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家早已淡出朝廷,无亲眷为官,若非遭逢变故,岑家定不会踏入无妄城半步,请恕我岑家对战事无能为力。”岑炜站在三步之外,态度依旧客气坚定。
“怎会无能为力?”卿云歌回身,望着置身事外的人。阳光下,她一袭淡紫色长裙飘然若仙,而她眼中映着着阳光,存着正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一旦开战谁能独善其身?若岑家怀着的是只管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思,那便是我看错了岑家。”
岑炜愧而无颜,岑家世代出将军,满门忠烈,退隐朝堂,却无法对百姓的生死不顾,只是岑家已有一代未入朝为官,此番也绝不会拜入朝廷,封官加爵。
“承蒙王上与夫人看得起,国家有难,岑家定尽全力护一方百姓安危,但入朝的提议,岑家并不考虑在内。”岑炜亦是做出让步。
“岑少爷,我不是为朝廷办事。可有些话,我还是得说。”卿云歌面向东方,望着刺眼的阳光,她抬手挡了挡光,“岑家有护百姓之心是好,但有些人不放在适合的位置,是无法发挥出最大能力的,岑家与岑家军只故步自封,只能护一方百姓安稳,放在适合的位置,却能救更多的人。”
“参见夫人。”
岑炜的妻子在暗处听了许久,听闻卿云歌未放弃劝说,便主动现身了。
“少夫人请起。”卿云歌见天气暖和,她已是早早的换上了凉快的春衣,而岑少夫人出来身上还披着一件薄披风,且面色流露出病态,心下有疑,便亲自上前将人扶起。
搀扶之际,卿云歌的手顺势号上她的脉搏。
这一号,她脸色微变。
她故意打着送茶的名义前来,是有意让岑家察觉出来意,毕竟她上次与岑炜遇见,已经过了好些时日,岑少夫人的病早该好了。
见岑少夫人面色苍白,依旧是病体,这点倒是未曾料到。
卿云歌不着痕迹的将手收回,微变的神色快速敛起。
然岑炜一直注视着自家娘子,自然没有错过卿云歌惊变的脸色。
“素云,怎么出来了?”岑炜扶着妻子,没有当着妻子的面追问情况。
素云虚弱一笑,手覆上岑炜扶着她的手,对卿云歌说道:“夫人,岑家早已不问世事,民妇也不求夫君有大作为,只望一家平平安安。承蒙王上与夫人高看岑家,只是岑家没缘享这份福气。”
素云说话气息不稳,一长串话下来,便有些喘息。
卿云歌看在眼里,思绪千转百回。
论行医炼药这确实不是她的专攻,可她前世到底是有个医毒双修的师妹,这一世又跟世尊学了不少,自己号的脉她还是有八九分自信的。
“我明白少夫人的意思,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告辞。”卿云歌未等岑炜提出相送,便自行沿着来时的路回转。
梁辉跟在身后,见她脚步有些急,似乎有急事要办,思及她刚才的神色。
“刚才号脉有异常?”梁辉出生问道。
“回去再说。”卿云歌谨慎出声。
岑家人见卿云歌匆忙要离去,客客气气地将她恭送,只是还未出大门,岑炜便一脸担忧的拦住了她的去路。
“阿炜,还不快让开,莫要挡了夫人的路。”岑峥厉声呵斥。
卿云歌为岑家军而来,将这尊大佛送走了岑家才能稍微心安些。
岑炜面露刚毅,猛地跪下,“还请夫人救内人一命。”
岑炜此举突然,岑家皆为反应过来所为何事。
卿云歌却是面露为难之色,望着眼前为妻子曲膝下跪的男子,面有动容,红唇未溢出一言半语来。
岑峥与岑河转瞬理出头绪,护望一眼,心中轻叹,岑家这是注定要卷入是非之中了。
“老臣恳请夫人施以援手。”说着岑峥便要跪下。
卿云歌使了个眼色,让梁辉扶住岑峥,不让他跪下。
一句老臣,足以表明岑家决心。
“岑老将军,我绝非乘人之危的人。”卿云歌道。
“老臣明白。”岑峥将一块玉牌拿出来,双手奉上,“此乃号令岑家军的玉牌,是老臣自愿献给夫人,请夫人收下。”
卿云歌看着那块玉牌,其实是兵符,只因寻常人家不可私养精兵,所以不以兵符而称。这是她来时想要之物,然而如今号令岑家军的玉牌近在眼前,她却犹豫了。
不是她不想救,而是她救不了。
哪怕她知晓救治之法,在这个落后的冷兵器时代,她依旧无能为力。
“岑老将军,岑家虽在王上登基后离开了朝廷,但烛照能有今日岑老将军功不可没,但凡我有法子,定不会见死不救。”卿云歌坦言,见岑家人眼底浮现出希望的神色,她一句话将希望击得粉碎,“可少夫人的病,非药石可医,我着实心有余而力不足。”
若是在她的时代,还有一救的机会,在这里却是束手无策。
可叹,错生在了这个时代。
第四卷 三荒篇 第428章 送兵符
岑炜不肯相信,执意跪在身前,不断磕头恳求。
那脑袋撞到地面的重重声响,一声声落在卿云歌脑袋里紧绷的弦上。
弦绷得太紧,每一下都被反弹回去,动作依旧重复不停歇。
卿云歌长叹一声,道:“能否让我看看小公子?”
