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有意在诗会上透露李姝婉患了水痘的消息,风声已向外传,听茗香禀告完,楚浔枂让茗香下去了,又是半卧在栏椅上,瞧着在亭中谈笑风声的李姝婉。
虽是李姝婉戴着面纱,却也不见那些围坐在她四周的闺阁女子脸上出现嫌弃之色,也不知李姝婉说了什么,众闺阁女子皆以帕子掩面而笑,真是其乐融融。
虽说楚浔枂不喜李姝婉,于这些交际上,楚浔枂倒是对她有三分佩服,不过是三言两语就收服了人心。
正思量间,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浔公主怎独自一人待在亭中,何不去与哪些闺阁小姐说些体己话。”
楚浔枂转头,正见齐妃与户部尚书魏子忠的夫人走入亭中,这话正是齐妃说的。
“见过齐妃。”楚浔枂对着齐妃行了个半礼。
齐妃却是未叫楚浔枂起来,而是慢悠悠的走近,楚浔枂便自行起身了,微淡的目光瞥向魏夫人。
魏夫人会意,向前,对着楚浔枂行了个全礼,“臣妇参见太子妃。”
“起来吧。”楚浔枂轻飘飘的应着,打量着魏夫人。
魏夫人虽已年过四十,却身形窈窕,今日一席诰命夫人的华服倒显得端庄,精致的妆容恰到好处,既不失端庄也不可能盖过宫中贵人的风头,只不过,最惹眼的还是那发髻上的发簪。
那发簪用为金制,缀着樱红玉石,与她所戴耳环为一对,倒是精巧极了,无论是那做工,还是那玉石,都是精上之精,而且楚浔枂是识得这发簪的。
东玄的云锦阁关闭后,在玄机楼暗中迁到北云之时,这云锦阁也是迁到了北云,而魏夫人所戴的那发簪正是云锦阁的,且只有在上京的云锦阁才买得到。
单单看那发簪上的一颗玉石,都可抵北云一家六口一年的开销,整只发簪可谓是价格不菲,不是人人都买得起的。
而魏子忠不过一户部尚书,仅凭他的俸禄,楚浔枂可不信魏夫人能戴得起那发簪,若说私产的话,这魏子忠中举前不过寒门子弟,又无祖上产业继承,何来的私产?
还不皆是当官后贿赂得来的罢了!
楚浔枂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看来这户部的油水可真是多,就如东玄的那样,在户部任职者就没有穷的。
“今日皇后姐姐办游园诗会,官家夫人与闺阁小姐皆到了,可谓是欢聚一园,热闹非凡。”齐妃对着楚浔枂说着,又道,“想来太子妃也知皇后姐姐办游园诗会所为何事吧。”
“臣妾略知一二。”楚浔枂淡声应着,心中将齐妃打算说的话猜了个七八。
“既然太子妃知晓,那本宫也算是太子妃的半个长辈,为了太子妃好,有些话本宫还是要提点一二的。”齐妃的声音温温柔柔的。
“齐妃娘娘只管说,臣妾听着。”楚浔枂笑笑,她看着齐妃那仅是清秀的模样,若是只看面,还真看不出她有恶心。
“那本宫便斗胆提点一二。”齐妃顺势在栏椅上坐下,轻声说着:“既然太子妃已知这游园诗会的目的,那就该趁此机会熟识各个闺阁小姐,待选秀之时也好给太子挑几个良人。
本宫虽知太子妃在东玄为中宫公主,也是受宠极了,可既已嫁为人妇就该多为太子着想,一来不落下那妒妇之名,二来也要为了太子的子嗣着想,如今唯有往宸青宫留人,才好体现太子妃的大体啊。”
看起来齐妃尽是苦口婆心之态,像是就是为了她好那般,但楚浔枂却是听出了齐妃的讽刺之意,一是嘲讽她为妒妇不识大体,二是讽刺她生不出孩子,若是寻常女子听了,早就气急了吧。
而且,齐妃说这话时,却是算准了时间,方才傅皇后正与一干官家夫人向亭中走来,却是将齐妃的话给尽数听了去。
“臣媳参见母后。”楚浔枂对着刚步入亭中的傅皇后行了个礼,傅皇后便顺势走近,伸手将楚浔枂拉了起来。
楚浔枂微微挑眉,就握住傅皇后的手起来,看起来亲昵无比,倒真是副婆媳和睦的好模样。
各个官家夫人也给楚浔枂行了礼,楚浔枂叫他们起来,只是却见各个官家夫人尽管尽量隐藏了,却是掩不住的鄙夷,定是在笑话她。
楚浔枂却是笑了,挽着傅皇后的手,带着撒娇的语气,亲昵的说着:“母后,方才齐妃娘娘言今日母后邀各位官家夫人与小姐来游园赏诗,就是为了给各个皇子挑选妃子的事,可当真是如此?”
