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心悸,深深吸了一口气,方道:“不需你做更多,只要你天明之前不出兵即可。”
韩天遥双手按紧书案,手背青筋浮起,隐隐地跳动。
他忽冷沉地开口,“当日我好像也请求过你给我机会,给你我未来一个机会,却不知你可曾答应我?在你要求我向你跪拜,行臣下之礼后,你凭什么认为,我还得给你情面,去放过我的仇人?”
十一瞅着他,唇角慢慢扬起一贯的懒散笑意,“果然心心念念还记恨着这个……这样吧,你给我磕过几个头,我磕还给你,如何?”
她果然站起身来,离开软席,在一旁冷硬的地面端端正正跪倒,磕下头去。
已经九个月的
身子,极沉,那腰便根本弯不下去。她需将身子倾到很远的前方,才能将手扶到地面,向他叩下身去。
韩天遥听得到她隐忍着不适的喘息。
他僵着身子,看她跪直身,不顾额上细密的汗珠,再次吃力地俯身,叩还他的耻辱。
这样的情形,如此地荒谬,如此地悲哀,如此地令人绝望。
心心念念想要的,并不是这样,从来不是。
仿佛有什么越来越远,越来越空,于是他便忍不住想离得近些,想将那空白填补些。
十一第三次叩首时,韩天遥蓦地伸出手来,将她用力一拉。
十一倾下的身体原就支撑得极勉强,被他一拉之下顿时失衡。
她呻.吟之际,犹未及挣扎,他已将她拖到自己身畔,黑浓如墨的眼眸盯着她,竟分辨不出是恨是愧还是怒。
猝不及防间,十一只觉腹部在大力之下也已受了冲击,顾不得细辨他的用意,先将抬臂将腹部护住,暗将一柄飞刀握于手中,才含笑看向他,说道:“南安侯,我都给你还礼了,你还待如何?”
韩天遥捏着她的肩,原不曾想过待要如何,听她唤得如此陌生,顿时恶气上涌,喝道:“我待如何,你便又能如何?”
他近乎粗暴地将她拖入怀中,一俯身将她吻住。
“你……”
突然仰卧的姿势令腹部受压,胎儿似也觉出不适,蹬得格外用力。
十一透不过气,欲要挣开,韩天遥愈不肯罢手,将她肩臂捏得更紧。
她的身体僵硬,红唇冷凉,有着明显的抗拒之意,但她的气息依然清甜芬芳,一如多少次梦中所思所想所忆……却再不曾为他所拥有!
多少个日夜,愤恨和羞恼堆积翻涌,再被无声无息地隐忍压下。
但这一刻,他已不想再忍耐。
他一直以为她是他的女人,即便分开这么久,即便她已另嫁他人,他似乎都不曾抛开这个念头。
可如今,她怀着一个男人的孩子,为另一个男人向他求情,曾经清莹妩媚的眼眸分明是陌生的戒备,动作间的抗拒更是不断地在提醒他,她已不是他的女人,早已不是他的女人……
宋昀,宋与泓,犯下再多的过错,做下再多的失德之事,她都能宽容以待;独他一着行错,她毫不犹豫地将他打至万劫不复。
他再不敢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会是她心中怎样与众不同的存在,却再不甘心这样放手。
他的动作愈发剧烈,似要将她的气息连同她整个人吞噬殆尽。
他无视那个让他厌憎的高耸腹部,抽开她松松系着的衣带。
十一惊怒,待要运功将他击开时,腹部的强烈不适几乎令她脱力。
她一咬牙,持着手中的飞刀向他扎去,欲将他逼开。
二人距离极近,韩天遥并未留意到她半掩于袖中的手上何时多了把飞刀,竟不曾及时躲闪。待觉出疼痛,忙捏住她手腕时,沾血的飞刀跌落,他的胸前已有热流涌出。
韩天遥的眸光蓦地幽深。
若他不曾制止,若她再用力几分,这一刀,可以直达心脏,送了他一条性命。
十一面色惨白,清眸黯淡,吃力地说道:“韩天遥,放开我!我不舒服!”
韩天遥忽笑了笑,可通身那冷锐之意越发森寒逼人。
他道:“金雁湖那一晚,你开始也不舒服,后来是谁抱着我不肯放开?”
十一道:“你莫忘了,我已是皇上妃嫔,有夫之妇!”
