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狱卒道:“什么什么意思?放你走的意思,怎么,你还不愿意走了?”
周琳琅还真不想走,她站在当地,道:“抓我的时候是以什么名目?如今纵火案没有查出首凶,就这么放我走?说法呢?”
那两个狱卒一听,这个气:“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识好歹呢?是不是大牢没坐够啊?但凡进得大牢的人,就没几个走得出去的,你这是天大的福气,不知珍惜倒罢了,你居然还要挑衅?滚滚滚,赶紧滚。”
说完把周琳琅搡下台阶,两人骂骂咧咧的道:“活得不耐烦了,你,还要说法?你敢跟府尹大人要说法去?”
周琳琅:好像确实自己有点儿不识抬举,当这儿是法治社会呢?就是法治社会,也没少了冤假错案,更何况这会儿是人治,她还想翻案?
哈,不要太天真好吧。
牢门外的两个婆子是奉了孙老太太的吩咐,务必悄没声息的把周琳琅弄回去,因此见她一耽搁,情知不好,怕出什么差错,忙拥上前,对那两个狱卒点头陪笑,送了顶丰厚的荷包,又一左一右来拉周琳琅,道:“周姨娘,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咱们赶紧回去吧,老太太和三太太还在家里等着呢。”
周琳琅很想血溅当场,来个死谏,可惜这大牢不是个吉祥地儿,轻易没有人在这附近流连,且等闲府尹也不会往这儿来,周琳琅就算死的这儿那也是明珠投暗,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且她被两个婆子大力左右架着,一时还真无法反抗。
犹豫的功夫,周琳琅已经被两个婆子弄上了马车。
就差把她五花大绑,再把嘴堵得严严实实的了。
马车一路疾行,径直将周琳琅送回孙府。
路上周琳琅也想明白了,只要她想逃,不是没有机会,只是逃出去容易,以后日子艰难。
周家和孙家定然是有婚书的,这还不同于娶妻的那种正儿八经的婚书,说白了就是卖身契,如今她是孙家的妾室,官府是有备案的,一旦她私逃,孙家告到官府,她就成了逃犯。
假若她有朝一日被逮回来,迎接她的还是牢狱之灾,下场只会比现在更惨。
就算侥幸她没被抓住,可以后也成了丧家之犬,且不说她奔逃流离,日子如何凄惨,就是这种逃亡生活也不是她想要的。
特么的,周琳琅越想越气。她竟然连本尊的十分之一都不如,本尊都被发配到鸣凤庵了,在那样惨淡的绝境下,她都能想办法逃出生天,可自己却仰仗着周府这个不算结实的后台,愣是能让人卖掉,不能不说她足够憋屈。
车子驶到孙府侧门,两个婆子皮笑肉不笑的扶周琳琅下车,道:“周姨娘,请下车吧,到家了。”
周琳琅憋了一肚子的火,在这一路的沉默中不断发酵,都在此时达到了顶峰。
孙家自然是不会给她开大门的,她唯一的在一个女人风光的时候,还只是个妾,自然也只配走侧门,这会儿正晦气着呢,能给她开个侧门不不错了。
她左右一看,见门口站着两个小丫鬟,一人拿着柳条鞭子,一人端着一盆清水。在她们脚底下,还放着一个火盆。
显然这都是给她准备的了。
孙家要做什么,她有什么不清楚的?
周琳琅默不作声。
那两个婆子哪管她想什么,见她不动,就示意那两个丫鬟:“还不服侍姨娘?”
其中一个丫鬟便用柳条蘸了水,径直朝周琳琅抽来。
周琳琅冷笑一声,一抬手就把那柳条揪住了。当她是弱鸡子呢?
其中一个婆子惊叫一声:“周姨娘,你这是做什么?”
周琳琅一用劲,那柳条就到了她手里,她反手抽向那婆子,道:“我还想问问你这是做什么呢?给我去晦气?呸,这晦气就是孙家沾染给我的,要去晦气也是给孙家去。”
两个婆子气得要死,在那大声嚷嚷:“这是老太太仁慈,是为了姨娘好,哪有你这样不领情又倒打一耙的?”
周琳琅才不听她满嘴胡沁,说罢径直折身往后走,两个婆子立刻撵过来:“周姨娘你要去哪儿?”
