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道:“你可以被人笑掉大牙,但你记住,你一定要平安归来。你的母亲在等你回来。”
韩天遥拥她于怀,眉眼温软如绵,带着隐隐的诱哄,“还有呢?”
十一盯他半晌,方道:“还有,你的妻子,在等你回来。”
这回,轮到韩天遥屏住了呼吸。
他嘴角含笑,眸光却认真之极,“十一,你……确定?”
十一深深地吸了口气,直直看到他的眼底,“我确定,如果你平安归来,我就是你的妻。”
“即便……你心底最喜欢的那个人,并不是我?”
“不论于公义,于私情,我们都是最合适的。我们应该站在一起。”
十一捏着他的臂膀,手上很用力,字句更是铿锵。
韩天遥甚至不确定,这不像情话的情话,她到底在告诉他,还是在告诉她自己。
暗夜里,十一竟能看出他眼底的探究,面庞上本来被冷风吹得有些下去的热意便又涌了上来。
她轻声道:“我说了,给我一点时间。——等你出征回来,应该差不多了吧?到时……咱们成亲!”
她从小行.事果决,于感情上也从不肯拖泥带水,方有当年十五岁示爱宁献太子,以及察觉异常后挥剑断情、寸步不肯容让之决绝。
如今她既已下定决心,此时再不迟疑,竟俯身亲上他的唇。
她的唇形美好小巧,宛若温柔绽开的小小玫瑰。(河蟹……)
“十一!”
韩天遥哑了声线,含糊地唤了她一声,将她紧拥于怀中。
---------下方有很多只小河蟹在爬着玩儿---------
这晚韩天遥没有回韩府。
他们回缀琼轩的路上,原放在路边的绫纱灯笼已不见了,齐小观、小珑儿都托辞没过来用晚膳。
想来齐小观带小珑儿离开时在梅林边发现了他们的灯笼,再问到侍儿,知晓十一等曾去寻他们,却也尴尬羞惭,一时便不肯露面了。
用过晚膳,韩天遥并未离去,径自要水洗漱过,便在十一卧房内盘桓。
二人共历一场患难,同一屋檐下相处的时候不短,但他一贯君子,纵然倾心十一,也从不会无礼纠缠。
但今夜,是十一自己说,她会是他的妻。
若不是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也许十一永不会开口说出这句话;若不是即将到来的这场战争,韩天遥将有足够的耐心在她身边守候等待,直到她心门完全开启的那一天。
可韩天遥已经没有时间了。
他只有十一的承诺,以及连十一自己都不能确定的那份感情。
屋里的炭烧得极旺,两人脸上都被熏得泛着薄薄红晕。十一早脱了外袍,对襟襦衣下系着条藕色素裙,愈发显得身材颀长优雅,面如朝花初绽。
十一问:“你不打算回去?”
韩天遥黑眸如夜,静静地凝望她,“我怕一觉醒来,你就反悔了。横竖回去也没事,我便在这里守你一.夜,若你反悔了,可以立刻告诉我。只是过了今夜,我可不许你再反悔。”
十一顿了顿,走到他身畔仰头看着他宛若刀斧斫就的鲜明轮廓,眸心若有星河晃动,璀璨却微有恍惚。
半晌,她环住他的腰,低叹道:“好吧……其实我也怕自己反悔。”
韩天遥与她缠.绵片刻,默不作声将她拦腰抱起,置于床榻之上。
外面很冷,两人身上却都很烫。
韩天遥的唇却有些凉,贴到她面颊时恰到好处地缓解着她面颊的赤烫。
十一微阖了眼,品尝着对方给自己带来的悸动,并感受着彼此对自己的沉溺。
这样的男子,共过患难,同过生死,且志趣相投,可以并辔江湖,可以琴酒相和,于她的确已是最好的,最合适的。她的确不该反悔,的确应该斩断自己可能反悔的道路。
她伸手解开了韩天遥的衣带。
韩天遥吸气,唇一点一点游移而下……
眼前女子身段之美好,绝不逊于那宛若天人的绝美容颜。
中衣里面便是丝质的荼白抹胸,绣着燕儿双双,正逍逍遥遥嬉戏于春日的杏枝。她胸口起伏,那燕子便振振而颤,直欲破衣飞出。
“唔——”
十一纤长如凝脂的臂腕环过他脖颈,光滑的肌.肤竟因那刺激浮起了一层粟粒。
韩天遥微笑着安抚她不安的躯体,将她拥缚住自己的臂腕握住,取下。
细软的臂膀自他宽大的掌心滑过,触感宛如最名贵的丝绸,却有着令人心旌神荡的柔暖。
目光瞥处,那玉白的肌肤上却有朱砂一点,殷.红夺目,小巧如米珠,正是守宫砂。
十一虽然双颊绯红,秀眉微蹙,并无半分抗拒之意。
韩天遥眸光愈发地深邃,听她极不均匀的呼吸,却慢慢牵过旁边的锦衾,掩住那令人几乎无法抗拒的娇美身躯。
十一被轻轻松开时,才察觉自己已被锦衾整个儿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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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春.梦沉酣(五)
韩天遥披起衣衫,仔细整理好衣冠,才俯身按住衾被,含笑凝视着恍若梦中的十一。
他道:“等我回来,等我们成亲那日吧!”
