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勖再次无话可说,他也不知罗首辅为何对顾兰亭青睐有加,可这的确不关他事儿啊。
听得母后和周勃轮番说教皇兄,阿宁暗暗在一旁偷笑,她心想,估计皇兄要被迫“回头是岸”了。
周太后再次提出要为李勖选妃,李勖也再次严词拒绝,最后差点儿气晕太后,一场说教到此才结束。
母后不允许他出宫,他便避去了御书房。
这一避就是整整一晚上,导致他一晚上没睡好,生怕御书房里也有母后送的女人。
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李勖好几次都差点儿忍不住要打呵欠,可上完朝,母后竟然还要压迫他,叫他和阿宁陪她去城外礼佛。
他知道,母后不过是想找慧极大师给他洗洗脑而已。
他就任他们洗脑了,反正他是不会被教化的。
☆、修纂圣典
晨光熹微, 晓雾朦胧。门前娇花凝玉露,风摇落落向天揖。
翰林院内,李柽今日特地起了个大早, 站在登瀛门处等顾兰亭。因坠马的事,顾兰亭请了两天假,今天便会回来。现下他主导的圣典修纂事宜正到关键时刻,他要早日同顾兰亭说好,叫她过来帮他。
“李兄怎么这么早!”坠马那回李柽救了自己, 顾兰亭心里对他放下了一些芥蒂。
“不早怎么能第一个看到顾兄你, 不知你身上伤可好了?”
“劳李兄挂心了,皮外伤而已,又休息了两日,好得差不多了。上次多亏你出手相救,不然我怕是翰林院都来不了了,多谢。”
顾兰亭俯首作揖, 李柽拉了她起来,两手相触, 一冷一热,竟叫李柽没由来的颤了一下。顾兰亭倒没察觉这些, 神色淡然, 与李柽一同往翰院内走去。
“顾兄, 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答应?”
“李兄言重了,只要我能做的, 我必答应,你且道来。”
“想来顾兄也知道,修纂圣典之事实在繁杂,我与手下众人都是新手,应对此事十分吃力。我闻你整理藏书库一事完成得甚好,想来对各类典籍也十分熟悉,不知可否过来帮帮我?”
李柽说得诚恳,顾兰亭自是不会拒绝的。况且修纂圣典本就是整个翰院的任务,她同为翰林官,自是要出一份力的。
“只要李兄不嫌弃我手慢,我自是十分愿意的。左右我们典籍已经整理完了,我叫遇安还有书吏们都参与进来。”
“那便甚好,甚好。”
“一会儿我便去同两位学士讲,李兄且等我。”
顾兰亭微微笑了笑,温柔又美好,李柽有些恍惚,他试探着开了口。
“兰亭,莫李兄李兄的叫我了,没由来的生疏,叫我李柽,或者同你第一次见我时那样,叫我李怪亦可。”凡是认得他的人都可叫他李兄,他可不觉得这个称呼亲近。
“李怪?噗嗤~”
听到这个名字,顾兰亭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当日还在贡院之时,李柽的房间就在顾兰亭临侧。她初初不认识李柽时,看他门前的挂牌,以为他叫李怪,还当众叫了他的名字,闹了一场笑话。事后顾兰亭道了歉,倒没再记着这个事儿,李柽却是记了许久。
“在下李怪,还请多多指教!”李柽笑道。
“哈哈,好~”
她眯眼笑,晨曦的微光打在她脸上,映得她眉目生辉,明媚动人。
李柽是第一次见顾兰亭这样笑,以往她都是极矜持的,都只是淡笑,想来是他将她逗笑了,可真不容易。
他也笑,右手装作很自然地样子搭上了顾兰亭的肩膀,同她一道往里走。其实他抬手之前,犹豫了再三,斟酌了再三,他生怕顾兰亭避开。
这回顾兰亭没有刻意避开,只是低头看了一眼,脸上还是微微笑着。
李柽心里大喜,她对他好像没有那么疏离了,是否意味着他终于跟杨遇安站到了同一个位置了呢?
直堂吏王义见到李、顾二人勾肩搭背地进来时,惊得手里的扫把差点儿没拿住。他不是惊讶这两个人的亲近,而是惊讶于……顾修撰怎么这般娇小?这模样竟像是在李编修怀里一样,好像不太好。
“两位大人早!”
见王义惊讶的样子,李柽放开了手,顾兰亭这才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内心是拒绝的。
“诶,怎么有一支杏花?”顾兰亭画了卯,转身发现自己公案上有一支粉白的杏花,花瓣上还带着露水,娇艳欲滴。
“我来扫洒时大人案上便有了,如今已至夏初,也不知哪里竟还有杏花呢?”王义答道。
“有的有的,京城外有一大林古寺,位于高山之上。寺内有一杏林,五月才开杏花。”李柽看了看那杏花,解释道。
顾兰亭点了点头,找了个花瓶把那杏花插上了。她拨弄着花枝,心里想着,是谁一大早送来的这杏花呢?
