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从医三十几年,还从未砸过自己的招牌。”
闲诗低声道,“可是,为何他的手,还有身体,都很是冰凉?不像个正常人?”
郎中一怔,随即将狐疑的眸光投向朝塍。
朝塍干咳一声,一脸虔诚地请教郎中道,“最近几日因为放不下一件很重要的事,每日吃得极少,睡得也极少,一路又在奔波之中,是不是这个原因导致我浑身发冷?”
郎中看看朝塍,又看看泪痕未干的闲诗,像是突然明白了什么,不禁也干咳了一声,才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生平第一次胡说八道起来,“原来如此,三餐不继,睡眠不足,神疲体乏,虽因你身体底子厚未有积劳成疾,但还是导致气血亏损,浑身怎还热得起来?”
担心中的闲诗丝毫没有发现,这郎中的话已经先后矛盾,方才还说朝塍一点事情都没有,此刻却在说他气血亏损。
“那该怎么办?吃药吗?”闲诗忙问。
“不必。”郎中心虚地摇了摇头,“缺甚补甚即可,最重要的是,放下那件重要的事,心病一除,万事通畅。”
朝塍深深地看了闲诗一眼,闲诗噘了噘嘴,连忙躲开了眸光。
☆、322:尽情炫耀
朝塍牵着闲诗的手走出医馆,心头大石已经落下的闲诗猛地将他的手甩开,凶巴巴地问道,“姓朝的,你究竟有病没病?”
无辜地摊了摊手,朝塍道,“曦儿说有则有,说无则无。”
按照那个郎中的意思,朝塍绝无疾病,但是他有心病,不是吗?
闲诗琢磨这两人进医馆前的某句对话,便道,“心病也是一种病,不可小觑,既然你有病,那我只能遵守约定,找闲燕他们逛街去了。”
朝塍嘴角抽了抽,觉得这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假设是他提出的,他若是不遵守,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但这个时候,他宁可打自己的脸,也不愿意闲诗就这么丢下自己。
见闲诗转身欲走,朝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却不敢使力,待闲诗冷眼望过来时,又佯装战战兢兢地松开了手,沉声道,“曦儿,大夫说缺甚补甚,我缺的是什么?”
闲诗转过身,淡淡地望着他道,“吃饭,睡觉,你需要休息。”
朝塍佯装恍然地点了点头,“饭已经吃饱,但觉恐怕还是没法安睡。”
“为什么?”
“已经习惯了与你同睡,没有你,怎么睡都睡不着。”朝塍走近闲诗一步,一副很想拥抱她,却怕她生气似的,又临时退后了半步。
或许很多人都觉得朝塍的眸光既犀利又冷漠,怎么看怎么可怕,但此时此刻,闲诗看着他的眼睛,却觉得他的眼睛清清澈澈、亮亮堂堂的,像极了小狗的眼睛,既可怜又无辜。
离开他的这几日,闲诗自己又何曾睡过一个好觉呢?哪怕身子已经极为疲累,但还是翻来覆去地,脑袋里全是他的好他的坏,等她每次勉强可以睡着的时候,都伴随着头痛欲裂。
“曦儿……”
朝塍又轻轻地唤了一声,闲诗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快要被他喊得酥软,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他,内心挣扎不已。
离还是不离?
离开,是该给他的惩罚,但若是离开,不痛快的又何止他一人?
想到朝塍方才在医馆里说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自己内心滋生的巨大恐慌与无助,闲诗豁然开朗,既然她深深地爱上了这个有着两重身份的男人,既然她不可能不要他,何必以那些矫情的方式去惩罚他?
惩罚他的办法有千千万万种,不一定要将两人置于互相不见的境地,正是因为他也爱她,也懂得这个道理,是以才请求她不要避开自己。
缓缓转过身,闲诗主动拉住朝塍那仍旧冰冷的手,望着地面道,“我先送你回去,等你睡着了,我再去跟他们说一声。”
朝塍眉角已经溢出笑容,却装傻道,“跟他们说什么?”
“说我得照顾病人,不能跟他们一块去,这样也好,还能给他们培养感情的机会。”
朝塍瞧了一眼两人联接在一起的手,心中甜滋滋地道,“这主意不错,一举两得,他们培养他们的感情,我们培养我们的感情。”
闲诗白了他一眼,“我们的感情已经被你破坏,没法培养。”
朝塍一脸讨好与自信道,“无论是邢宅,还是东宫,有的是肥沃的土壤,除非我们不在一起,否则,感情只能越来越好。”
闲诗撇了撇嘴,以沉默表现她的鄙夷。
当两人远远看见邢宅的时候,闲诗不由地问道,“这里原来的主人姓邢?”
