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她紧紧抱住,坐在被褥上,低声厉令:“不许看!不许哭!更不许自责!你没有错!昊儿在玄都命悬一线,平叛之师陷入困境,你日夜兼程赶去救人,这有什么错?狼群的出现只是意外——”
“不——”花蛮儿依旧执拗的哀泣着。
“不什么?”厉慕寒紧紧抱着她,将下颌抵在她的头顶上,冷静如死水的声音不掺杂任何一丝情绪,“花蛮儿,要上战场的人,必须看淡生死。无论是我们自己的命,还是兄弟们的命。在战场上,因为一个将令的疏失,冤死的将士何其多,这早就不足为奇!如果条条过错,条条生命都这么计较,计较得完么?”
“蛮儿,善良固然没有错,可是过于迂腐却要不得!你又不是有意的,别把自己置身于那么高尚的境地,会活得比较自在些!”
厉慕寒用他固有的“强盗逻辑”安抚着花蛮儿的良心。
花蛮儿渐渐安静下来,渐渐气顺了,呼吸平稳了,心里的一团闷气似乎也驱散了不少。
“你睡吧,到天亮,还可以睡两个时辰。朕去外面,把那些侍卫们的尸首全埋葬了,省得你明早起来看到这血腥场面,又要良心不安!”
厉慕寒轻轻放下花蛮儿,站了起来,撩开帐篷走了出去。
花蛮儿咬着唇,躺在那儿,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
此时,正是寅时方始。
厉慕寒忍着满身疲惫和断指之痛,在小树林里用剑,用木棍挖开了一个大坑。然后,寻齐了二十个侍卫的残破尸身,全投在大坑里,集体埋葬。
然后,简单立了一个碑。
至于那些雪狼尸身,他实在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在意的是火就快灭了,狼群是不是又会出现,又来寻仇。
厉慕寒将刚才侍卫们送来的另一摞枯枝也扔火里了,然而,他估摸着这量一定烧不到天亮,故而又拖着一身疲惫去搜刮了一堆柴火来。
而后,他也不敢进去帐篷睡觉,就势盘腿坐在篝火旁,一边打坐运气疗伤,一边守着篝火,及时添柴。
就这样,一直守到了天亮,直到旭日东升,霞光万丈,雪地初融,这才松了一大口气。
厉慕寒钻进了帐篷,见花蛮儿睡得又香又沉。
他实在不忍心惊醒她,就在她身边和衣而卧。也是疲累至极,不知不觉也沉入了梦乡。
直到有人用力推了他一把,他微微一颤,仿佛从崖顶坠|落深渊,猛然惊醒过来。
一睁眼帘,就见到花蛮儿愠怒的小脸:“厉慕寒,都几时了,你还睡?快点起来啊!”
他的腿传来一阵剧痛,“嘶——”他忍不住低嘶了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大|腿缠着人家的小蛮腰,被花蛮儿狠掐了一下。
厉慕寒赶紧将腿挪开,花蛮儿已经霍然站起,弯腰奔出帐篷。
意识到她要做什么,厉慕寒也赶紧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
果然,花蛮儿已经疾步上前飞身上马,策马扬鞭,向边关飞奔。
厉慕寒也连忙飞身上马,追随而去。
自此,花蛮儿得了教训,再不敢错过住宿。乖乖的日出而行,日暮而息。
可是,投宿客栈时,她不再让厉慕寒靠近半步。
厉慕寒小指的伤也痛,因此亦没有心情与她调|情,又怕逼恼她,也就时时避退三尺。
又过了几日,才到锦辽边关。
二人与花豹面晤,交点了五万兵马之后,花蛮儿与厉慕寒立刻领兵启程。
而在锦辽边关时,军医对厉慕寒的伤势进行重新包扎治疗,因此这伤倒好得利索些。
再度启程后,已经进入蛮夷地界,气侯渐暖,地方渐繁华,也就不再惧怕什么雪狼了。两人日夜兼程,率军火速南下,直到月余之后,才来到了玄都。
这一打听,方才知道蛮夷军在花泽昊的率领下正驻扎在玄都附近的花溪地。
而玄都,由叛军顽固首领萧睿率领,正固守玄都,不肯接受花泽昊的招降。花泽昊正准备发兵攻打玄都。
此时,已然攻打了玄都数次,皆拿不下,只能退守花溪地。
花泽昊因此发誓,一定要亲自攻取玄都,拿下萧睿的人头,来个杀鸡儆猴!
花蛮儿闻言,与厉慕寒对视一眼。两人不发一语,默契地调转马头,往花溪地出发。
花蛮儿与厉慕寒到了花溪地。
厉慕寒直接拿出腰牌招呼,守卫的将士连忙一路放行。
厉慕寒与花蛮儿步履匆匆,直闯帅营。
一进帅营,赫然见到花泽昊正在那儿对几个将军训话:“你们几个都是吃干饭的么?在厉慕寒的率领下,天天搞军训训傻了是不是?连番攻城怎么就没有一次成功呢?做不了常胜将军也无妨,但也不能当常败将军么?一次都没成功过,你们好意思么?”
