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来想去都不到什么办法把儿子完美无缺地摘出来。
沈老太爷看着他片刻才说了四个字，“弃卒保车。”
弃卒保车？保的是煊儿，这个好理解，可是这弃的是？——沈老爷看向他，“谁去顶替了煊儿，把他能完美地摘出来？”
下人肯定是不行的，用下人去顶罪的这个办法他们一早就已经放弃了。
父亲说的是谁？
沈老太爷一时也没回答他的话。
没有听到回答，沈老爷就自己琢磨。
这一支他们人丁不兴旺，如今府里也就几个人。
沈老爷沉思了半响，“琇儿吗？”
沈老太爷面容沉重地点点头。
“父亲……”到底是一直娇宠着的女儿，沈老爷很舍不得，“琇儿这孩子从小可一丁点的苦头都没吃过呢，父亲我们换一个吧。”
“难道让沈灼那混账去？”沈老太爷说道，“你就这么两个儿子？虽那孽障不着调，又是庶出，可不管怎样也都是沈家的儿子，煊儿以后还是要他帮衬着的，而且他是怎样的人，你不知道吗？他会乖乖听话去把罪抗下来？那孽障和姜家又没有任何的恩怨，况且和宣王还关系不错。他会用钱买凶去杀姜家那丫头？找人顶罪，怎么着也要能把事情圆起来才行啊。”
沈老爷自舍不得沈灼这个儿子的，“没有别的人了吗？”
“琇儿是最好的人选。”沈老太爷说道，“若是其他的人只怕会是害了煊儿。”
沈老爷想了想，也明白了过来。
女儿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她和姜长宁从去年开始就有了恩怨，女儿买凶杀人也可以说是因为宣王殿下的关系——因为宣王殿下和姜长宁私下关系不错，所以女儿嫉妒而起了杀心。
所以便买凶要除掉姜长宁那个祸患。
为何要给张氏下毒？自是因为张氏是姜长宁安排过来的啊，自是要除掉了。
而她一个姑娘家有些事不用出面，身边的丫头也不好出面，所以才会借用了自家哥哥的名义，她刚好也有那个能力和权利使唤动自己哥哥身边的人。
一切都说得过去！
若是换了其他的人或许真的会直接把儿子的罪给定死了，所以这个危险不能冒。
唯有女儿去替，一切都能说得通。
可是，沈老爷舍不得，也狠不下那个心，“父亲，琇儿她……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沈老太爷说道，“若是有其他好的人选，我也不想牺牲琇儿。”那也是自己的亲孙女，他也不舍得。
可是为了长孙，不舍得也只能舍得了。
第四百三十四章最坏的打算
沈老爷闭闭眼苦涩说道，“我知道了，回头我会与夫人，琇儿说的。”
沈老太爷微点了点头，又道，“我担心的是便是琇儿换了煊儿回来，我们沈家也不能轻易渡过这次的事。”
沈老爷道，“父亲，会没事的，我们沈家会没事的。”
没事当然是好的，沈老太爷笑了一下说道，“我也希望没事的，不过今日有人给我透了一句话——这次的事姜家是开了头，后来是有人在谋划这一切，这谋划这一切的人是因为徐家。”
沈老爷面色凝重了起来，“徐家？”他想了一下道，“姜恒以前的岳家？那个徐家？”
沈老太爷点了点头，“嗯，就是那个徐家。”
“事情还是与姜家有关系了？所以，姜家也不是因为琇儿算计了姜长宁的缘由，这不过是借口？是姜恒想利用这次的事为借口，而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徐家？”
沈老太爷摇了摇头说道，“另有其人，姜恒应该也是没有想到这么深的。”
沈老爷怒目，“谁这么狠？就为了一个徐家对付我们沈家？徐家早就亡了，他们以为对付了我们沈家，徐家就能再起复了不成？”
真是笑话了。
当年徐家七岁以上的男丁全都被斩了，剩下的妇孺和年幼的几个小公子也都被发配去了岭南。
那几个小公子，哪怕算最大的也不过刚好及冠罢了。这十多年来，他们有人教导吗？
就算是天资过人，可是又没人好好教他们他们能做什么？
“而且当年徐家的事怎么能怪我们沈家？是他们徐家人自己找死，”沈老爷愤概不已，“他们还真是天真呢，就算是徐家那几个冒都没长齐的小子是天赋过人，很厉害，可是当时是陛下下圣旨处决的徐家，他们当以为徐家还能翻身了？”
呵呵还真是天真呢。
沈老太爷道，说道，“不是想徐家起复，而是有人想要趁此机会扳倒我们沈家。”
自己虽是揣摩到了当时圣上的意思，可是在徐家的事上，自己的确是对徐家落井下石了，而且当时下的石头还不小。
