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英被驳得哑口无言。
周琳琅犹自不肯罢手,道:“再则,无人证无物证,事情尚未明朗,你们兄弟便百般诬陷这荷包是我的,敢问该当何罪?”
卫英脑子一懵,他有些无措,想了半天才道:“总,总会有证据的。”
周琳琅浮起嘲弄的笑:“那就找到证据再说,不然哪怕就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也没有单凭想当然耳就处以极刑的。想来卫大少爷不会不知道吧?令尊怎么说也是一方父母官,难道就是凭想当然耳断案的吗?”
卫英气得浑身直哆嗦:“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和你计较。”
周琳琅拍手:“卫大少爷好涵养,若是能以理服人,我周琳琅心服口服,可这说不过就拿话噎人,算什么气度?”
她看向卫周氏,又道:“说起来,我都不忍开口,姑母亦是女子,祖母更是,卫大少爷这句唯女子难养该做何解?”
眼看着卫英也要被气晕过去,卫周氏凄厉的喝道:“周琳琅,你这祸害人的妖精,若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和你罢休。”
周老太太脸色铁青的喝斥住周氏道:“行了,你自己养的儿子不成器,你怪罪谁?”
“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分明是她勾引……”
周老太太气的把茶碗兜头砸过去:“闭嘴,你也不三岁小孩儿,话是可以随便说的吗?你有证据证明是琳琅勾引你儿子的?”
周老太太喘息了一会儿又道:“刚才琳琅的话你也都听见了。”
卫周氏气得眼前一阵一阵的犯晕,就算周琳琅说的都对,她也绝对不承认卫家一无是处,自己的儿子一无是处。
卫老太太摆手:“这件事我会查,到底是谁的荷包,我会给你个交待。你们先下去吧,叫郎中替二郎诊诊脉。”
就这么放过周琳琅?卫周氏不甘心,还想再说什么,周老太太冷冷的瞪了她一眼,她这才不甘心的转身就走。卫英要背卫辅,被卫周氏一巴掌打到肩头,恨声道:“要不是这孽障,怎么会惹出这么多乱子来,是他咎由自取,你管他做什么?”
终于卫家母子走净了,周老太太恨毒的看着周琳琅:“琳琅,你是非得把这个家祸害得不成样子不罢休是么?”
周琳琅沉默了一瞬,道:“琳琅冤枉。”
“你还敢称冤枉?我问你,这荷包到底是不是你的?”
不等周琳琅承认或否认,周老太太厉声道:“就算你不说,我也早晚查得出来。”
周琳琅叹息一声道:“就算是琳琅的吧,可琳琅敢对满天神佛起誓,我从未以这个荷包为名,做过任何不才之事。我确确实实是冤枉的!”
“冤枉,呵,哪回你不冤枉。”周老太太早料到会如此,脸上浮起沉痛的神色。
周琳琅沉默的望着她,想要说什么,到底闭嘴。如果她肯顾念祖孙情分,也不至于让本尊香销玉殒,如果她不顾念祖孙情分,自己和她说什么都没用。
周老太太闭着眼道:“琳琅,我知道你拿到了你母亲的嫁妆,你到底意欲为何?”
“……”周琳琅不吭声,她不觉得周老太太做出这种无可奈何的样子来就是肯放自己一条生路。
周老太太睁开眼:“你说说吧。”
周琳琅笑道:“琳琅不明白祖母的意思,琳琅能有什么打算?”
她不说,自己说,周老太太道:“这个家里,留不得你了。”
周琳琅神色平静,并没有痛哭流涕的忏悔。
周老太太看她这模样,就明白她定是早有退路的。她道:“我会跟你父亲说,你去城北的庄子上暂住一段时间。”
周琳琅反问:“那么卫家两位表哥呢?”他们又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周老太太加重语气,刻薄的道:“他们是客。”
所以呢?因为是客,哪怕他们谋财害命,也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周琳琅反问道:“是客不假,可我又做了什么?”
“荷包是你的,不管你做没做,哪怕给了人可乘之机,毁坏的都是周家的名誉。”
呵呵,周琳琅冷笑。这不就是蛮不讲理么?令她简直无语。
她确实想离开周家,可凭什么以这种方式被逐出周家?
周琳琅嗤笑一声道:“祖母是一家之主,您既发了话,父亲定然不会违拗。”
周老太太冷漠的问:“那你呢?”