十一尚有些迷迷糊糊,伸出手指来抵住自己的额,水润迷离的清眸看着他,下意识地“哦”了一声俨。
韩天遥抓过她的臂腕,重新塞入衾被中,伸手将那衾被压得结结实实,却又亲住了她。
他的动作不似方才和缓,疾风骤雨般用力,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噬入腹稔。
十一完全被动,偏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竟给憋得满面绯红,好久都喘不过气来。
而韩天遥已放开她,在她耳边轻轻道:“若我平安归来,我会立刻娶你。等朝中稳定,我便重建一座花浓别院。无需百花齐放,只需有我夫人一枝独艳,便已今生无憾!”
十一眼底迷离逝去,却愈加水润清莹,“天遥,遥……”
韩天遥亲亲她的眼睫,“还有,莫忘了我刚才所说的话。刀兵无眼,天意莫测,若那个万一成了真……我真的回不来了,你要立刻忘了我,不许再想着我,更不许作践自己,沉溺酒乡,醉生梦死。”
他顿了顿,又笑道:“宁献太子有灵,这两年必定泉下难安。我自私得很,绝不想泉下不安。所以,如今不那么喜欢我,不打紧。只是我回来后,你就得把我看得比宁献太子更重。因为我会是你夫婿!”
他的笑容里有武将的自信和豪气,放旷倜傥的话语难掩情深无限。
深深地再看她一眼,韩天遥转身离去,轻轻掩上了门。
---------如果那是一种自私,该以什么来回报你的自私----------
十一抱着温暖的锦衾坐起,看着他轻掩的门,唇角不觉向上一弯,便微笑起来。
她的笑容越来越大,咯咯地笑出声来,然后将脸庞埋到了柔软的衾被中,肩背阵阵地抽.动。
许久后抬起,笑意仍在,眼角有泪痕。
她低低道:“韩天遥,我等你回来。等你回来,娶我。”
她给了韩天遥不让她反悔的机会,韩天遥却没有动她。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韩天遥并无十全的把握去许诺那未来的幸福。
他怕他回不来,却跟她有了夫妻之实,有了比宁献太子更深的纠缠;他怕她终于爱他更甚于宁献太子,却受到更沉重更致命的打击;他怕他成了第二个宁献太子,却不能出现第二个韩天遥,将她拉出绝望深渊。
他承诺不起,承担不起。
所以,他便是再期盼她能全心待他,也不想她陷得更深。
在他没有平安归来之前,她不那么在乎他,也许更好,——因为,他已太在乎她。
天很冷,屋中却很暖和。
原来,若人的心中有阳光,便可满室生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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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便有人飞奔向济王府,将最新的军情卷宗抄送过去。
宋与泓尚有倦意,喝了口浓茶,站起身亲将路上折的两枝朱砂梅插到青瓷大花觚里,深深地嗅了嗅那寒梅清芬,方才坐下来打开卷宗。
涂风走了进来,待说不说。
宋与泓问:“什么事?”
涂风迟疑片刻,方道:“殿下,南安候夜间没有回府,似乎宿在了琼华园。”
宋与泓顿了顿,“这个……也不奇怪。当年我喝多了,或一时犯困,也会歇宿于琼华园。”
涂风道:“可与往日不一样……剧儿说,近来南安候常去纠缠郡主,二人谈琴论曲,非常投契,倒与当年和宁献太子相处的情形仿佛。而且,昨晚南安候是在缀琼轩洗漱更衣的,并在郡主房中待了半宿,才起身到齐三公子那院里去住。想来,应该是怕整宿住在缀琼轩会惹人闲话,于郡主声名不利。”
宋与泓冷笑道:“若朝颜看上谁,还怕惹人闲话?何况……”
他英气的眉眼闪过疲倦和无力,声音也低沉下去,“便是朝颜真与韩天遥寝宿一处,我又能如何?她……她终究会嫁人,终究不会是我的妻子。”
涂风几乎急得跺脚,“殿下!你安排属下覆灭花浓别院、嫁祸施铭远之时,何等城府谋略!十万忠勇军重要,郡主难道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