周琳琅道:“听说孙家也有百年威名了,那大门还是太祖在时亲自题的匾额,我索性就当着先帝手书的面,替孙家去去晦气。”
两个婆子吓得要死,拼着被她抽也勉力上前,架住她的手臂要往门里拖。什么去不去晦气的?由着她闹,不定闹出什么事来呢?先送回府里再说吧。
周琳琅也不硬挣,扔了藤条,大声喊道:“杀人啦,孙府仗势欺人,强迫良家女子做妾啦。”
虽说孙府占了半条街,可毕竟不是一家独大,这路上多少还是有几户人家的,孙府婆子终究做贼心虚,哪怕此时路上无人,也不敢让周琳琅信口开河。
这两个婆子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喝斥道:“周姨娘不要乱说,您和三老爷的事可是贵府老太太亲口应下并许了的,什么强迫做妾。”
一边说又叫侧门的丫鬟小厮:“都是死人么?周姨娘得了失心疯,还不赶紧过来帮忙?”三下五除二,将周琳琅拖进了孙府侧门。
第128章 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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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歹说,几个人终于把周琳琅连拖带拽的弄进了孙府。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再看周琳琅,见她也不反抗,也不喊叫,只是神色阴沉,瞧上去有些反常的安静。
众人都有些怵,不知道她又要整什么妖蛾子。
算了……
也没人敢提议再让她跨什么火盆了,径直将她扭送到孙老太太跟前。
孙老太太看着衣衫不整,像个街头乞丐婆的周琳琅就是一皱眉,训斥道:“就是再急,也得先收拾齐整了再说,这个模样像什么话?”
那两个婆子慌忙跪下请罪:“老太太,是周姨娘不肯,在门口又吵又闹,奴婢们实在是按不住,这才……”
孙老太太怒视周琳琅:“岂有此理。”
周琳琅不接孙老太太的话碴,左右看看,径直拎了个杌子坐下,凉凉的道:“什么叫理?孙家是个讲理的地方吗?孙老夫人这是要单方面跟我讲理?”
以前还想和她们平和相处,自然处处都要委屈自己,迎合她们的喜好,如今都这样了,她得多心大才能再表现得老老实实,任她们拿捏?
她这一举动,刺激得孙老太太大怒:“你……放肆,周氏,你如今只是我儿的妾室,要懂得温柔贞顺,孝敬舅姑,怎么能如此粗野张狂?来人,拿家法来……”
呵,又是家法。
周琳琅摸着手边的茶碗,当一下重重的磕在花梨木桌上,冷喝道:“谁敢。”她看向孙老太太,道:“想必孙老夫人听说过我周琳琅的恶名,我打出生就注定是个扫帚星,身上带着毒,谁靠近我谁就要倒大霉,孙家若是不信,只管试。”
孙老太太不信这个邪:“那又如何?孙家自有调/教你的办法。”
“是吗?就凭孙家的家规?我能放一次火,就能放第二次,孙老夫人要不要试试?”
上回一把火死了八条人命,孙老夫人心里也犯胳应,虽说不是孙家人,到底那院子死了人,晦气的很,不成想周琳琅轻巧巧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又开始要挟起来。
孙老夫人冷笑:“就凭你?我看你是年轻太任性,这孙家且由不得你做主呢。”
周琳琅用茶碗的碎片指着自己的脖颈,质问道:“现在呢?”
“你……”孙老太太心里一咯噔,可她不信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会不珍惜自己的命,她道:“你敢?”
周琳琅恶狠狠的道:“有什么不敢的?命是我自己的。”她一用力,白晰的脖颈上就现了红。
看她那坚毅的神情,孙老太太有些犹豫:可别真死在当地。
她气焰一下子就弱了,道:“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
周琳琅笑笑道:“多谢老夫人,那我就直说。”
孙老太太:“……”我也没答应你什么,你谢什么?倒像是自己允许她如此放肆,不予追究了一样。
这,理解方式也太奇葩了吧。
有心反驳,周琳琅已经开口:“这门亲事如何做成的,想来老夫人不太清楚,琳琅也不妨直说,这门亲事,我不情我不愿,是我祖母私自应下。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可也讲究个门当户对,你情我愿,像我祖母这般,实属骗亲。我也不求什么放我归家之类,只求个安身立命,两相无事。否则,我周琳琅不介意以血祭我过世的娘亲。”
不用周琳琅说,孙老太太多少也知道周家为什么急着打发她。
说来说去,她声名狼藉是一回事,她碍着周玲珑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她见周琳琅并没要求回周家,倒是松了口气,这门亲事,不该做也做成了,断断没有就这么掰扯开的道理,周家丢得起人,孙家还丢不起人呢。
只是若轻易应了周琳琅,倒像孙家怕了她一样,有了这样的印象,以后还能辖制得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