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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将军,前方有诈 (锥子)


  “而你那未来的‘岳父大人’虞伦正和王骏秘密接触中,所以说,你若尚存保护弱小的家人和信任你的部下的觉悟,就不要让自己搅入那滩浑水中。”
  卫戗抬眼看向司马润,他脸上的关切十分深刻,是在真心为她着想,可惜,有些事情,躲是躲不过的……再次道谢,多了一份诚意:“多谢殿下警示。”
  司马润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
  “不日的婚礼,下官会遣部下给殿下送去请帖,夜已深,还望殿下早些休息。”
  明明是三番两次想走未果,换个说法告辞,可始终面对卫戗冷脸的司马润还是被她这句话暖了心,一个愣神,卫戗已经离开,他转身看着她行色匆匆的背影,轻喊出声:“有王十一在,凡事小心为妙!”
  终于摆脱纠缠的卫戗闻听此话,并未应声,而是加快脚步。
  后来,关于让她和司马润独处这件事,王珏好像在一次酒后偶然提到过:“喜欢一个人,越相处越深入;而讨厌一个人,越纠缠越抗拒!”但那时她有点醉了,记得不是很清楚。
  不想越是忙碌时,有人越要给她添乱,这天一早,不等她吃完饭,祖剔便找了来,进门就报:“主君,出事了!”
  

