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太皇太后满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吩咐姚嬷嬷：“带他去内务府先熟悉熟悉，明日就正式任职吧。”
“是。”
于是姚嬷嬷领着董瑞明下去了。
太皇太后看向了阿贝丽：“哀家还以为你离开了京城，回无双城了呢？”
阿贝丽还沉浸在董瑞明当官的喜悦之中，闻言立即回道：“民女原本就是汉女，只因少时阴差阳错进了郡守府。
“如今民女没有亲人，孤苦一人，自然是不想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从前幸得郡主相救，民女才能苟活于世，所以民女想呆在京城，为郡主做一点事情。”
太皇太后很满意她的态度，又有点同情她的遭遇，说：“既然在京城安定了下来，那就在京城好好呆着吧。哀家观那董家小子很不错，以后你们两人也会很幸福的。”
阿贝丽脸有点发红，羞涩道：“多谢太皇太后吉言。”
太皇太后吩咐宫女道：“去库房挑些绸缎和首饰宫花送给阿贝丽姑娘。”
“是，太皇太后。”宫女领命而去。
阿贝丽激动地跪下来谢恩：“民女多谢太皇太后赏。”
其实，她并不是眼红那些赏赐，太皇太后也知道她并不缺这些，所谓赏赐不过就是一份面子，宫外多少人想得到太皇太后的赏赐，或是她的青睐，她今日得了赏，面上也有光。
当然也不只是这一点，最重要的是太皇太后如此看重她和董瑞明，那些想要对付他们的人就要掂量掂量，不敢轻举妄动。
董正泰今日不当值，但他还是进了宫，派人去内廷打听消息。
侍卫小跑着走进值房，小声禀道：“副统领，属下打听到，太皇太后封了董瑞明为内务府总管，还赏赐了好些东西给那位阿贝丽姑娘。
“如今姚嬷嬷领着董瑞明去内务府了，阿贝丽还留在慈寿宫陪太皇太后说话。”
“可恶。”董正泰一拳锤在了桌上。
......
夜晚时分，青衣男子与董正泰坐于一间客房之中，烛火明亮，茶香四溢。
青衣男子道：“大人，如此说来，董瑞明应该是知道您在那宅子中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便引董青卓去那，好让您出手杀了董青卓，为他娘报仇。
“好一招借刀杀人。
“不过，依属下看来，董瑞明应该不知道你我密谋之事，只是凭借着一丝猜测想要除了董青卓而已。
“而如今董瑞明进了宫成为了内务府总管，大人此时动手，就会授人以柄，不如先放一放，看看再说。
“大人，事不宜迟，那件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董正泰仔细回想了一遍，每次见面他都很小心，避开了所有人，平日也很谨慎，没有露出丝毫破绽，看样子只是巧合，董瑞明无非就是心思多了些，想报杀母之仇。那也是冲着二房去的，与大房没有关系。
在心中想定之后，他说：“好，吩咐下去，三日之后启程，务必小心谨慎。”
“是，属下明白...”
第407章 月朗星稀
董瑞明在宫门口只看见阿贝丽一人走出来，便问道：“王妃呢？她没出宫吗？”
阿贝丽道：“王妃要留在慈寿宫，明日才回王府。”
董瑞明扶着她走上了马车，自己也随着进去。
“回府。”
阿贝丽担忧地看着他：“这个时候回府，董正泰会不会还在府中等着咱们？”
“不会，我方才在御花园遇见他了。”
阿贝丽一把抓住他的手，着急道：“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董瑞明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没有，我没事，在皇宫中，他不敢动手。”
“那出了皇宫呢？他有权有势，我们怎么可能斗得过他？”
“不用担心，如今我们在太皇太后跟前露了脸，我又要去内务府当差，他不敢轻易下手。不过我估计再过些日子，他知道我对他没有威胁，就不会再盯着我了。”
“是吗？若真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阿贝丽放松下来，又问道：“那二房那边你怎么打算，接下来是要对付二夫人吗？”
“不，这样就可以了。”董瑞明笑了一下，道：“二夫人唯一的嫡子死了，她接下来会陷入失去儿子的伤痛当中。
“何况她年纪大了，再也生不出孩子，无依无靠，老了会更加凄凉。
“二老爷从前迫于她的淫威之下，不敢放肆，但从今以后，她没有了儿子，二老爷会肆无忌惮。
“他又是个花心的，二夫人人老珠黄，可有的忙呢。
“而且二房没有嫡子，那些庶子会相互倾轧，斗争，二房再无宁静之日。
“我想，从前养尊处优的二夫人会变得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暴躁，越来越...痛不欲生。
“我不想她死得那么痛快，我想要让她也尝一尝失去至亲的滋味，让她下半辈子活在焦虑和痛苦之中，如此，方能解我心头之恨。”
说这话的时候，董瑞明的表情变得阴狠无比，甚至是有些狰狞，但阿贝丽看着并不害怕，相反很是心疼他。
她偎进他的怀中，柔声道：“如此，就让她自生自灭吧，我们以后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董瑞明感受到她的体温，神情慢慢变得温柔，他紧紧地抱着她，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里。
......
