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他们来说,这位年轻的医生,说是主心骨也是不为过的。
大家坚信着,只要有远山医生在,那么一定可以祛退病魔,健康的走出医院。
幸村就是其中一位。
在听到远山朝死亡的消息后,这位一向骄傲的少年,头一次的感觉到了手足无措,代表着的是怎样的感受。心情大起大落间,充满了茫然,原本已经控制住的病情再次恶化。
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杯户医院里能够治疗这个病症的医生,不止一个。但是远山朝却是成功率最高的一个。同样一个病症,同样一个病人,在别的医生手里只有50%左右的成功率,在远山朝手里,却可以达到98%。
但是远山朝死了。
拥有着可以堪称为奇迹的成功率的这位医生死了。
就算是医院迅速将幸村转至以研究这个病症的院长手里,也无法掩盖幸村心中那份沉郁下来的心情。
就算医院方面迅速的做出了对策又怎么样,就算是院长又怎么样,就算是拥有着丰富的经验又怎么样?
就算事后再怎么挽救,也不能掩盖事情已经发生过这个事实!
何况幸村作为远山朝的病人,也是远山朝死前最后接触的人之一,还是这期命案的重要证人之一。
在这起命案水落石出之前,幸村还要配合警方取证。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兄长,雾绘咬了咬牙,在幸村夫人惊讶的表情中,阻止了警察们的前进:“当时我也在场,问我也是一样的。”雾绘回看一眼幸村,露出了哀戚的表情:“哥哥的病情经不起再一次的恶化了……”那颤抖着的声音中,不经意间染上了几分哭腔:“我祈求你们,能不能不要……问他了。”
“哥哥,很难受啊……”
这么说着,雾绘的眼中,已经盈满了泪花。
雾绘理解警方取证的行动,但这并不妨碍她讨厌前来取证的警察。
——哪怕前来调查的警官看起来面目和善,穿着便装。
“浅神君……”
“求求你们……”
一面这么哀求着,雾绘却十分坚定有力的用细瘦的双手,将警官一点一点的推出病房,并用脚跟,将门带上,彻底阻隔了警察的视线。
“取证的事情我也可以配合你们,请不要去打扰哥哥休息,好吗?”
雾绘用手背拭去眼角的泪痕,语气强硬不容质疑,完全不给警方发言的机会。
取证对于病人来说,是一件很残酷的事情。
为了能够得到更详尽的证言,证人往往需要一遍又一遍的搜刮回忆,不放过每一个角落。这种行为,对于将远山朝当作主心骨的幸村来说,是一件非常的残酷的事情。他需要一遍又一遍的回忆着这位医生的好,回忆着和医生相处时的点点滴滴,需要忍住疼痛,将自己伤疤揭开来。
雾绘发誓,她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用誓言给自己鼓劲,雾绘替幸村回绝了这份工作。
“警察先生,我为自己的无礼举动道歉。”雾绘抬起头看向穿着米黄-色风衣的警官,目光坚定,语气里充满了自信:“我的记性很好,虽然没有哥哥那么熟悉远山医生,但是细节方面,我说不定比兄长注意的更多。而且啊,陪着兄长的我,也可以算重要证人之一吧。”
“……说的也是,那么麻烦你了。”
被雾绘盯着的警官沉默一会儿,最终答应了雾绘的请求。
“浅神雾绘。”雾绘抹着眼泪,破涕而笑。
在此刻的雾绘眼里,这位姓目暮的警部,实在是和蔼又可亲,一点也没有警察的严肃无情。就连头上那顶帽子,也变成了绅士的象征。
调整好心情,雾绘便跟着目暮警官前去警视厅。
在上车前时,雾绘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抬头看向幸村病房所在的位置,凭借良好的视力,雾绘看到幸村惠在向着她招了招手,目光里满是担心。
雾绘报之一笑,做了一个毋须担心的手势。
如果是雾绘的话,的确是没有必要担心的。
警视厅的气氛虽然严肃,但是雾绘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不会被它骇到。而且雾绘本身行的端正,就算警视厅里行走,也是理直气壮。
“……在离开的时候,远山医生还十分自信的安慰哥哥,并且与哥哥约定好,明天陪着哥哥一起去检查。”
盯着眼前的茶,雾绘努力回忆着远山朝的一举一动。
“远山医生是一位对病人十分负责的医生呢,手术前的检查医生是不用全程陪护的,但是远山医生却不一样。”
……
一旁记录的警官快速的记录着,笔尖与纸张摩擦,发出“飒飒”的声响。
……
“为什么我会这么清楚——?”雾绘微微有些惊讶,可还是十分理直气壮的说道:“很简单啊,我有特地去调查过啊。收集情报、了解主治医生,然后来判断他是不是真的可靠,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医生可以有很多,哥哥只有一个。”
雾绘的话可谓是相当失礼,这种话说出来,就是对医生的不信任。
但是联想到她之前的举动,却没有什么人觉得奇怪。
本来就是这样。
一想到那个在病房里哭着哀求的少女,大家也就觉得理所当然。
“比起这个……”雾绘托长了语调,视线落到在一旁,穿着蓝色西装,带着红色领结的少年身上,“还是这位先生出现在这里比较奇怪吧。”
“明明不是警察,却留在这里,还长了一张这么可疑的脸。”
“超奇怪的啊!”