徐家与沈家都是书香门第名门望族之家，一直来徐家比沈家各方面都是更胜一筹，多年来沈家一直被徐家压着，所以那一次得了机会他是就没手软。
徐家经营了那么多年，虽是倒了，可是人脉都还在的，而且读书人又最是记恩的。
所以，如今沈家有了事，得过徐家恩惠的人还不得死死地咬住他们沈家！
便不是徐家的人，也有沈家的政敌、对手和仇家也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的。
几股力量汇集到了一起，沈家要是想全身而退也是不容易。
身居高位，手当然是不会干净。
宦海中人有几个是手是干净的？不过也就是重一点轻一点而已。
若是平时倒也是没什么事，只是如今这个情况。
沈老太爷也是没底了，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
若是一般的几个官员，那是太容易对付了，可是如今想要对付沈家的人太多。
而且，他最担心的是圣上。
如今的圣上不是十多年前刚登基的圣上了。
君心如今是不如以前那般好揣摩了。
如果圣上也是容不下沈家，那他们是再是四处奔走，再做得好，也都是徒劳——没用。
还有太子，各怀心事的晋王和宁王。
虽是东宫太子早已立下，可是晋王和宁王都是有野心的，将来必有一番腥风血雨。
这一次沈家的事没准就他们的手笔。
沈老太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与沈老爷说道，“或许我们趁这个机会退一步，没准还能保全整个沈家。”
徐家就是前车之鉴。
沈老太爷不希望步上徐家的后尘。
沈老爷惊愕地望向他，“父亲，您的意思——”
“嗯，若是能告老怀乡能保全我们整个沈家，那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沈老太爷微微一笑。
“父亲。”沈老爷站了起来，跪了下去，“是儿子没用，是儿子连累了父亲您。”
沈老太爷挥挥手说道，“也不一定就会走到那一步，不过是最坏的打算，起来吧，什么了连累不连累的，月有阴晴圆缺，水满则溢。“
就这么放弃现在所有的地位和权势告老怀乡？沈老太爷当然是舍不得的。
这是他一辈子殚精竭虑的心血，是沈家人祖祖辈辈的积累，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想走一步，他想稳稳地把权势握在手里，给儿子，孙子铺好所有的路。
可是现在的形势，他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当年徐家落到样的地步，就是因为当年的徐老爷子太过耿直执拗，不懂得变通了，否者徐家也会是那样的结局。
沈老爷一脸痛色站了起来，父子两人再说了几句没事了，沈老爷才说道，“我过去与夫人说琇儿的事。”
沈老太爷点头。
……
沈夫人听了沈老爷的话之后腾地站了起来，惊愕十分地看着他，“老爷，您刚说什么？妾身没听懂，您再说一遍。”
“你先坐下。”沈老爷站了起来扶了她坐下，然后面色沉痛地把话再与她说一遍。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沈夫人揪着他的袖子哭着问道，“琇儿她那么小，她从来没吃过苦头”
沈老爷握着她的手说道，“我也舍不得琇儿啊，可是为了煊儿——”
“为什么要是她啊，让别的人去不成吗？让别人去啊，对，让别的人去替罪。”沈夫人如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就让沈灼去。
他一个庶子，家里好吃好喝的供着他，如今也是到了该他出力的时候了。
沈夫人面色阴沉，“让沈灼去，让他去换了煊儿出来，他是男人，吃点苦头也不算什么，到时候我们周旋周旋保住他的命，过些年他就能回来。”
沈老爷皱眉，“夫人……”
“我不管，琇儿不能去。”沈夫人尖声打断了他的话，“琇儿她一个姑娘家，哪怕您和父亲两人周旋保住了她的命，老爷您觉得在那样的地方走一遭，琇儿她还能有活路吗？”
不管如何，让女儿去替儿子，对女儿来说那就是一条死路。
她是绝对不会同意让女儿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