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被赶出去，我可不会折回来救你。”
董瑞明缓缓睁开眼睛，慢腾腾地站了起来，也不看“他”，径直就走出了房间。
穆煜宁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到走出雪园，经过两条大街，又来到了一个岔路口。
董瑞明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穆煜宁，淡淡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穆煜宁笑望着他，“我想和你交个朋友，虽然从前我们有过过节，但那都过去了。
“所谓不打不相识，说得就是我和董公子。”
董瑞明自嘲道：“和我交朋友？我原本就是一个没有地位的庶子，如今更是连庶子都不如。
“没有家族可以依靠，没有父母可以关照，没有长辈可以提携，没有钱没有权势。
“我一个一无所有还沦落到靠妓女养活的废人，你一个淮北王府的公子会想着和我交朋友？”
他自顾自的大笑了两声，又道：“我已什么都没有了，最爱我的人也已经去世了，我的身上没有什么东西值得你花费心思来图谋的。”
“你有。”
他是个商人，商人眼里只有利益，而他唯一的情感寄托——夏姨娘已经去世了，穆煜宁决定跟他坦诚相对。
她直直得看着董瑞明，沉声道：“你并不是一无所有，你还有无与伦比的经商才能，这是谁都比不上的。
“尽管你现在身无分文，但是你可以利用你自己的头脑，重新站起来。
“终有一天，你会拥有很多很多的财富，你会拥有打败仇人的力量，让那些曾经害过你的人受到他们应有的报应。”
听到“他”的话，董瑞明心中又燃起了一团火，他想为姨娘报仇，他想让董府顷刻之间崩塌，他想看着他们失去最在乎的东西，让他们也尝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他眼里的神色有点动容，但嘴上还是嗤笑道：“重新站起来谈何容易，就算我有经商的头脑又怎么样？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没有本钱，不还是空话一场。”
穆煜宁看到了他眼里的松动，便说道：“我可以借给你本钱，让你东山再起，甚至是比从前要更风光。”
董瑞明的目光闪了闪，随即严肃地问道：“你想要什么？你刚才还替我给了一百两银子给红丽，如今又一直跟着我。
“你是想让我帮你赚银子？”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转为厌恶，“我不会再帮任何人赚钱了。”
穆煜宁伸出手指摇了摇：“是也不是。”
董瑞明不解地看着“他”。
穆煜宁上前一步，跟他说道：“我出钱，你出力，我要其中五成的红利，另外五成是你自己的。
“生意上的事我不插手，我还可以利用我的势力助你行事。
“你只要给我五成的红利就行。”
董瑞明定定地看着“他”，认真地思考“他”的话。
穆煜宁也不着急，只是静静地等着他。
片刻之后，董瑞明突然问道：“你怎么就肯定将来我做生意不会失败？万一我把你的银子都亏了呢？”
穆煜宁笑了笑：“那又有什么要紧的，亏了就亏了呗，总不会一直亏下去，终有一天，你会成功的。”
“你为什么如此相信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啊，就算是损失了一些银子又有何妨。”
董瑞明还是有些疑惑：“你为什么要帮我？”
穆煜宁直白地说道：“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却难能可贵。
“我想给你雪中送炭，让你记下我的情意，将来我有需要你帮助的地方，也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情意，帮我一把。”
这才对嘛，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对你好，总是会出于某种目的。
董瑞明接受了“他”的说法。
穆煜宁又笑道：“不管是什么样的朋友，终归朋友就是我帮你你帮我，大家都好的伙伴。”
董瑞明伸出手：“先借我一百两。”
“又是一百两？这次想赎哪个丫环啊？”穆煜宁随口问道。
“原本跟在我身边的侍从。”董瑞明简明地解释道。
穆煜宁也就是随口一问，没有想干涉他的意思。
她将装着银票的荷包解下来递给他。
董瑞明接过去打开看了看，里面有好几张一千两的银票，总共有五千两。
他诧异地看向穆煜宁。
穆煜宁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的环境，这是京城最破落的地方五民巷，这里住的都是最下层的百姓。房子也是破破烂烂的，外面的巷子一到下雨天就黄土泥泞，无法下脚，到处都充斥着一股糜烂的臭味。
她语气淡然道：“你先拿着，把该办的事都办好。
“先换个地方住吧，想好要做什么了再告诉我。”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又道：“有事就到城南的‘吴记绸缎庄’找我。
“到时候你跟那里的掌柜说找十三公子，他就会通知我了。”
董瑞明默默地记下，手里紧紧地捏着荷包，深深地说道：“感谢谭公子，你放心，我会记住你的情的。
“将来有一日，你需要我做什么，我一定会义不容辞。”
穆煜宁很满意他的态度，不过听到他称呼她为谭公子还是有点膈应，于是便道：“我们既然已经是朋友了，就不要再叫我公子了。
“以后你就称呼我为十三吧。”
董瑞明从善如流地说道：“好，十三。”
这时从右边的巷子里跑出一个人来。
她快速地跑到董瑞明身边，欣喜地说道：“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董瑞明冲她笑了笑。
“嗯，这个丫环长得确实比那个红丽好多了。”穆煜宁赞叹道。
董瑞明脸色有点难堪，随即又严肃地说道：“她叫绿儿，原本是侍候我娘的丫环...”
