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蛮儿见到他,自然很高兴。
沈含笑给她带来了许多食物,以及被褥。
花蛮儿招呼他在庭院的长凳上坐下,院子的大圆桌是冷宫里的唯一的一张桌子。花蛮儿给沈含笑倒了水。
沈含笑盯着花蛮儿:“皇后娘娘,三天不见,你瘦这么多?”
花蛮儿笑道:“瘦了不是更好么?走路也轻松了。”
“微臣看是因为这里没有油水吧。要不,赶明儿,微臣抓几只鸡鸭来全给娘娘养。”沈含笑打趣道,“这样也能做到自给自足啊!”
花蛮儿将手里的扇子敲了敲桌面道:“诶诶诶,打住。以后不许喊我‘皇后娘娘’,也不许自称‘微臣’,我已经被贬为庶民,不再是皇后娘娘了。这是圣旨,知道不?”
“嗯,听说了,正式的旨意都下了,这回陛下可气得不轻!”沈含笑道。
花蛮儿不以为然,神情淡淡的:“正好,我解脱了,以后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就这么看得开?”沈含笑凝视着她。
花蛮儿微微颌首:“嗯,不仅看得开,还要逃得远。所以,我说不要抓几只鸡鸭来给我养了,因为我根本没打算真的在这里孤独终老,我一定会想办法逃出去的。”
“逃出去?”沈含笑诧异地看着花蛮儿,不过没多久,又笑了,“这像是你会做的事儿。”
“所以,我想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什么时机我能逃出去?我要怎么逃才能不影响到泽昊?对了,你一定要告诉泽昊,不要再找厉慕寒说什么了。如果想帮我,就暗地里查查寒鸦案和隐苑案就可以了,也不必来找我,他一定要相信,我逃出去,会比生活在皇宫里更加快乐,更加自由自在。”
花蛮儿滔滔不绝说着,带着一种对自由的渴盼与向往。
沈含笑道:“好,我答应你。事实上,这些话蒋钦也带给小王爷了,所以,尽管大家都很想来看望你,但是因为陛下不准许,特别是不准许小王爷和一些蛮夷旧部将来看望你,这才全部委托我代劳。我这身份,在后宫里行走起来是方便了些。了不起就说你凤体有恙,前来探望,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是吧?”
“有理。”花蛮儿莞尔,“有劳你了,我想他们一定很着急,特别是我的小皇弟。”
“是啊,大家都急。可是都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沈含笑最是云淡风清之人,这会儿也显得有些着急了。
花蛮儿淡然道:“你听着,那天在紫潇殿,提议贺礼用笛音召唤喜鹊的人是施以柔,结果出现了寒鸦案;后来,陛下要将我打入冷宫,提议去隐苑的人也是施以柔,结果出现了隐苑案;之后,带陛下到隐苑的人也是她,你说会不会这么凑巧呢?”
沈含笑皱眉:“你的意思是……施以柔是主谋?”
“恐怕不仅施以柔是主谋,施洪昌当然更是。再者,兵部尚书之女任映月与贵妃走得近,兵部尚书任巡又是施洪昌的学生,有了这层关系,彼此互为靠山也不奇怪。我想施洪昌父女之所以敢这么跟我作对,一定是有任巡在暗地里撑腰。”花蛮儿猜测道。
沈含笑拈须点头表示同意:“这话有理。我也这么想。按理小王爷亲自出马,带着这么多武林高手在放喜鹊,是不会出错的。不论喜鹊中途竟遭射杀,却换上了乌鸦。这阵仗,似乎靠施洪昌那些护府家丁是做不到的。”
“没错,”花蛮儿道,“当年施洪昌学生众多,根基很牢也很深。虽说新朝已立,但是他们依然不愿意彻底解散,为的就是留条后路。但这要靠朝廷去强行斩断也难,他们私交颇深,说是私交也不为过。”
“是的。如果施洪昌、施以柔、任巡连成一线,这要对付就难多了。任巡连陛下都不敢轻易撤换,怕底下将领闹事。”沈含笑若有所思。
花蛮儿轻轻叹了口气:“诶,任巡这名号,我在蛮夷时就听说过。都说大昭兵马调度,在外面冲锋陷阵,厮杀敌将靠的是厉慕寒;而在国内,各州府兵马调度,安全巡防,镇压内乱,靠的却是任巡。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任巡的威望,也不是一两日就能摧毁的。”
“正是,”沈含笑亦长叹,“所以,这事儿就有点难办。现在想来,十有八|九就是他们搞的鬼。可是证据何在呢?他们官官相护,将领齐心,有谁肯说真话?就算说了真话,如上述情况,陛下也难以治他们的罪。”
花蛮儿分析道:“第一,做下这么大的案子,不可能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看看附近是不是有人看见了?射鹊的箭落下来,不可能全部收得这么干净,去找找或许有线索。隐苑里死的人是谁?怎么会到那儿去的?去查查。”
“第二,不要小看陛下的能力,只要你们把证据摆在他面前,他会懂得怎么治他们的罪?就算不治,至少也能明白我是冤枉的。”
“嗯,好,我一定转告小王爷。”沈含笑保证。
花蛮儿道:“还有……说到隐苑,我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那时侯陛下在隐苑里与施以柔重逢。想来,她在那里居然住了六年之久,实在不可思议。如果是我,我真心很爱一个人的话,我不可能会不去找他啊。况且,厉慕寒对她这么好,又要为了她,拼命地攻打一个国家,难道她不为他担心么?”