“我?自然也不会。”周琳琅深施一礼,朝着周老太太福了一福,道:“希望祖母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希望您能活得长长久久,能亲眼看到周家的名声是怎么被败坏的。
“没什么意思,孙女告退。”
第035章 薰心
虽说周老太太执意要撵周琳琅去庄子上,可到底还没残忍到即刻就撵她出门。宴会的贴子早发出去了,眼瞅着客人即将登门,周琳琅是全城的焦点,不管大家对她印象如何,当天是一定要见到人的。
周琳琅也不急,她慢悠悠的收拾着行李。
周瑧倒是见了她一回,也只是唉声叹气,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对他,周琳琅坦白多了:“我并没做什么,祖母如此处置不公,尤其提到从前旧事,琳琅十分冤枉兼委屈。”
周瑧只能劝她:“你祖母年纪大了,难免糊涂,你且出去住一段时间,回头我叫人去接你。”
周琳琅不无好笑的反问:“假若再出现鸣凤庵之事呢?”
周瑧气得七窍生烟,怒视着周琳琅道:“我多派些人,绝对不许出现类似的情况。”庄子是周家自己的,不比鸣凤庵终究是外人的,如果在自己的地盘儿上都能出事,那周家得多无能啊。
周琳琅道:“看,父亲你对我也并无信任,所以但凡府上有些风吹草动,你们默认的罪魁祸首肯定是我,我就是想问一句,究竟我做错了什么?”
对于卫辅这件事,周瑧也头疼,可正如周老太太所说,他们远来是客,这事能大事化小就大事化小,不可能再挑出来嚷嚷。
他道:“算了,毕竟你也没受到什么损害。等你姑母她们安顿下来,还是出去住吧,毕竟这府里姑娘多,几位爷总在这府里行走,多有不便。”
也只能这么着了。
女人地位低,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婆家,卫家到底和周家是姻亲,且在官场上彼此都有照应,不可能为了周琳琅就和卫家交恶。
尽管卫辅只是个庶子,到底事关卫家名声,况且这事嚷出来对周琳琅也没好处,不如就此封了各自的嘴巴。
周琳琅倒不是觉得多憋屈,也不恨周瑧不替她做主,只是微微一笑,转身就走。她希望他们都别后悔。
周家大宴宾客,周琳琅同姐妹们待在一处。虽说在家里她是被排斥的那个,但总得一致对外。
许多夫人小姐登门,有意无意的都要问到周琳琅。
人都有好奇心,虽说周家藏着掖着,恨不能把这事埋到土里,但到底京城就这么大,各家又都有自己的神通,这事又闹到御前,想瞒也瞒不住。
太太夫人们自是鄙薄周琳琅的,可也好奇这小姑娘到底长的怎么个妩媚风流法。小姑娘们想法也差不多,存了心等着见了她的真面目好在背后用最尖刻的言辞骂她。
及至见了面,才发现就是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行礼极规矩,说话声音虽轻却很清晰,待人接物也很大方,说话之前眼波流转,未言先笑。
美人确实是美人,至于“风流”么,一时也瞧不太出来。
周琳琅脸都要笑僵了,好不容易夫人们放弃了打量她的意思,小姑娘们也从她这窥探不到什么,三五成群的去花园里玩,周琳琅才得空歇了下来。
一个小姑娘递了杯茶过来,微笑着道:“累了吧?”
周琳琅侧头,见是个身着黄裙的小姑娘,忙回之一笑,接过茶碗道了声谢。
那小姑娘杏眼桃腮,一双天生的笑眼,见她虽然温和有礼,却不掩疑惑,便自我介绍:“我姓顾。”
说时还朝她眨了眨眼:“顾至是我大哥。”
周琳琅忍不住失笑:“原来是顾姑娘,久仰久仰。”
“你连我名字都不知道,哪来的久仰?”
周琳琅也不尴尬,道:“想当然耳。那就请问顾姑娘尊姓高名?”
顾至掩唇而笑,道:“你这人真的挺有意思,我喜欢和你说话,可见这流言果然信不得。”她大大方方的打量周琳琅,周琳琅也就大大方方的由着她打量,还问她:“流言是什么样的,不如说来听听?”
“流言么。”顾姑娘顾左右而言他:“能有什么好听的,不说也罢,周三姑娘,你平时都喜欢些什么?过几天我请你去顾家做客呀。”
周琳琅感谢她的好意,却还是摇头:“我这个人沉闷的很,怕是和顾姑娘玩不到一块儿。”
顾姑娘倒是一怔:“怎么?听你这话,你好像不大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