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崔传宝与改命叫陈剑秋未婚妻子也一起收拾这自己的院落。
当初他们匆忙准备成婚,却遭逢楚邪下落不明,婚礼到底是没有举行。不过在临行前,琼娘倒是见了陈剑秋的父亲。
陈家的父亲早年曾经是读过几年书,可惜最后家道中落,也不过是个种地的农户。与琼娘见面是言语甚是客气。
对于女儿即将嫁入富豪之家一事,似乎并不怎么见喜,只是见女儿甚是满意那崔传宝,便见过了崔家的公子,询问了几句后,便不再言。
只是女儿既然已经赎身,便不好再没名没份地跟着去江东,便简单过婚书拜父母后,到了江东再补办婚礼。
琼娘向来识人,觉得这陈家的父亲似乎并不似普通的农户,那等子内敛的气质也绝非念了几天书而已。
便私下里问过陈剑秋,不过陈剑秋却言,父亲随念过书,可是在她年幼时,父亲有一夜突然将家中的藏书本尽数烧毁,平日偶尔见他写信,乃是一手的好字,但却从不叫儿女读书认字,而陈剑秋也是因为跟着琼娘才读书认字了些。
当时因为走得匆忙,琼娘也没有与陈家的父亲再多言,便将聘礼送到了陈家,又在籍司过了婚书后便急匆匆地离开了京城。
本以为回了江东,就能替他们操办婚事,如今一看,江东这么乱,民怨横生,琅王府不适合操办喜事,还是要再放一放。
于是这二人还不能住在一处,琼娘另外归置了院子给陈剑秋住。
但是秋娘却是操劳惯的,已经自动将自己当做了陈家的儿媳。帮着刘氏按照老家的习惯,重新归置了床帐还有屋内的摆设。
对着琼娘也未敢以嫂子自居,又碍着琅王说不准再叫小姐,便依旧唤着王妃。
琼娘安排仆役帮着父母整理院落,又安置了一对孩儿的卧房,便来回巡视了一圈,发现楚王府要比京城的府宅还要大。
当她走到佛堂时,发现里面供奉的不是神佛,而是琅王父母的排位。
而且那二位的画像也不是制式的正襟危坐的两幅正像。而是一个坐着,另一个立在椅子后,她的公公相貌英俊,此时正低头深情地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眉眼温婉的女子,正是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也不知是哪一位画师,描绘得人物惟妙惟肖,哪怕隔着画纸,琼娘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温情。
于是她便上前捻香,恭谨跪拜。
琅王吩咐了下面在临近郡县几处开仓放粮,分流灾民之后,便来寻琼娘,正看见琼娘跪在团垫上给他的父母排位上香。
从后面看,那窈窕的身姿,当真是没有出嫁的小姑娘。
他的表情柔和,信步走了过去:“人家的媳妇都是含羞带怯来见公婆,你可倒好,自己便摸过来见了,可真不知害臊。”
琼娘转头绷着冰皮般的脸儿道:“久历归来,不赶紧与爹娘请安,却这般的嚼牙废话!”
满大沅朝没有敢这么训斥楚邪的,可是他偏爱听小娘这般管教自己,真是字字都透着姨母般的严厉与慈爱。
当下他一笑,便捻香一同拜过爹娘。
琼娘道:“怎么不将二老请贡在祠堂?”
楚邪一边拉着她一起来一边道:“这里是本王母亲生前的佛堂,只是她离开的这么早,可见拜的这尊佛也不是什么好佛,倒不如不要,便将他们安置在此,离本王也近些,这样夜里睡不着,便可来此处看着他们。”
琼娘没有再说话,这是个打小儿便没有爹娘的野孩子,也只有他才会说出这么不敬神佛的话来,
从佛堂出来时,楚邪道:“赶明儿,寻来这画师,给你我也画一张,将来摆在祠堂,叫后辈看看他们祖母的貌美,可不能如别家一般,总摆上些鹤发鸡皮的老态样。”
琼娘现在可不爱听他讲身后事,竟是狠狠地上了手,去掐楚邪的胳膊:“要画你自己画去!我如今又不在你楚家的族谱上,干嘛早早跟你画遗像!”
楚邪挑眉道:“都在本王的一亩三分地了,还能叫你跑了?明儿平了灾情便乖乖与本王成亲,本王就当娶了个新妇,再洞房花烛一遭。”
再说楚邪的那奏折呈上时,嘉康帝甚是愤怒,便急急传唤二皇子问个明白。
可是刘剡的伤势那么重,哪里起得床?
而婉嫔也是适时过话,直言二皇子似乎伤得不轻。
虽然二皇子急急封口,不虞叫人知他的伤情,可是嘉康帝掌控百官的耳目犹在,如何不知二皇子伤在哪里?
