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过程中,宾客们也未开口,只是有意无意的打探着宋君颜,毕竟方才那小厮说偷盗夜明珠是宋君颜所指······
宋老夫人已缓过来了,她看着站在楚浔枂身边的宋君颜,面色尽是冷意,冷声问道:“方才小厮说是你指使的他偷盗夜明珠,你可有话说。”
“回祖母,孙儿离开前厅后便是同浔公主一道游园,从未见过那小厮,故孙儿不知那小厮所言。”宋君颜淡然道,语气不紧不慢。
“不知?”宋老夫人一拍案桌,“若是不知,那小厮为何指明是你?”
“孙儿也不知。”宋君颜继续道,“那小厮本是母亲赐予我,上次那小厮因掌箍孙儿被浔公主处罚后,之后便是不待在我院中,故孙儿也不知他为何如此诬陷孙儿。”
众人看着宋君颜这淡然的模样,并不像是不轨之人,何况君颜公子温润纯良的性情乃是东玄周知,不该是会做这般下作事的人。
而且,宋君颜说那小厮是宋夫人所赐,又联想到小厮掌箍宋君颜的事,众人又是转头瞧着宋夫人。
只见宋夫人以手掩面,似是极痛苦一般,“君颜莫非是在怪母亲,你回府之时母亲便说过若是小厮用不惯便来禀了母亲,母亲换了便是,上次那小厮竟敢掌箍你,母亲可问过你,却是你说不换那小厮的,而今怎可这般说······那小厮竟敢不服侍你,你也不回禀母亲,母亲竟也不知······”
说道后面,宋夫人的声音中便是带了哭音,像是极痛苦一般,就像个被儿女伤了心的寻常母亲一般。
看着宋夫人这锥心的模样,众人又是转头看向宋君颜,宋老夫人也是看了眼宋夫人,虽说她可隐约察觉宋夫人不喜宋君颜,但宋夫人也是她相中的媳妇,加之宋夫人也是个明事理的人,她倒不认为宋夫人会如此这般苛待庶子。
于是乎,宋老夫人就面色不悦的看着宋君颜,“虽说你非你母亲所出,但她待你也是极好的,回府后因着你那宅子不好便是给你换了新的,如今你怎可说着这般锥心话刺你母亲。”
宋老夫人这话一出,宋夫人便是愈加悲戚,待放下手帕,只见她眼眶发红,帕上已湿。
“也是,你就不在府中,不与母亲亲厚,母亲倒也不怪你。”宋夫人又是一副慈母样,似乎一切皆是宋君颜的错一般,不待宋君颜回话,又是话锋一转,“不过,那夜明珠却是德妃娘娘赐予,若是丢了倒是该罚了,还是先将那夜明珠找出才是。”
楚浔枂瞧着宋夫人这顾全大局的委屈模样,真是说哭便是哭,真不愧与德妃一母同胞,姑苏张家小姐倒是比戏子还强,竟让人看不出破绽。
“母亲说的是。”宋君颜只是温和答道,也不做辩解,依旧淡然。
宋君颜这反应倒是让宋夫人心头一紧,此前她曾设想过各种情形,却是不知这宋君颜竟能冷静如斯,竟是怕也不怕,面上却是痛心道:“君颜,方才那小厮说是你指使他盗走夜明珠,你看······”
宋夫人的话意味明显,既然那小厮说你指使的,你总得给出个解释吧,要么就将夜明珠交出来。
“君颜早说过自那日后便是没见过那小厮,更是不知他为何诬蔑于我。”宋君颜淡声回答。
“这······”宋夫人面色为难的看着宋老夫人。
宋老夫看着宋夫人那为难的样子,又看着宋君颜那风轻云淡的模样,想起宴席所出的丑,心中一气,又是重拍案桌,“既然如此便是让人去寻,看那柜中有没有夜明珠!”
待宋老夫人说完,便有一个丫鬟要出去了,楚浔枂却是拦住了她,出言:“这是要一个奴才去搜主子的院子么?”
顿了顿,楚浔枂又是接着道:“莫非宋老夫人就凭一刁奴便以为这夜明珠是君颜所盗?”
“老身并无此意······”宋老夫人正欲解释。
只是宋老夫人却是没把话说话便被楚浔枂打断了,“若搜出夜明珠便是另一回事,若是搜不出,君颜的院子岂不是白白被几个奴才搜寻了,日后此事传出来,就算君颜没有盗走夜明珠,光是被奴才搜院这一条不也是让君颜洗不清了么,宋老夫人怎能连自己孙儿的面子都不顾,竟当着众宾客的面让奴才去搜君颜的院子?”
楚浔枂瞥了眼宋老夫人,目光冷淡,“莫非宋老夫人觉得君颜是庶子,庶子及不上嫡子,庶子的面色也及不上宋府的面子?”