卿云歌一松口,岑家悬着的心还未落下,又高悬起来,心里不好的念头破土而出,而在事情还未有定论之前,只好死死将预感压下。
岑家赶紧派人去将未满周岁的孩子抱来,一边将磕破了脑袋的岑炜扶起来。
前厅内,寂静如无风的秋夜,所有人屏气凝神的注视上座那位尊贵的人。
奶娘抱着孩子在一旁坐下,岑炜将孩子的手从襁褓里拿出来,轻轻按住,让卿云歌方便把脉,众人的视线齐齐落在那只白皙的手上,如葱白的手指搭在孩子的脉搏上,许久没有拿开。
襁褓里不大的小孩,因手被钳制住,无法动弹,一直挣扎不开,而有了哭闹的迹象。
这时,卿云歌松开了手,眉宇间凝重难掩。
如她所想,不止是心脏病,还是遗传性的心脏病。
这孩子先天心脏便不好,恐怕活不过十八岁。
岑峥让奶娘将孩子抱下去,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夫人,孩子可有问题?”
卿云歌柳眉拢起,犹豫未言,不知是否该将实情告知。
见状,岑家人基本心里有数了。
“夫人可有救治之法?”岑炜急急问道。
卿云歌眼眸半敛,不想给岑家人太多希望,“法子是有,但恐怕无人能做到。”
卿云歌的一句话,如同给两个人判了死刑。
“还请夫人明说,千难万难岑家也愿一试。”岑峥已然是打定主意要救人,执意追问。
“岑少夫人患的是遗传性心脏病,出生便带出来的病,小公子亦是如此。此病倒也不是无救,难的是救治的手段,需要换心放能存活,而……”卿云歌的话还未说完,岑炜急急打断,“换我的心。”
“胡闹。”岑河斥责,“你还年轻,要换就换我的。”
岑家争论不休,卿云歌看着眼眶红红的男子,血性男儿,一腔深情。
可到底上天无情,未厚待他半分,妻儿皆是无法伴他终身,会先他而去。
“各位不必争,换心岂是容易之事,不仅需要适合的心源,还需要有人能开膛替换,倘若不适合,身体会排斥,两者都活不了,而换心过程极为复杂,恐怕找不出会的人。”卿云歌声音清冷,打断纷杂的争论,方才躁动的心一落千丈,凉到了骨子里。
“夫人也不会?”岑炜抱着一丝希望询问。
卿云歌摇摇头,“不会。”
她只是有些底子,再半路出家学的医,懂得多的是药与毒,而不是治病救人,像这种复杂的手术只在小师妹主刀时旁观过一次。退一万步讲,即便她记得手术过程,没有仪器与设备连匹配的心源都找不到,何况是要进行危险的手术。
卿云歌不再多言,起身告辞。
临走时,岑峥将玉牌递给她,摇头拒绝。
岑峥给她玉牌的条件是救人,而她救不了,这玉牌自然是无法接。
回到王宫,卿云歌心情略显沉重,岑家的事情出乎意料,只好放弃。
但卿云歌回到白鹿青崖后,一头钻进了书阁内,将书阁内的医术找出来,一人困在书阁中翻找治疗之法,连午膳和晚膳她都在书阁内未用丁点。
在冷兵器时代,患有先天病症是如何治疗的?
梁竹端着膳食登上书阁,气息微喘。
在一堆杂乱的书中找到人,她手里拿着夜明珠,照着摆放在地上的书,看得认真。
“夫人,您吃点东西吧。”梁竹将膳食放在书架外的案桌上,走上前来劝说,“您先吃些,您要找什么,我帮您找。”
卿云歌揉揉酸疼的颈项,抬起头来,保持太久看书的姿势,她脖子肩膀都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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