如今他龙心平定,一想便知,准时二皇子对那琼娘急切,叫楚邪醋意横生。
他也并非无情的父亲,一早便派人探听二皇子的伤情,只听说伤势甚重,只怕以后再难有子嗣。
嘉康帝觉得楚邪虽则事出有因,但是这出手也太重了,怎么能如此下手狠切,可待他直谏户部的折子一上来,便又觉得情有可原。
这个二皇子怎么这般糊涂,竟然剿匪剿得矫枉过正,差点酿成江东的惨祸。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这个父亲不好当。
可是楚邪因为这一点便不来见他,嘉康帝的心里不是滋味。
可偏这功夫,婉嫔张嘴道:“听说二殿下伤势甚重,他向来仁厚,不愿万岁为难,可是这等伤势该是怎么样的心狠手辣之人下的狠手?”
第183章
嘉庆帝那等子护短的心思顿起。他是虽则先前也是觉得楚邪这般世故不同, 太过手狠, 现在婉嫔一提,却很是不喜。
自己的儿子,哪里需要她这个小妈教训?
婉嫔不搭腔还好,这一说便又叫嘉康帝想起了那婉嫔在楚邪面前的失态,心里那股子厌烦顿起。
他当初宠爱她, 不过因为她肖似晴柔,可是皮毛虽像, 皮骨差异。她哪里有半点晴柔的才学与大气?
不过是乐坊提上来的女子, 媚色侍人惯了,稍不留神便露出浅薄的底子。
品透了这点,嘉康帝甚至厌烦起婉嫔的长相肖似表姐。
顶着晴柔的皮相做着那等子的媚态, 简直是侮辱着曾经才学名冠京师的那位早逝女子。
当天皇帝的寝宫里,这些时日来长久盛宠不倦的婉嫔被皇帝一脚踹下了床, 只言她聒噪多言, 搅闹圣听, 贬了嫔位做了无品的宫女, 去西宫角的恭房司扫夜壶马桶去了。
静敏妃听到信儿时, 脸色未变,依旧慢条斯理地吃着她的麦仁白果羹。
来来回回这几年, 长相肖似的那个晴柔而得宠的女子又不是只这一个,哪一个不是新鲜劲儿过了便被万岁扔到了一边?
那个婉嫔虽则与晴柔像极了,奈何底子浅薄,是教都教不好的, 这般被厌弃了,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原是想叫她迷住皇上懒理政事,一点点地给刘剡释权,如今看,倒是不用了,反正儿子也暂时起不来朝堂。
这么想着,她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眉头一皱道:“不是各宫下的单子,统一去素心斋定的甜品吗?怎么这甜羹的味道差了这么多?”
下面跑腿的小太监小心翼翼道:“回禀娘娘,听说素心斋已经易主换了老板,连同下面的大师傅都换了,这味道自然是要差些。”
静敏妃自然知道换人了,而且换的还是自己儿子的亲信。
可是这食斋的师傅不在,原来的菜品方子也没有弄到手,一个位于城郊的食斋,还有何揽客的长处?
也怪着刘剡太心急。原本他以为楚邪一死,琼娘毫无靠山,那么纳娶她为自己的侧妃手到擒来。
倒是,她所有的店铺归在他的名下,不过经营上仍由琼娘来管,到时候金银自然入了二皇子的银库。
可惜所有的盘算在楚邪毫发无损归来后成了满盘空。
那位韶容公主也是天生自带了龙吸水,竟然一阵风似的卷走了家当人手,一股脑去了江东。
想到这,静敏妃略显烦躁地扔了手里的碗,刘剡太急躁了,如今他还暗中掌控素心斋和商铺的话,简直满身的破绽。
想到这,静敏妃决定再出宫,一定要面授儿子,不可与韶容公主的产业有一丝一毫的牵连,而且……那个什么前世转生的尚云天,她也要亲自会一会,看看他吐出何等话来,若是无用,自应该快些处理,免得让刘剡再与他入了邪门歪道。
京城里暗流涌动,储君之位不明,那京城的天便是这般暗沉沉地阴霾着。
不过江东的晴天却快来了。
就在琼娘与琅王返乡不到一日,干旱了许久的江东内陆居然下起了连天的大雨。那雨水下了足足三天,原来日渐干涸的河床也逐渐充盈起来。
最关键的是,琅王亲自打秋风买来的大批粮食也会来了,虽然也只能解一解燃眉之急,但是对于稳定郡中的人心来说,却是完全足够了。
最起码,能叫王府门前的叫花子们散干净了,免得楚管家见天儿的不敢开大门。
也不知谁人说起,说是琅王乃是江东土龙,他离巢去了京城,江东的水土就开始不调。而现在土龙归位,自然是要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了。
其实这是琅王有意叫人放出的,虽然郡城内人心安稳,但是郡外明显是有人带着风头,当初水贼虽是剿灭。乃是余孽已然等待死灰复燃,加之二皇子的虎视眈眈,这江东的人心,也不得不靠些异象传说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