  ☆、马首是瞻

  
  时常受惊吓, 镇日提心吊胆, 一听“出事”二字, 就像箭伤鸟听到弓弦响,当啷一声撂下碗筷, 霍然起身:“出了什么事?”
  见卫戗神情丕变, 祖剔左手搔头, 右手直摆,尴尬笑道:“也不算什么大事, 主君别紧张。”
  卫戗蹙眉:“?”
  祖剔收敛干笑, 正色道:“噬渡在通往我们庄园的必经之路上堵着一头猞猁, 打得不可开交, 大家怕误伤噬渡不敢硬来,所以我才赶回来请示主君。”
  这还真是一桩出乎卫戗意料的奇事, 她微微眯起眼, 猞猁这种动物,可不是阿猫阿狗, 随便去哪儿都能看到:“是头什么样的猞猁。”
  祖剔沉吟片刻,道:“它和噬渡咬在一起,在常人看来,几乎没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卫戗略有所悟的重复一遍, 迈开步子:“我去看看。”径自出门, 唤来踏雪飞身上马,疾驰而出。
  就在距离庄园隐秘入口不足五里的小树林空地上,一头猞猁将另一头压制在身下, 就像很多大型猫科动物捕获猎物那样咬住对方脖颈,而处于劣势的那头猞猁正在做垂死挣扎。
  空地两侧生着两棵尤其挺拔的青松,对向而立,枝杈上分别蹲着一黑一白两只大鸟,正隔空对峙。
  见此情景,让心情紧张的卫戗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勒住缰绳,暗道:这一幕还真是熟悉呢,回程途中,也总能看到它们一只蹲车前,一只立车后,针锋相对,那时她还想过,假如有机会让她找到阿舍,把它带回来和噬渡一见面,会不会也出现这样的局面……
  思及此,卫戗心头一动,再次看向绞缠在一起的猞猁,另外的那头会不会是阿舍?
  不过现实远比想象更为激烈,两个人类相遇,会生出“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效果;可两只禽兽碰面,除非发情期的异性,余下多半会出现同类相见分外眼红的情况,一如眼前——虽然卫戗不能确定那头是不是她前世的阿舍。
  感觉到有人靠近,被压住的那头猞猁奋力一搏,眼见就要翻过身来,貌似深沉地静立在青松上的渡引立马上蹿下跳:“哑——何等厚颜无耻的圆毛败类,明明技不如人,还不甘雌伏,事到如今还在顽抗,徒儿,给为师咬它,咬死它烤烤吃了!”
  虽然两头猞猁表面看来十分相似,可卫戗还是一眼认出,占上风的正是近来被她冷落的噬渡,是以放下心来,并不急着上前。
  再看不停怂恿噬渡的渡引,那只原本十分聒噪的刁鸟,自打王珏出现后,一天比一天消沉,这些时日更是很难见到,没想到这会儿瞧着,竟精神亢奋得有如下注赌徒等待揭晓结果。
  早已见血的弱兽不过是强弩之末,到底没能翻出什么新花样,再次被压倒后,似乎连挣扎都放弃了,瘫在那里呼哧呼哧的喘息。
  见此情景,渡引兴奋起来,羽毛炸竖,尾巴翘翘,身体颠颠,嗓音更为尖细:“哑——名师出高徒,强将手下无弱兵,对对,就这样干它丫的!问它服不服——服~不~服!”话是对噬渡说的,可整只鸟却是冲着对面安静优雅的渡守使劲。
  卫戗会心一笑,不管是传道受业还是打架斗殴,只要恢复精神就是好的,再看一眼噬渡,先前它整天围着她转,近来却不常看到,原来是被渡引成功策反,依渡引马首是瞻。
  不过放任噬渡继续下去,那头猞猁可就要性命不保,于是卫戗驱马上前,可就在她出手之前,一支羽箭破林而出,落在她和两头猞猁之间,惊得踏雪一声嘶鸣。
  卫戗勒紧缰绳,循着羽箭飞来的方向望过去,就见一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家伙随箭而来,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锦袍,比开屏孔雀还招摇,四目相对,他偏头对她微微一笑。
  嗯,很灿烂,很炫目,可卫戗看在眼里,必须十二分的克制,才能保证自己不冲过去,揍他丫的——这里距她的秘密庄园实在太近,竟在这里遇上司马润,她才不信这就是所谓的“缘分”……
  虽然卫戗没冲过去,但是司马润主动凑过来,一脸的春风拂面:“竟然在此遇上卫校尉,你我果真有缘……”
  卫戗没给他面子,开口打断他套近乎的行为:“下官参见殿下,殿下百忙中走这一遭,定有公干,下官就不耽搁殿下了。”公式化的客套虚礼,明显拒他千里。
  不过这对于被拒绝习惯的某人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司马润继续脸不红心不虚的接近卫戗:“倒也没什么公务,难得有闲暇,出来散散心。”直到两匹马几乎贴在一起,他才勒住缰绳,抻着脖子把脸凑到卫戗眼前:“咦?看卫校尉似有不快,可是被本王的养的畜生扰了雅兴?”
  卫戗身体后仰避开司马润的大脸,蹙眉扫了一眼仍旧在纠缠的两头猞猁:“殿下的猞猁?”
  司马润勾勾嘴角:“是啊,本王也和卫校尉有着一样的喜好——”视线扫过卫戗腰间佩剑:“就喜欢这些神兵和猛兽。”扭头冷冷的看了一眼放弃挣扎的猞猁:“只可惜,本王不善调教,阿舍远不及噬渡有灵性——它始终是一头四肢发达,野性难驯的倒霉畜生,头一回带它出来,就冒犯了卫校尉的爱宠。”
  卫戗心下一动,侧目去看噬渡身下的猞猁,果然是她的阿舍啊!
  在卫戗走神时,司马润飞身下马,抽出腰间湛卢剑:“劳请卫校尉让你的爱宠让一让。”
  卫戗循声看向执剑对着阿舍的司马润:“你?”
  树上的渡引激烈的扑腾翅膀:“哑,呆瓜徒儿快快躲开,有人替咱们收拾这不长眼的蠢东西,别让他手滑伤到你,闪一边等着吃烤肉就好!”
  听到渡引的话,噬渡乖乖的松开嘴,接着就地一滚,闪一边去老实趴着,一副忠犬等喂肉的架势。
  司马润看看噬渡,举剑就往瘫倒在地的阿舍身上刺去。
  卫戗反应够快,拔剑出鞘,在司马润的剑尖刺入阿舍皮毛之前,用她的龙渊搪开司马润的湛卢,因时间紧迫,她没有下马,而是侧挂在马腹上:“殿下这是何意?”
  司马润回眸一笑:“不开眼的畜生,留它何用?本王剥了它的皮,给卫校尉做双靴子,权当赔罪。”
  卫戗的心头再紧——前世的阿舍就被剥了皮,如果这辈子让她曾经十分珍视的它覆车继轨,那她重生归来又有什么意义?卫戗深吸一口气:“殿下,不过是两头尚未完全长成的猞猁普通的嬉戏打闹,为此就要伤及难得一见的爱宠性命,未免太过小题大做……”盯着司马润灼灼的目光,卫戗觉得自己就像一头在陷阱中挣扎的困兽,很不舒服。
  始终冷眼旁观的渡守终于发声:“愚有言在先,尔等无法取得它性命,可阿引偏要与愚以两只野兔做赌,如今胜负已分,两只野兔什么时候给愚逮来?”
  渡守的适时插话,打破卫戗的尴尬,她挑眉莞尔:纨绔们喜欢斗鸡走狗,这两只鸟类玩得更大,居然斗起猞猁来,还正儿八经的下注,两只野兔,嗯?
  渡引开始上蹿下跳:“哑,无耻下流的宵小之辈,输不起就搬救兵,老子鄙视你!”
  渡守高高在上,用不屑的眼神鄙视跳脚的渡引。
  趁两只大鸟插科打诨的空档,卫戗飞身下马,以自身挡住司马润的湛卢,回头看看瘫在地上,眼睛湿漉漉的阿舍,再转向司马润的时候,已经做出决定:“正如殿下所言,下官很是喜欢这类猛兽,若殿下准备割舍它,就把它让与下官吧,下官愿出高出原价一倍的金子向殿下赎买它。”
  一席话将司马润说到眉飞色舞,微微俯身凑近她,呲着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你我又何必如此见外,既然卫校尉喜欢,带回家去便是。”
  卫戗攥着龙渊剑的手松了紧,紧了松,暗暗咬牙提醒自己切莫轻举妄动——不然肯定会一时冲动提剑劈了他,司马润的回答也是她意料之中的,这厮一直妄想让她继续为他当牛做马,肯定会投她所好收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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