韩天遥淡淡道:“你已决定入宫为妃,还能约我共度春.宵,此时怎么又想起自己是有夫之妇了?我并不觉得今天和那晚有什么区别,都是你主动送上门来勾.搭我。”
十一气结,“你……”
韩天遥看着她泛白的面庞,宽大的手掌第一次抚过她的小腹,嘲讽道:“如此臃肿丑陋的身段,其实很倒人胃口。当初你睡我,说是为了留下念想;如今我也勉强睡一回你,就当是断了念想吧!今日之后,我大约会有一阵子对女人不感兴趣了!实在……太丑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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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8 欢,夜雨无寐(二)
失去爱人后的噬心痛楚好容易结上了厚厚的痂壳,如今却被她刺来的飞刀将扎得四分五裂,痛意更加锐不可挡。
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想将那痛意还回去,令她也尝尝这人世间最深重的痛苦。
十一觉出他掌间的力道加重,却已真的惊惧,也顾不得细听他在说什么,只咬牙道:“韩天遥,你一身本领,就用来欺凌孕妇和没出世的孩子吗?牙”
韩天遥扭住她挣扎的双臂,冷冷道:“一身本领,用在你身上比用在战场上要好得多。我从不是你的英雄,而你……是我今生最大的敌人!酢”
十一奔波了两三日,又受胎儿连累,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体力完全不能与他相抗衡,又不便高呼求助,只奋力地挣扎着,点头道:“若你如是想,我便也只能如是想了!”
韩天遥盯着她清丽眉眼间的不驯,忽在她耳.垂轻轻一咬,“如此与朝颜郡主相恨一世,也是本侯平生幸事!只是你指望我天明前不向我仇人动手,最好还是随顺些。岂不知这才是给济王争取时间的最好办法……”
十一恨得满脸通红,嗓子口有一阵腥甜涌上,好一会儿才勉强克制了羞愤,低骂道:“卑劣!”
韩天遥道:“嗯,你便当以前你瞎了眼,救了我这么个白眼狼吧!”
他将她双手拍在书案上,逼得她弓下腰,从后面贴近她。
十一明知再逃不过,只能忍着不适勉强承受。
并无金雁湖那晚彼此温柔相待的暧.昧情愫,才经历过一次男女情.事的身躯干涩得近乎闭锁。
她疼得哆嗦。
韩天遥盯着她痛苦地埋于书案上的面庞,悄然顿住身。
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于她光滑的背部,然后顺着肌肤滑落。
十一微微偏过脸,便见那滑落的是一滴滴血珠。
韩天遥身着深色衣衫,再深再重的伤很难让人看到血迹。
可袒裎相对时,那伤口的鲜血便再也掩不住。
他却恍若未觉疼痛,在她耳边轻笑,“宋昀真有传说中那样宠爱你吗?他多久没碰过你了?”
十一又羞又恨,哑声道:“你以为,世间男人都是你这样的无耻之徒,连孕妇都不肯放过?”
韩天遥不答,只是手中忽然加力,极有技巧地加力。
快意如闪电般窜过,十一战悸着呻.吟出声。
韩天遥嗤笑,“贱.人!”
十一平生不曾受过这等羞辱,用力咬紧唇,才将涌上的屈辱泪水生生逼下。
韩天遥盯着她,更技巧地亵玩着只有她的夫婿才能触碰的女子身躯,慢慢加重力道。
这体.位可以避免胎儿受到太大冲击,却也能让他更深切地与她贴合。
论起男女之事,十一常在后宫,自少时便耳濡目染,算不得陌生。只是论起亲身所历,却完全不能和韩天遥相比。
很快地,她丢盔弃甲,克制不住地发出猫儿般的低吟,浑身的毛孔却似在这低吟中快活地打开。极致的愉悦终于压倒了胎儿带给她的不适,她伏于案上颤作一团。
韩天遥懒懒道:“莫叫得这般销.魂。我的部属还罢了,若让你的凤卫听到,知晓他们大义凛然的贵妃娘娘对其他男人投怀送抱,岂不太伤你脸面?”
十一再受不了这等羞辱,忍不住失声痛哭道:“韩天遥,你这混蛋!”
韩天遥道:“你可以现在就离开我这混蛋,我不会拦着。”
外面天还未黑,他完全有时间安排兵马,攻向湖州。
十一一根根指甲先后将掌心抠破,满面都是泪痕,终究不敢离开。
韩天遥忽然用力一拖,将她拉到地上的软席上按倒。
巨大的快意和痛意如滔天大浪般汹涌袭至时,十一听到韩天遥在低低嘶喊:“你永远想着什么家国大义,想着你的宋昀,你的宋与泓……你可以随时为他们牺牲自己,牺牲所有,我之于你究竟算是什么?”
十一思维慢慢模糊,渐渐连愉悦和痛苦都远了,只是隐约地想着,或许韩天遥并不算什么,她也不算什么。
偶尔兴起的念头里,历
尽灾劫后,若他们两个不算什么的人,能寻个无人打扰的地方执手终老,就像莫剑师带着妻儿隐居在天镜湖,平淡却美满地度过一生,便是该是她毕生所追求的圆满了。
可更多的时候,她连这个念头都不敢去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