楚浔枂这话一出,齐妃脸色就僵了,就连傅皇后面色也变了变,那些官家夫人脸色更是不好了,哪怕官家夫人明知这游园诗会的目的,却是没有挑明,有些话总是不得放在明面上说的,哪怕真是算是给皇子提前选妃的,也不能明着言。
选秀却也不是每个闺阁小姐都能入选的,若是定了亲或是无意让女儿入宫的官家夫人却是可与皇后提前商议,就此不参选就是,毕竟落选的秀女总是没有未经选秀的女子好找人家。
故这游园诗会的目的却也不能明着提。
楚浔枂满意的看着那些人面色的变化,由红变白再变紫,心中却是爽了,也不等傅皇后答话,又言:“不过,我想母后也不会如此,总的给各个皇子选妃等到选秀之时也可挑选,今日的游园诗会也不过是邀请各个官家夫人与小姐来宫中游玩的,前几日母后还言在宫中闷极了。”
“如此,臣妾倒是谢过皇后姐姐了,今日在游园诗会上,与各个官家夫人交谈,倒是身心愉悦,解了乏了。”齐妃笑着,看向各个官家夫人,一派的亲和作态。
“能来宫中也是臣妇之幸,倒是托了这游园诗会的福气了。”魏夫人趁机迎合着。
接着旁的官家夫人也随之附和,一时间气氛又是融洽起来,倒真像是这游园诗会妙极了。
楚浔枂嘴角讽刺的弧度更大了,却是不愿意就此翻过此事,遂看向齐妃,似笑非笑的说着:“母后之意本就是好的,不过这齐妃娘娘可是要谨慎些,今日不过是与臣妾说这些话,臣妾也瞒着,也不多想,若是齐妃娘娘亲口与各个夫人说了,岂不是寒了她们的心,而且若是有心人听了,随口污蔑齐妃娘娘曲解中宫之意,有不轨之心,那可就不要了。”
楚浔枂这话给齐妃扣了个好大的帽子,理解起来正是有冒犯中宫之意,一时间让方才还说着客套话的官家夫人都噤了声,齐妃脸色又是一黑,却是反应极快,快速对着傅皇后行了个全礼,语气中带着委屈,“还请皇后姐姐明察,臣妾并无冒犯之意啊。”
瞧着齐妃那可怜处处的模样,倒是像极了东玄的德妃,却是止不住笑出了声,官家夫人皆是听到了,皆垂着头,不敢说话。
傅皇后哪能看不出齐妃的难堪,却也不急着给她解围,却是轻轻的拍拍楚浔枂的手背,用七分宠溺三分责备的语气道:“浔儿,你怎可如此与齐妃说玩笑呢,瞧把齐妃吓得,实在该打。”
说着,就故作要打楚浔枂,楚浔枂趁机一躲,又笑了,看起来亲昵至极,随即傅皇后故作无奈的摇头,然后看向齐妃,嘴角带着恰到好处的弧度,伸手将齐妃拉起来,“齐妃妹妹快些起来,这不过是浔儿与你开的玩笑罢了,你不必介怀,妹妹之心,本宫知晓的清清楚楚的,哪有什么不轨。
且如今皇上已立太子,太子正是颜儿,待太子登记后,瑞王便为太子的左膀右臂,何人会有亲弟兄可靠,届时太子也是要将要事交由瑞王的,如此,本宫又怎信齐妃妹妹有不轨之心呢?”
“谢皇后姐姐能识臣妾一片赤诚。”齐妃面上温柔的笑着,手上的帕子却快被撕破了。
无论是傅皇后,还是官家夫人们,何人不知在宋君颜回北云之前,这皇位几就是瑞王的了,这齐妃恐怕是做梦都想当太后吧,太后不也是中宫么?
傅皇后明知如此,却刻意挑明了,还说这般看似体面委婉的话,分明就是暗讽齐妃。
臣妇们皆低垂着头,这些话可不是她们听得的。
听傅皇后提及此,楚浔枂面色也淡了淡,明知继位一事在齐妃面前提不得,傅皇后却刻意提了,不就是给宋君颜招恨么?
果然,楚浔枂抬头便见齐妃正怒目而视,眼中的恨意像淬了毒那般。
也不待楚浔枂说话,却是听到傅皇后那满是慈爱的温和声:“不过,齐妃的话却是没错,浔儿与太子成婚已有一年,却未有子嗣,且不要说侧妃了,太子竟连个侍妾都没有,宸青宫也是时候纳人了,理应说嫡出在前更为妥当,可太子已近二十,也该有子嗣了。”
随即,傅皇后就拍拍楚浔枂手,柔声说着:“浔儿也是识大体的人,也该为太子好好思量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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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划清界限
瞧着傅皇后那一副为她着想的模样,楚浔枂正想答话,没想却是听到熟识的声音传来,“此事不劳母后费心了,宸青宫今年不纳人。”
宋君颜缓缓走入亭中,在楚浔枂身旁站定,对着傅皇后行了个礼。
“太子可是胡闹?瞧着你兄长何人没有子嗣,何人没有侧妃,还需为大局考虑才是。”顿了顿,傅皇后又道,“所为多子多福,哪怕再不言子嗣,若是旁人知晓这北云太子竟连个侧妃都没有,岂不是闹了笑话,也被他国看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