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无涯见她不跟自己离开,万般无奈也只能匆匆告退了。
片刻后——
“小姐,奴婢真实托你的福,也能在这王府住上一段时日,这在以前,可是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呢!”来到宁安王府后清月东瞅瞅西看看,就像个乡下丫头进城一般。
叶葳蕤环顾一周,见这宁安王府的确气势恢宏,只是人丁稀少,又适逢一场秋雨刚过,倒显得有些冷清了。
“牡丹姑娘这边请,我家王爷已为你安排好了住处。”带路的人应该是王府的管家,头发花白,年龄有些大。
“有劳了。”叶葳蕤淡淡的说道,不慌不忙的跟在管家的身后。
不远处,一个挺拔的身影傲然而立,他静静的凝视着那抹渐行渐远的倩影,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王爷,她既是北燕余孽,为何不斩草除根?”无忧问到。
“急什么?猫捉到耗子后总是要先戏耍一番,这么有趣的女人,若是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很无趣?记住,没有本王的允许,她就是京城第一歌妓——牡丹,而不是亡国公主——叶葳蕤!她的身份若是泄露,本王唯你是问!”
“是,属下明白!”无忧吓得出了一身冷汗,看来他家王爷对这个落难的公主还真是上心呢,这命令,明显是要保护她啊!
正文 第四章 旧事
叶葳蕤被安置了宁安王府后院的西厢房内,不愧是宁安王府,就连这小小的西厢都如此气魄,叶葳蕤环视了一下四周,见并无人把守,心想以后联系冷无涯应该不是难事。
用过午膳后,王府的管家便领着她去乐坊了,“牡丹姑娘这就是王府的乐坊了,通常只有王府设宴之时才用得着,平时也就一直闲置着,难免有些灰尘,我马上派人来打扫。”
“那就有劳管家了。”叶葳蕤轻轻颔首说道。
“牡丹姑娘可还有什么吩咐?”管家问到,他来之前,王爷特意交代,无论牡丹姑娘提出任何要求,他直管照办即可。
“并无他事,只不过,牡丹倒是有一事相问。”
“牡丹姑娘请讲。”
“央王下令命牡丹在中秋佳节献艺,这是牡丹的荣幸,只是不知,为何央王不直接把牡丹接入宫中排练,而是要把牡丹安置在这宁安王府?”本来央王命一个歌妓献艺并无特别,但如此舍近求远将她安置在这宁安王府,可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叶葳蕤一直觉得不对劲,但她却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
“牡丹姑娘有所不知,眼下牡丹姑娘虽然芳名在外,可是万花楼毕竟是……”管家期期艾艾,不知如何说下去。
“管家不必多说了,你的意思我已明白,牡丹还要练舞,就不叨扰了。”叶葳蕤淡淡的说道,转身踏入乐坊。
地位卑微吗?笑话,她可是堂堂北燕的公主,若不是央国突然进犯,她怎会沦落至此,央王,中秋之日就是你丧命之时,叶葳蕤青袖一甩,顿时尘土飞扬。
宁安王府书房中,央墨御手执书卷,气定神闲的品着茶,一旁的管家颤巍巍的站着,时不时的瞟一眼他的主子。
突然,央墨御将茶杯放下,语气轻吐,淡淡的问到:“她可还问了什么?”
“回王爷,牡丹姑娘不曾再问其他。”管家终于吐了一口气,把心放在了肚子里。
“嗯,你先下去吧,今后,无论她问你什么,都要回答不知道。”央墨御放下书卷,走到窗前,“叶儿,但愿你不要做什么傻事。”
“小姐,奴婢伺候你就寝吧!”清月已经在沐浴的木桶里放好了花瓣,叶葳蕤瞥了一眼,皱着眉头道:“清月,我可曾告诉过你,玫瑰太过香冽,我不喜欢。”
“回,回小姐,奴婢知错了,只是,奴婢刚到这王府,这院子里种着的只有玫瑰,所以……”清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叶葳蕤,见她似乎没有特别生气,心稍稍放下半截,“奴婢擅自做主,还望小姐责罚。”
“罢了罢了,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叶葳蕤淡淡的说着,待清月离开后,她将水上漂浮的玫瑰花瓣一点一点的捞了出来,这才宽衣解带,准备沐浴。叶葳蕤瞬间被热气包裹,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了,不知不觉她竟然睡着了。
月光皎洁,凉亭里,央墨御披着一件火红的袍子,那天青色的衣袖拂过琴身,铮铮悦耳之声在夜色中渲染开来。
“墨御,你这琴技可是愈发高超了。”央墨御对面的男子细细品味道,“只是,这曲子清丽婉转,似乎不像是我央国之人所作,倒更像是北燕的曲风。”
“慕容将军果真是见多识广。”央墨御依旧抚琴,似乎对慕容戈的回答毫无惊讶。
“我们慕容家族的男人身在将门,从小便南征北战,我之前去过北燕,那儿的曲子还是能辨得出。
“不错,此曲就是已经绝迹的《凤凰引》。”
“啊,这《凤凰引》既已绝迹,你为何能谈?”慕容戈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说来也巧,慕容兄是否还记得十二年前的那场宫廷政变?”
