶莹的泪珠，一副可怜楚楚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陆钏两人无奈的对视一眼，只好说再考虑一下，若是决定留下，等到后日再去通知她，那对中年夫妻这才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的领了闺女出门去了。
　　这时候，城中的逗留一个多月的病者已经陆续离开，苏钧也同陆钏商议着要不要启程回京复命。
　　“还是私底下秘密离开的好——”
　　他两人打定了主意，便让知秋捡着重要的行礼趁着夜色搬进了马车里。
　　不过临走前还要去一趟回春大药房。——
　　“两位真得要启程吗？”蒋清老大夫一脸不舍的问道。
　　“是的，感谢这些时日以来蒋大夫对我们的帮助，没有你们从中协助，怕是我也无法完成此項艰巨的任务，刚才我也查看了，大约只剩下百十口人还未走，接下来的事情就要拜托给蒋大夫了……”
　　蒋老大夫点点头，“既然如此，老夫定然尽心尽力。对了，老夫有一心事未解，还请神医告知。”
　　陆钏停住脚步，等他把话说完。“老夫听闻朱砂有毒一事一直好奇不已，若是朱砂真得使不得，那么该用何种药物代替最好呢？”这个他也曾跟人议论好久却总参悟不透。
　　“朱砂的主要作用便是安神，我知世间还有一物更甚，那便是磁石，其功效与作用是平肝潜阳、安神镇惊、聪耳明目、纳气平喘，主治眩晕、目花、耳聋、耳鸣、惊悸、失眠、肾虚喘逆。……蒋大夫大可以一试。”
　　陆钏知无不言。
　　“你是说——磁石？可是玄石？”蒋清乍然得到此方，顿时疑惑不已。“玄石此如何用得……这，还请神医赐教。”老者站在门旁恭恭敬敬的向陆钏作揖道。
　　陆钏便再次进到回春药房内，抬手道“借笔墨一用，我且将此方写下来。”
　　“好，好！”蒋清喜出望外，连忙研磨，戴玄钟也立在一旁等候。
　　只见陆钏抬笔写道“磁石入药方法，先取刷净的磁石，砸碎，置坩埚内，在无烟的炉火中煅红透，取出，立即倒入醋盆内淬酥，捣碎，再煅淬一次，取出，晒干，研成细末。磁石用药禁忌是柴胡为之使，磁石恶牡丹、莽草，磁石畏黄石脂，杀铁毒;脾胃虚者，不宜多服、久服磁石。”
　　陆钏搁下笔，蒋清和戴玄钟连忙探过头，一字一句的斟酌，等到读完，眼中大喜，如获至宝。


第104章 ，照顾自己
　　缘福客栈内，“多谢夫人的‘慷慨解囊’，等明日一早老夫就把县城的老大夫全都叫过来，将这个方子散给各位，说是神医的一点心意。夫人有所不知，自从朱砂被禁用了以后，咱们城中的大夫为了争论药方子，险些要打破脑袋了！”蒋清扶着胡须笑道。
　　陆钏也跟着笑道：“这是我的不对，没有早些将此方拿出来。”
　　蒋清老大夫拱手道：“二位如今可还要回京面圣？”
　　苏钧点点头。
　　“那大可以将此方交给圣上，如果由朝廷出面，相信这种困局就迎面而解了。”
　　……
　　几人又说了一些话，临出门，蒋清看了看陆钏，便道了声：“夫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苏钧朝陆钏点点头，两人便走到药格后方，蒋大夫道：“若是老夫没有记错，夫人先前可是患有青盲？”
　　陆钏点点头，“的确如此。”
　　蒋大夫道：“奥，老夫观看夫人近日来面色不太好，想是这两月来连日操劳的缘故。夫人自己也是大夫，你的身体你应该很清楚才是，往后一定要多加调养。切记不要大意呀。”
　　“多谢蒋老记挂，陆钏一定会谨记在心。”
　　陆钏年纪虽小，但是心思成熟老练，跟蒋老大夫交流起来竟然完全没有阻碍。这是最值得蒋老大夫赞赏的一点。
　　先前他听戴玄钟第一次说起时，以为她在胡乱用药，那时他还对这个不曾谋面的医者有几分厌恶。但是等真正见到这个身临险境而面不改色的小女孩第一眼后，蒋老大夫便喜上心头，若是…若是这女孩做他的徒弟那该多好！只是可惜了，这女子的医术完全在他之上。
　　这世间，他曾以戴玄钟引以为傲，直到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陆钏年龄小，但却学识渊博，为人谨慎恪守本心，又是一个肯吃苦耐劳的女子。将来的前途必定不可估量……
　　只是她的身子……
　　蒋老大夫叹了一口气，先前他就大听过，侯爷夫人的确患有眼疾。其实青盲如果发生在孩子身上，一般多是胎里不足带来的。这时他便留意了一下，见陆钏的身子低果然是有些匮乏的。就对她道：“你且等一等。”
　　他唤来戴玄钟，对他低声说了几句，戴玄钟便到后间去了，不一会儿便传来捣药的声音。又过了片刻，戴玄钟手里捧着一个瓷碗出来了，他将药粉一一包好，交给了陆钏。
　　“多谢大夫照拂！”陆钏不客气的将药放在袖笼中收好。“那……我这便告辞——”
　　“陆神医且慢——”
　　陆钏脚步原地没动，视线疑惑的看向蒋清。
　　“若是……神医不嫌弃，大可以将玄钟带在身边，他虽不擅长刀术，却熟通药理。”蒋清一脸认真的说道。
　　似乎未料到师父竟然这样说话，戴玄钟一脸焦急道“师父！”
　　“师父真是老糊涂了。我戴玄钟这一生只认一个师父。”戴玄钟有些气恼的说道。
　　“孽障，你给我住嘴！”
　　陆钏心中大骇，也摆手道：“自然，师如父。戴大哥还是留在蒋老大夫身边的好。陆钏是万万不敢逾越的。若是蒋老大夫再无其它的事，那陆钏便先行告辞了……”
　　陆钏到了外厅推起苏钧的轮椅撒腿就跑。
　　“哎——哎你这丫头——”蒋清追了出去，陆钏已经推着轮椅走在了大街上。
　　“你说说，真是奇怪，最近先是流行送物品，再是送人，这可怎么使得。”陆钏叹了口气。
　　苏钧坐在轮椅上，无声的笑了。
　　回春大药房内，蒋清还在教训戴玄钟“老夫看你才是糊涂，你跟了老夫十年，老夫会的已经全都教给你了。但你要知道，人无止境，学海无涯！”
　　戴玄钟掏了掏耳洞，“哼，学海无涯嘛，我知道，您了别忘了，我是探花嘛，关键师父是您想学嘛，那您就认她做师父好了。”
　　说罢一拍大腿，两眼放光芒。“哎，那我就有师尊啦！师父…人还没走远，您老人家快去追，现在还来得及！”
　　蒋清黑着脸，戳了他面门“追你个大头鬼！”
　　陆钏走在宽阔的街道两旁摆满摊贩，苏钧问道：“为何蒋老先生要交给你药粉呢？”刚才他可是看到了，那个高个年轻男子将瓷碗里的药粉倒了出来。
　　对了，还有药粉。
　　陆钏将药打开，嗅了嗅，如果她没有猜错，这应该是决明子、地夫子研制成的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