朝塍微笑着摇了摇头,“是我的另一个姓氏,还是你取的不是?”
闲诗愕然,“我取的?”
朝塍提醒道,“与繁星盗的星,谐音。”
闲诗顿悟,不由地微红了脸颊,终于肯心平气和地与他一起面对这件让她生气至极的事。
“是不是你拥有两个身份,便也拥有两种脾性?身为邰爷是喜欢我的,但身为盗贼却不喜欢我?”
朝塍摇了摇头,“确实拥有两种不一样的脾性,但那都是属于我脾性的一部分,正是因为盗贼先喜欢上了你,邰爷才会喜欢你,懂吗?”
闲诗心中既纷乱又激动,忍不住问道,“盗贼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肯定不是一见钟情,但等后来欲罢不能的时候,回忆之前的点点滴滴,原来从一开始便是喜欢的,否则,我如何能跟一个女人做起了朋友?那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闲诗撇了撇嘴,又问,“为何不以盗贼的身份娶我?比起住在宫里,我更喜欢住在宫外。”
“为盗贼虽是我的癖好,但不是一生之乐,一个无名盗贼,别说景大将军不愿意把你嫁给我,就是你原来的那个爹,也断然是不肯的。自然,你我可以私奔,但你必然要舍弃许多,而我的另一个身份,注定不能与你真正私奔,只能偶尔出宫去见你,彼此饱受思念之苦。是以互相比较,还是让你名正言顺。”
站在邢宅门口,闲诗停住脚步,道,“我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若是你愿意如实相告,今日我们便不会出现在这里。大概是你觉得拿两个身份一起戏弄我,很好玩是吧?”
“一点不好玩,我也是饱受折磨。如今后悔莫及。其实,这都怪我姐,都是她带坏我的。”
闲诗瞪眼,“难道你的所作所为,都是她指使的?”
朝塍摇头,“不是,她也曾有两重身份,我明明是鄙夷她的,但不知不觉中,还是学了她。”
虽然闲诗对朝慕青的两重身份有些好奇,但此时此刻,并无多大兴趣,便没有追问。
“强词夺理。”
“一念之差。”
对于已经发生的事,虽然谁都明白已经无法挽回,更无法重新选择一次,但谁的心里都不痛快。
朝塍的不痛快,来源于他的一念之差,选择错误,闲诗的不痛快,来源于她的耿耿于怀。
有时候,耿耿于怀一件事,是极为痛苦的,但不是她不想放,而是怎么放都放不下。
那两个男人,一个是她悄然深爱的,一个是她深恶痛绝的,似无半点共通之处,但他们偏偏是同一个人。
两人回到寝屋,朝塍似乎真是累极,洗了脸与手便上了床,躺进了被窝之中。
闲诗朝着他看去之时,这人正定定地望着她。
一颗心顿时漏跳半拍,闲诗佯装镇定地望着他道,“你先歇着,我去一趟翡翠酒楼,很快就回来。”
朝塍伸出一只手,朝着闲诗招了招,“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充满魅惑,闲诗的若非咬牙坚持着,双脚已经不听使唤地走过去了。
闲诗转过身背对着他,想要就这么匆匆离去,待会再匆匆地赶回来,但还不及将门打开,朝塍又喊,“曦儿——”
闲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是没忍心地转过身,快步走到床畔,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朝塍微笑着望着她道,“我已经派人去酒楼通知他们了,你还去干什么?”
闲诗一怔,随即白了他一眼道,“怎么不早说?”
朝塍的手在床边拍了拍,以动作以及眼神示意闲诗坐下,闲诗却当作没看见,固执地站在原地。
“我以为你知道,”朝塍强忍着才没有从被窝中跳出来把闲诗拽进去,“难道曦儿也不知道,这一路行来诸事顺畅,都是有人在暗中保护与周全?”
闲诗愕然,但很快便恍然大悟,难怪她从京城赶来时,顺风顺雨的,没有遇见半点麻烦,只怪她想得太过天真,怎么会以为是她自己运气好呢?
虽然她穿着男装,但是,每当对着镜子看的时候,说实话,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长得不够男人,别人怎么可能傻到当她是男人?
一个女扮男装的年轻女子在陌生的地方连夜奔走,即便是太平盛世,也不可能一点麻烦的事情都碰不上。
原来,从一开始,他便能掌握她的行踪,所以他才能安枕无忧地耽搁了几日才来找她?
似是看穿了闲诗的心思,朝塍解释,“没有及时来追赶你,确实是有事务缠身,但那些事务并不能成为阻碍我来见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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