“你是说大皇子逼宫那件事?”
“嗯,没错,那个时候我才八岁,为保我性命,母妃将我偷偷送出了皇宫,我误打误撞竟然上了北燕商队的马车,等我醒来后已经到了北燕境内,我流落在燕地数月才被父王找回。所以,燕人的曲子倒是记住了些许。”央夜华轻描淡写的说道,其实他还隐瞒了很多事情,只是那些事情,事关她的生死,即使慕容戈是他的好兄弟,他也不会轻易说出的。
“当年宫变,你我还小,倒是不知道你还曾流落到北燕之地。”慕容戈说着,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早就听自己父亲说起过当年之事,大皇子集结三千人马,连夜逼宫,三皇子、四皇子跟六皇子都被逆贼刺杀,二皇子跟五皇子镇守边关躲过一劫,只是,七皇子却在兵变中下落不明,好在他父亲及时带兵赶到,才制止了这场兵变。只是他不知道,央墨御竟然流落到了北燕。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也没有必要再提及。”央墨御长指一挥,悠扬的琴声收音,旋律戛然而止。
“墨御,你今日找我来可不是只为了听曲儿喝茶吧?”
“知我者,慕容也。确实,我这次找你来,是为了中秋狩猎之事。”央墨御沉思片刻后说道。
“好,既然是墨御兄嘱托,我慕容戈在所不辞。”
……
恍惚之间,叶葳蕤似乎又听到了《凤凰引》,琴声若有若无,眼前云雾缭绕,她似乎又回到了北燕的王宫,父王、母后、王兄他们都在对着她笑。
“叶儿,你要快快长大,你要坚强。”
“我的叶儿是全天下最漂亮的公主。”
“妹妹不用怕,哥哥会保护你。”
……
“父王,母后,王兄,你们不要走,不要离开叶儿……”叶葳蕤拼命挣扎着,水花溅了她一脸,呵,原来是个梦,父王、母后、王兄你们放心,很快你们就能瞑目了。
叶葳蕤沐浴完穿好衣服,刚拉下幔子准备入睡,那似有若无的琴声便再次传来,于是她披上外衣,循着琴声而去。
正文 第五章 交锋
夜色如墨,月光皎皎,地上的树影交错纵横,叶葳蕤循着声音向竹林的方向走去,只见竹林尽头的凉亭里,一男子正端坐抚琴,火红的袍子在夜色中衬得他高贵而又妖艳,清风徐来,曵地的青丝交错飞扬,叶葳蕤竟有些失神了,竟然是他?能在宁安王府如此桀骜不驯的人,定是宁安王本人无疑了,没想到那日的登徒子竟然真的是宁安王。叶葳蕤不禁感叹,果然传言是不可信的。
“牡丹姑娘既然来了,何须躲躲藏藏的。”央墨御依旧闭眼抚琴,淡淡的说道。
“宁安王殿下果然是博学多才。”叶葳蕤不紧不慢的走到央墨御跟前,走近一看,叶葳蕤不禁大惊,他手中的琴分明就是凤尾琴,这把琴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及笄时父王送给她的,当初为了找到这天下第一琴,父王可是花了很多心血,怪不得这琴声她如此熟悉。可如今物是人非,凤尾琴还是凤尾琴,而她已不再是这凤尾琴的主人了。
想到这里,叶葳蕤的眼中闪过一抹悲戚,不过很快她的眼神又恢复了清明。
央墨御如鹰隼一般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叶葳蕤,纤长的手指依旧拨弄着琴弦,片刻后,他终于放下凤尾琴,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叶葳蕤,突然他嘴角一勾,轻笑一声道:“牡丹姑娘好眼力,不知这凤尾琴加上这《凤凰引》,本王是否能俘获牡丹姑娘的芳心呢?”
“王爷是在说笑吗?”叶葳蕤只当眼前这妖孽抽风,根本就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堂堂央国的宁安王怎会看上一个青楼的歌妓,他不过当她是个玩物罢了。
“看来牡丹姑娘是不相信本王的诚意了?”央墨御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说道,“这凤尾琴果然名不虚传,不如就赠予牡丹姑娘如何?”
“承蒙殿下抬爱,牡丹自知身份低微,受之有愧。”叶葳蕤不是不想拿回凤尾琴,只是这宁安王行事极为诡异,凤尾琴跟《凤凰引》皆出自北燕,莫非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他是在试探她?不对不对,若他知道自己是北燕公主,又怎会放任自己活着,他应该杀了她才对啊?叶葳蕤眼中充满疑惑,她自认阅人无数,但眼前这个男人,她竟看不懂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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