沈含笑露出恍悟的神情:“你的意思是说,贵妃对陛下并没有那般真心,所有什么被逼迫之类的托辞全是谎言。”
“很有可能,”花蛮儿端起水喝了一口,微笑道,“当时厉慕寒无意中发现了她,她没有死,居然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还不去找她,换作是我,我也会找出一个没办法去找他的无奈的借口啊!”
沈含笑又长叹了一声,用扇子敲着桌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陛下就可悲了。”
“哼,”花蛮儿笑了,“他自大得很。怕的是就算事实摆在他眼前,他也不肯承认。”
沈含笑道:“有这个可能。”
说着,他站起来,去拿食盒,把里面的美酒佳肴全部取出来放在桌上:“我已经听到你肚子咕咕叫的声音了。我们还是一边喝美酒,一边吃美食,一边闲聊吧。”
“好,我赞成,哈哈——”花蛮儿开朗地笑了。
沈含笑一瞬不瞬地盯着花蛮儿,由衷地称赞道:“你真是长得很美丽,无论大笑,微笑,都能笑得倾国倾城,陛下是被猪油蒙了心,竟没发现你的千般好么?”
“不,他看见我的好了。不过,是看见了我的好处。所以人尽其用,尽情使用我罢了。”花蛮儿无奈地叹息。
沈含笑将一块鱼肉夹到花蛮儿的碗里:“你快吃点东西吧,脸色很不好。”
花蛮儿才夹起鱼肉,闻到那股腥味儿,立刻就干呕了两声,赶紧跑到别地儿吐了。
沈含笑愣怔地瞧着她。
待她回转时,他赶紧朝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帮你把把脉……”
第76章 不告而别
花蛮儿似乎还没有完全平复,小脸红彤彤,因为喘息,迷|人的锁骨一起一伏,她抚着心口重新坐下,愣视着眼前的美食发呆。
“来,蛮儿,我帮你把把脉。”沈含笑关心的催促着。
花蛮儿漫不经心地把手腕放在桌子上,沈含笑专心为她把脉,凝神着凝神着,一抹笑意浅浅浮现,他那灵活灵现的眼睛里星光璀璨。
花蛮儿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恭喜你,你有喜了!”沈含笑收回手,挑了挑眉,微笑着看着花蛮儿。
花蛮儿定定地瞅着沈含笑,紧抿着菱唇,好半晌都静默不语。
难怪近来总觉得身体怪怪的,嗜睡,和厉慕寒亲密的时侯会不舒服,要吐,原来是这个原因。
没有吃绝嗣果后,的确该想到这种事。可是近来发生太多太多事情,让花蛮儿没心思往那方面想,现在沈含笑一定论,她脑海里的思路就立刻清晰起来。
“大约已经三个月,算起来,你怀孕的时间比贵妃娘娘早,若是没有出什么差错,你的孩子应该是皇长子。”沈含笑本着太医的职责,事无巨细禀告着。
花蛮儿桃花眼笑得弯弯的:“是不是皇长子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这只是我的孩子,和厉慕寒没有任何关系。”
“嗯?”沈含笑愣住,急切地问道,“莫非有了孩子后,你还是想逃走?”
花蛮儿果断地点头:“当然!我已经被贬为庶民了,不再是皇后,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也不想再有任何关系。我只能走。难道我真的会甘心在冷宫过一辈子么?”
沈含笑蹙眉道:“如今已有孩子,你不再考虑一下吗?等小王爷查出真相,自然能够还你清白,到时侯,你也不会在这里一辈子的。”
“有用么?”花蛮儿冷笑,“上回栖霞案查出了真相,结果处罚得那么轻。如今施以柔又身怀龙裔,就算有真相,相信她也不会受什么处罚。只不过还世人一个真相,还我一个清白。对于我和他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这件事情,你不要让他知道。”
沈含笑长叹:“你不想让陛下知道你有喜,想把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么?还是想……”
“对!我要不告而别!我要把孩子生下来自己抚养。毕竟是一个小生命,我不会拿掉的,你放心。”花蛮儿微微笑着,凝脂柔荑轻轻抚在小腹上,精致的小脸霎时散发母性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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