穆煜宁赶紧道：“我明白，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
“那我先走了，有事你再让人给我送信。”
穆煜宁说完就挥别了他，转身离开了。
第107章 她是谁
穆煜宁离开巷子之后，本想立即回府，想了想却又去了淮北王府。
“谁？”
淮北王府的侍卫拦下了她们。
“是我。”穆煜宁沉声说道，一双眼睛冷冽地射向了门口的侍卫。
因为最近穆煜宁出现在淮北王府实在是太频繁，所以门口的侍卫都已经很熟悉她了。
刚才因为天色太暗没看清楚，此时穆煜宁走上前来，他们看清楚之后连忙放下手中的兵器，恭敬地将她迎了进去。
谭纪煊看着深夜到此的穆煜宁，她走进书房的时候还带着一股胭脂香味。
他皱了一下眉，问道：“你又去雪园了？”
“嗯。”穆煜宁点点头，走到他的书案前，从荷包中拿出一张纸递给他：“这张纸上画的是阿贝丽身上的文身，你见过这种花吗？”
谭纪煊展开纸，仔细看了看：“见过。”
自从上次在杨子岭山上被困了一次之后，谭纪煊就从藏书阁调取了所有关于羌族的典籍记录，这些日子，他将所有的典籍都看过了。
他从纸上抬起头来，看着穆煜宁说道：“这是羌族每个皇室成员身上都必须有的文身，是用一种特殊的药水刺上去的。”
“这么说，阿贝丽是羌族的皇室子弟咯。”穆煜宁眼角含着沉思。
又说道：“如今的无双城郡守是阚达夫，他是羌国灭亡后唯一的皇室成员律博的子孙。
“他没有兄弟姐妹，只有两位公子，大公子叫阿达雄，去岁成亲，前不久刚生下一个儿子。
“二公子叫阿达木，还未成亲，据说这位二公子是个喜欢游历山川的书生。
“如今羌族的皇室成员屈指可数，我也从未听说过阚达夫有女儿。”
谭纪煊睃了她一眼，看来最近她也对羌族进行了深入调查。
他将纸还给她，缓缓说道：“阚达夫在十六年前收养过一位义女，只不过在她长到十岁的时候就将她赶出了郡王府。”
“喔？还有这种事？”穆煜宁有些诧异，“那为什么将她赶出了郡王府？是因为什么原因？”
“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阚达夫将她赶出府后，就命令府中上下不得再提这个女孩。
“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把她忘记了。所以你不知道她也情有可原。”
穆煜宁挑眉看向他：“这么说来，阿贝丽就是那位义女。”
“就是她。”谭纪煊肯定道。
“既然她已经被赶了出去，而且在外颠沛流离了这么多年，按理来说她对郡王府应该恨之入骨才是，又怎么会替他们当细作潜入京城呢？”穆煜宁提出了疑惑。
谭纪煊也在思考这个问题：“这个我们目前还未调查清楚，但是阿贝丽既然曾经在郡王府生活过那么多年，现在又为他们收集情报，那她能接触到的机密肯定很多。
“说不定她就是羌族在京城的细作首领，那么，她应该知道宝藏的具体下落。”
穆煜宁眼神闪了一下，随即淡淡说道：“她知不知道，我就不清楚了。”
顿了一下，她突然兴师问罪道：“已经过去半个月了，鹿神医怎么还没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