“唉呦,真是气得不行,不知道怎么说你们这些叔叔伯伯?你们这一把年纪的,说你们本王都觉得不好意思,怎么你们反倒不在意呢?”
少年花泽昊果然俊气逼人,意气风发,负着手踱来踱去,浑身上下满年少的毛躁性儿:“罢罢罢,如果你们再不成功,明天一早,本王就派几个江湖高手,直接飞入城墙,把萧睿那小丫头直接抓过来,脱了她裤子,当众打几个大板,让她再也没脸活下去,哼,真是气恼死本王了!”
花泽昊终于停止走动,站在那儿,双手抱臂,下巴微抬,桀傲难驯地赌着气。
花蛮儿与厉慕寒愣住了。
两个人站在帅帐门口,目不转睛地瞪着花泽昊。
花蛮儿心里的震荡,不亚于被雪狼袭击的时侯,也不亚于厉慕寒突然断指的时侯。
这是什么鬼?
花泽昊并没有被萧睿抓去,而那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萧睿,居然是个小丫头?不是说是什么擅长于刑讯逼供的恶魔么?
这是谁在撒谎?
是那个传令官,还是花泽昊?
而花泽昊训人的这番话,像是他说的么?训起长辈那么流利,那么任性,对小丫头的惩罚那么下作?这还是她的昊儿么?
花蛮儿眼里的花泽昊是一个乖乖亲弟,一直和自己贴心、贴肝、贴肺,怎么可能欺骗她呢?
所以,陡然听见这番话,见此情景的花蛮儿比厉慕寒更加不能容忍!
花蛮儿立刻怒吼道:“花泽昊,你找死!你敢骗姐姐?赶紧滚过来说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的怒叱穿透人群贯入花泽昊耳朵里。
花泽昊浑身一颤,立刻将视线投射过来。
一俟看见花蛮儿的身影,立刻噤若寒蝉,乖得像只小绵羊,迅速穿过将军们奔了过来。
可是,到了花蛮儿面前,陡然见到花蛮儿身边的厉慕寒,本能的打了个寒颤。
花泽昊领头跪了下去:“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帐中将军们一听来者是天子,都又惊又喜地跪下参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厉慕寒淡漠答道。
花泽昊和众位将军皆平身后,花泽昊立即对各位将军道:“你们都下去吧,仔细守着,别让萧睿那个鬼丫头偷袭!”
“是!”众将领命而去。
花泽昊又对一位士兵吩咐道:“快下去备些好酒好菜上来给陛下和公主殿下接风洗尘。另外,吩咐下去,准备两个舒适干净的营帐。”
“是!”那位士兵也领命下去了。
花蛮儿一瞬不瞬地盯着花泽昊,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
这大半年不见,花泽昊独自领兵历练,这处理起事情来,似乎老辣了不少。本该是让花蛮儿欣慰的事情,却因为种种困惑而令花蛮儿忐忑难安。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弟弟了……
第94章 霸蛮弟弟
花泽昊见了花蛮儿,先是惊喜,随后捏紧了战袍,把神经绷紧了,等侯花蛮儿发落。
花蛮儿一步一步逼近花泽昊,花泽昊讪笑着,一步一步往后退却。
“你不是被萧睿抓走了么?”
“为什么还在这里?”
“萧睿究竟是刑讯逼供的恶魔?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
她一个问题紧似一个问题,将花泽昊逼到了墙角,花泽昊的长腿骤然抵着桌角,连忙讪笑:“姐姐,对不起——”
“你说谎?”花蛮儿俏脸含愠,抿着薄嗔轻叱,“昊儿,你居然说谎?你好大的胆子!若不从实招来,只怕刑讯你的人就要变成本公主了!”
花蛮儿一路从萨国策马狂奔而来,忧心忡忡,风尘仆仆,为此曾经不舍得夜半投宿,致使多名侍卫被雪狼所害,心里愧疚难当,而今却发现这一切像是花泽昊的一出小孩闹剧,怎能不恼?
她手里正攥着马鞭,话音方落,骤然狠狠抽了花泽昊一下。
“啊呜——”花泽昊猛地抽身跳开,抚着被鞭出一道血痕的手背,吃惊地盯着花蛮儿,“姐姐你真打啊?”
“不然嘞?说!”花蛮儿喝叱,马鞭再度高高扬起。
花泽昊立即噘起嘴道:“我说我说,姐姐别打了。是我骗了你。我好几个月没见到姐姐了,我就是想见见姐姐,找个理由让姐姐来看我,没,没别的意思……”
“嗬——”花蛮儿以手捂额,无奈地苦笑了一下。
“昊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想见姐姐,你直言就是!就是水里来火里去,我也会赶来见你。可你为什么拿自己的命跟我开玩笑?你不知道你这样会让我提心吊胆么?你不知道你这样会坑死人么?”
花蛮儿气得又鞭了花泽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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