请示过覃辉、姚东宇两位学士之后,顾兰亭和杨遇安便正式加入了修纂圣典的队伍当中,李柽给他们分配了任务。
顾兰亭的任务是比照旧制条例去各本典籍里查阅,依照典籍比对后,对条例进行重修增补,并注引出出处。
经历了典籍整理一事之后,顾兰亭对那些史籍、典章、律例有了基本了解,故而很快便上了手。
编检厅内,正午的暖阳悠悠洒进来,书卷翻动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忙碌之间李柽抬眼去看顾兰亭,还好,她面前堆成小山的卷宗没有挡住她。她正伏身桌案,奋笔疾书,面前那枝粉白杏花迎着阳光开得正好。
娇花映妙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这修条例每日是有固定任务的,每人必须修四条以上,完了还要拿去给覃学士检查。
到了下午散值之时,顾兰亭第五条还有一点儿没修完,便留下来准备修完再走。除了她之外,还有好几个翰林官也没有修完,都在奋笔疾书。
因为已经散值了,编检厅里气氛也轻松了一些,伏案疾书了一天的翰林们边动笔,边说着话。说是聊天,其实更多是抱怨。
“这抄录典籍,注明出处之事可是折磨到我了,前半生写的字都没有这阵子多!”
“唉,我可从未想过寒窗苦读数十年做了翰林官竟然是来抄书的!”
“我倒是羡慕那些去户部、吏部的同榜进士们了,就算是去做一个小主事,也是富得流油的差事啊。那跟我同乡的户部主事李延昌,如今都在城西买了一个大宅子了啊!”
“主事左右不过六品、七品,跟我们差不多,当真这么多钱?”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很有钱就是了。”
顾兰亭听着几人提到李延昌,心中起了疑惑。照理说他才上任户部不过两月,不该这么有钱啊?
不过,户部掌管户籍财政,富得流油那倒是真的。若说李延昌从中刮取了一点儿,也是有可能的。
顾兰亭正思虑间,不知不觉众人话题竟落到了她身上。
“顾修撰,你本来可以不用修典的,怎么也揽了这档子事儿?”他们都好奇,别人都避之不及,怎么她还往这儿凑?
“我们都是翰林官,食君之禄,总该忠君之事。况且,多读些书,多写些字,也未尝不是好事。”
“顾修撰倒是豁达,当真是放旷出烟云,萧条自不群了!”
这时,众人听得一道洪亮的声音由远及近,住笔去看,是覃学士来了。
“见过覃学士!”众人齐齐道。
“顾修撰,条例写得如何了?”
“今日且修了五条,烦请覃学士过目。”
顾兰亭恭敬地把条例递过去,覃辉看到那字时,先是一惊,即刻便恢复了平静。
他抬头看了顾兰亭一眼,想不到她的字还真同皇上如出一辙。
覃辉细细去看顾兰亭写的五个条例,每一条都比旧条例内容丰富了许多,细节也详实了许多。
譬如典籍里哪一段话引自大顺多少年的诏令、律令,哪一处描述有错误、错在哪里,或者哪两本书叙写内容有所冲突、为何冲突等等,她都事无巨细,一一罗列了出来。
覃辉本来还想批评顾兰亭效率太低了,李柽一个编修,一日尚能修八条,而她一个修撰,还加了班却只能写五条。可看她写得如此细致,如此严谨,他批评的话便全说不出口了。
“贡艺既精苦,用心必公平。顾修撰果然不愧是状元郎,这般细致用心,让老夫都有些自愧不如啊!”
覃辉脸上堆了笑容,竟是异乎寻常的和蔼起来。他不只是自愧不如于顾兰亭的细致,他更惊讶于,对于李柽所托之事顾兰亭尚能如此用心,可见她胸襟。
她这样的人,日后在官场,必能如鱼得水,也必将会成为李柽,甚至是杨遇安他们二人,青云路上的强劲对手。
毕竟,首辅的位置只有一个。
顾兰亭交完条例以后,便准备回去了。走至登瀛门,她想了想,又折回来把早晨那只杏花连带着花瓶带走了。
“顾大人看来很喜欢杏花?”经过编检厅的直堂吏王义看顾兰亭拿着今早的杏花,问道。
“喜欢啊,除却杏花爱高洁,踏月谁肯来山府?老我若能惯清苦,便种杏花千万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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