“啊哈哈浅神君,你听我解释……”
……
搞了半天雾绘明白,原来这个看起来很可疑的人,叫做工藤新一,是警方特地请来协助破案的侦探。
“总觉得更可疑了……”
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的雾绘,状似不满的小声感慨。
“放开那些名侦探不找,找这么个高中生来,真的靠谱吗?”
工藤新一:“……”
最后还是目暮警部出来打的圆场。
一边是重要的证人,一边是警方请来的侦探,这两边吵起来,警方无论帮哪边都不太好,只能和稀泥。
“好吧,既然目暮警官都这么说了。”
雾绘收回那不信任的视线,再一次的搜索了记忆,将所知道的事情详尽的再次复述了一边。不管警方如何问答,都是尽力配合。
37chapter.034
作为尽力配合警方的条件,雾绘透过警方,光明正大的关注着案件。
远山朝一看就是他杀,而且歹徒早有预谋,几乎没有留下蛛丝马迹。
这让雾绘觉得不甘心。
在雾绘看来,既然远山朝是凶手早有预谋的事情,那么这个早就决定了的事件,算是针对幸村也不为过。
雾绘的心底产生了一种愤怒。
——为什么要特地选这个日子?
——为什么要杀人?
怀抱着这样的疑问,雾绘在藤乃睡后,一个人偷偷的溜出了家门,按照早先记好的路,避开驻守在附近的警方,一个人偷偷地潜入了命案现场。
想要真正的获取第一手信息,那么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前去第一现场。
雾绘深谙此理。
发现远山朝独居的公寓,距离并盛町没有多远后,便决定偷偷的趁夜前去。
雾绘的行动很顺利。
在云雀恭弥的管理下,并盛的治安好的不得了,大家也没有深夜外出的习惯,只要避开警察,雾绘一点儿也不但会被发现。
绕过警戒线,趁着警察巡逻的空档,雾绘悄悄地溜进了远山朝的门。
房间里很黑,黑的几乎不见手指,可是雾绘却不敢开灯。雾绘不仅不敢开灯,连电筒和照明用的宝石也不敢用。雾绘闭上眼,在黑暗里等了五秒,眼睛适应了黑暗,这才猫着脚步,向内摸去。
雾绘记得,发现远山朝尸体的人是佐佐木秋山。
地点,是在卧房。
案子发生了这么久,远山朝的尸体早就被警方带走,但是死亡时的证物却还留着。包括那个被远山朝护着的傀儡在内,全部都留着。
借着从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雾绘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傀儡的模样。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
穿着白色的居家服,维持着僵硬的动作倒在地上。白净的脸上,沾染了凝固的鲜血,可是她却仍是保持着温柔的微笑。
温暖,柔软。
就像是藏在枝叶里悄然绽放的鲜花一样。
但是这种温柔的微笑,在现在的雾绘看来,却额外的诡异。
月色清寒,透出凄冷的光,从玻璃里倾泻而下,拢在这个傀儡身上。配合着脸上的鲜血,温暖的笑容,也变得诡怖。
雾绘打了一个冷颤。
就算知道这个只是傀儡而已,雾绘还是觉得心里有些发毛。
简直太像了!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眼前这个东西是傀儡,她一定会把这个认成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