谭纪煊坐在书房，与纪先生在谈话：“如今平阳侯被诛了九族，经此一事，皇上对原来的心腹也都不再信任，我们淮北王府外面也多了很多探子，你吩咐下去，告诫大家今后行事要小心谨慎，不要被人抓住了把柄。”
纪先生应道：“是，王爷。不过今日暗卫来报，董正泰这几日的行踪有些可疑，而且前两日董家二房的嫡子董青卓死了。
“据说是死于大火之中，当时喝醉了酒没能逃出来。
“但属下发现被大火烧了的那座宅子是一位外地商人的别院，董青卓从未去过那里，倒是有人看见董正泰在那宅子附近出现过。
“而大火当晚，董正泰也在那一带出现过，属下怀疑董青卓的死跟董正泰脱不了干系。”
谭纪煊琢磨了一下，道：“那是他们董府的家务事，我们不必管。不过董正泰神神秘秘地出现在外地商人的别院，这件事很可疑，你派人去调查一下。
“可以适当透露一点消息给皇上。”
纪先生意会：“属下明白。”
“好了，你先下去吧。”
纪先生退出书房之后，谭纪煊走到院子里。
今晚月朗星稀，但他突然觉得王府过于安静了，心里空落落的，似是少了什么东西。
不知道她在慈寿宫怎么样了？有没有想他？
......
穆煜宁与太皇太后下了两盘棋，耍赖了无数次，终于赢了太皇太后一子，高兴地在殿内跑了一圈。
太皇太后微笑着看她，眼里满是慈爱。
姚嬷嬷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在心里替太皇太后鞠了一把泪，郡主这么下棋，太皇太后还要让着她，真是太辛苦了。
太皇太后笑道：“好了，不要再跑了，该去歇息了。”
穆煜宁跑过来，紧紧地拥抱着她：“外祖母真好。”
说完这句话，她就放开了太皇太后，往殿外跑去：“外祖母，那我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
“好，你慢点，小心摔着。”
“不会，我会飞，哈哈。”
直到人影消失，殿外还传来了穆煜宁的笑声。
太皇太后摇了摇头，脸上露出无奈的神色。
穆煜宁由着丫环帮她沐浴换上衣服之后，躺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姚白在殿内守着她，过了一会儿，她也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穆煜宁却睡得并不安稳，她在做梦，且不止一个梦。
她梦见一个光头和尚，面容却很年轻，她对着他喊“白师兄”，然后她从他手里的镜子里看见了不同的画面。
有外祖母，有爹爹，有哥哥，有姐姐，有谭纪煊，还有很多人。
那些人似嗔似笑，似难过似喜悦，那些闪过的画面里有花有草，还有鲜血、人头...
“啊...”
穆煜宁大叫一声，双手重重地锤了一下床。
姚白吓了醒来，赶紧跑过去：“王妃，你没事吧？是不是做噩梦了？”
穆煜宁喃喃道：“王妃...”
姚白看她眼神呆滞，全身僵硬，禁不住慌了起来：“王妃，你怎么了？你不要吓奴婢，奴婢现在就去请太医来。”
穆煜宁恢复知觉，拉住了她的手，无力道：“我没事，就是做了一个噩梦，出了很多汗，你去拿套衣服来给我换。”
“哦，好。”
姚白立即跑到柜子旁，从里面取了一套干净的里衣，给她换上。
刚换上衣服，一个宫女在门外问道：“可是王妃醒了？”
穆煜宁道：“什么事？”
宫女回道：“方才太皇太后说是听见王妃的叫声，便派奴婢来问问，可是王妃出了什么事？”
穆煜宁揉了揉眉心，道：“你去告诉太皇太后，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没什么事，让她不用担心，好好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