楚浔枂这话一出,都是让人深思,众人皆是忍不住打探宋老夫人,若是她们家中出了这腌臜事,还不早早遣了宾客去,哪像宋府这般将一切都留给宾客看,何况还当着宾客的面让奴才去搜主子的院子,真当如楚浔枂所说,无论在宋君颜的院子有没有搜出夜明珠,单是被搜院这一条,宋君颜名声也是被污了。
莫非这宋府真是不喜君颜公子,不然也不会在她们这些宾客面前处理这龌龊事······
宋老夫人哪能不知众人的意思,她快速回道:“浔公主言重了,老身并无此意,只是如今那小厮却说是君颜,若是不派人去查查,那岂不是坐实了那小厮所言,倒是污了君颜的名声。”
“老夫人说的是,不能让那刁奴任意污蔑主主子。”宋夫人语气中含着怒意,接着转头看向宋君颜,语气又柔和下来了,“为了自证清白,还望君颜多多担待才是,定不让那小厮诬赖了你。”
楚浔枂瞧着宋夫人那一副为了宋君颜着想的模样,便是转头看着宋君颜,只见宋君颜轻微点头,她便是看向宋老夫人,勾起唇角恣意道:“好,那便是搜。只不过,只是搜君颜一人的院子岂不是太不公平?”
“浔公主何出此言?”宋夫人面色带些不悦,“莫不是你连老夫人的院子都要搜寻!”
语罢宋夫人还一脸委屈的看着宋老夫人,弄得宋老夫人又是面色一黑。
“呵呵。”楚浔枂轻笑出声,又是道:“宋夫人言重了,本公主并无此意,宋老夫人是这夜明珠的主人,定不会监守自盗,只是他人便是不一定了。”
“难道浔公主以为是妾身所为么?”宋夫人的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怒意,倒显得不卑不亢。
“并不是,只是搜院一事无论如何都会影响君颜的名声,两月后君颜便是本公主的驸马了,本公主可不想君颜的名声有半点受损,若是也搜了其他主子的院子倒也公平,若不是一视同仁,倒不是在暗指夜明珠是君颜所盗么,何况又无任何证据,仅凭一刁奴之言,又怎可如此武断认定君颜是那盗贼呢?”
楚浔枂这话说的也不是不在理,若是宋府上下搜查,倒也不会让人误以为是宋君颜盗取夜明珠,若是真传出也不会污了宋君颜的名声。
只是,宋夫人哪想那些奴才去搜查她的院落,便是出声道:“如此不妥,若是阖府搜查岂不是过于费力。”
“比起费力,本公主想宋夫人应该更怕君颜的名声被污吧。”楚浔枂不客气的反驳,语气冷了些,“若是宋夫人真当为君颜着想,那便该如此,而不是考虑些费力的问题。”
楚浔枂这话让宋夫人毫无回绝的余地,若是真回绝了,那岂不是说明她不在乎宋君颜的名声么,那此前她的慈母作态岂不是白费了,便只能点头,强作笑颜道:“浔公主说的是,是该阖府搜查。”
宋夫人虽也觉阖府搜查不妥,但想到那是德妃所赐的夜明珠,若是找不出倒真不妥,何况楚浔枂所说倒也有道理,便是点头,挥挥手,让那寻常伺候她的四个奴才去搜寻。
“等等。”楚浔枂拦住那四个奴才,又是道,“这四个奴才也是府中的,倒是怕和那小厮有私情,若是包庇了那小厮才不好,让本公主的奴才茗香也一同前去,以示公平,宋老夫人觉得可好?”
所为家丑不外扬,只是如今却是到了这般地步,而且楚浔枂所说那话不就是指责那四名奴才与那小厮有私嘛,若是真不让楚浔枂的奴才一同陪同,那真当是不好了,便就点头,应了,“那便按浔公主所说。”
茗香就对着楚浔枂行了个礼,接着就跟着那四个丫鬟下去了。
楚浔枂拉着宋君颜在她身旁的座位坐下,宾客们也纷纷坐下,也无一人敢出言,只是宋夫人瞧着宋君颜那一脸淡然的模样,心中却是怵得慌,也不知为何。
第13章 第十三章 正红色
宋夫人又想了想,那小厮分明就是将夜明珠放在了宋君颜的衣柜中,就算是浔公主的侍女跟着去搜寻又如何,终究也会找出那夜明珠。
等夜明珠被找出来之时,就算是那小厮不可信又如何,只要有证物在,她倒是要看宋君颜要如何才能翻身?
宋夫人瞧着宋君颜那面色淡然的模样,看看那熟悉的眉宇想起了那个始终让她不能释怀的人,那个贱婢······
期间无人说话,都静静的坐着,过了估摸一刻钟便看到茗香和那四个奴婢往亭中赶,只见为首的那侍女手捧着一个朱红色的盒子,宋老夫人一眼便是看出了那是装夜明珠的盒子,略微激动的坐起身。
几人进了亭中,为首的侍女面色忐忑的将那盒子放在桌上,接着便是跪倒在地,声音不可遏制的颤抖,“回老夫人,奴婢寻到夜明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