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到底是别人的事情,他若没有主动提起,苏宓又怎好去问?
纪老夫人道:“小七还托我与你说声对不起,说那日唐突了。”
苏宓正要说没事,纪老夫人却直接道:“你见过另外一个宁儿了是不是?”苏宓:“另,另外一个纪宁?”
纪老夫人点头。
“这事也没想瞒你,本想着回京了再告诉你,谁知你们已经见过了。”老夫人叹了一口气,想到另外一个纪宁就头疼,“宁儿他身有双魂。”
身有双魂?
苏宓怔住了,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
纪老夫人道:“宁儿性子纯善宁静,另外一个却和他截然相反,乖张又戾气,说话做事全凭他的心意,好时什么话都好说,不好时能把天都捅破了。”
苏宓想到纪宁骤然睁眼后的茫然,“纪公子他自己不知道吗?”
纪老夫人摇头。
“说来也奇怪,宁儿做了什么看了什么他都知道,但他做的事情,宁儿都不清楚,不忍告诉宁儿实情,只骗他说他有梦游症。”
苏宓:“没有请名医看么?”
苏宓随口一问,纪老夫人却一时间正了脸色。
“丫头,你日后千万不可在他面前提大夫,知道吗?”
纪老夫人是在纪宁三岁的时候发现他身有双魂的,明明才三岁的孩子,眼中戾气竟比煞神还盛,孩童本该天真的眼却叫人望一眼都觉骨寒。老夫人该庆幸,庆幸那时自己虽心惊,但从未把他当成一个怪物。
那个孩子太敏感。
明明他才三岁,但是自己就是有一种直觉,若是宣了太医来看,怕是宁儿都没了。
正是因为这个直觉,每当他出现时,自己虽会唬一跳,但从未另待于他,该如何就如何,该打该骂的一如往常。也因如此,他虽眸中依然不羁,但从未做过伤害宁儿的事情,其他的小打小闹也便算了。
纪老夫人又道:“丫头,你莫要觉得他是怪物,虽身有双魂,但他怎样都是我孙儿,不要用异样的眼神看他,好吗?”
苏宓摇头,“您放心,我不会的。”
这是实话。
苏宓虽惊,但真的不觉得有什么,自己和兰玖都能重生了,那他身有双魂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自己都是个怪物,还有脸说别人?纪老夫人又与苏宓交代了几句回京后的事,神色倦怠更深。
苏宓便不再多言,同宁嬷嬷一同服侍老夫人睡下后,这才出了屋子。
谁知刚走到楼梯处,便听得楼上木梯咿呀,抬头,是纪宁。他还是一抹青色,神情淡淡,清雅的眉眼宁静致远,苏宓当即弯身福了一礼,起身时看着纪宁的双眼,真心道:“多谢纪公子一番谋算,让你费心费力了。”
纪宁看着苏宓的眼,半响后,摇头。
“并不费力,只是吩咐一声,所废钱财都是姑娘的。”
所以,那日自己在船上拒绝的那些钱,他还是用在自己身上了吗?不由再叹,果然是清贵世家公子,自己不愿他便不会再开口,只用委婉的方式再用到自己身上,不觉冒犯,只觉贴心。苏宓正要再说,却见纪宁微微颔首,垂眼从苏宓身旁走过。
好闻的青草香萦绕。
苏宓看着纪宁从容走进屋子,身子虽瘦削,却步伐很稳,缓缓缓缓。
纪宁这般心思七巧的人,他会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怪异吗?苏宓觉得,他是知晓的,只是老夫人不忍说,他便不问了。若是常人,身有双魂,怕是自己都怕自己给吓死了,可稳重如纪宁,一丝一毫都没受到影响。
苏宓再叹。
果然,人家能位极人臣是必然的。
…………
苏星月喜欢陶瓷,虽现在苏宓不能去学烧陶,但苏宓还是寻了许多关于陶瓷的书来看,不知不觉便看入了迷,再抬头时已入深夜,苏宓遥望窗外已经一片漆黑,偶尔渔船灯火红星点点。
明日便到京城了,兰玖知道吗,他还在生气吗?
若是偶然遇见,会怎样?
想到这苏宓却是自嘲一笑,他久居深宫,自己在纪家也是不能随意出门的,哪里就能遇见了?揉了揉有些泛酸的脖子,起身,将书一本一本放回书架,回身准备睡觉。
“嘶!”
纪宁站在屏风背光处,清俊的脸被隐于昏暗中,苏宓被吓了好一跳,白着脸怒道:“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了吗!”纪宁还是隐于暗处,声音冷冷听不出情绪,“你连我这个怪物都不怕,还怕这个?”
这话一出,苏宓知道是另外一个纪宁来了。
想到老夫人的话,抿了抿唇,“你上次的话还没说明白呢,你要怎么证明?”纪宁久久不答,垂着脸站在暗处,苏宓也不敢催促,半响后纪宁动了,一步,两步走出暗处,黝黑的眼定定看着苏宓。
“回答我,你真的不怕吗?”
纪宁周围并无戾气,只是眸色冰冷至极,一点暖色都无。
苏宓眨了眨眼,竟是又坐回了桌前,嘟囔道:“有什么好怕的,我还以为我身有双魂呢,你和他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若我也是……”若自己也有个性格完全相反的灵魂,许多事都不会像现在这般了……
纪宁定定看着苏宓,看了好久。
扯了扯嘴角。
“就算你身有双魂,智商也是无法改变的,死心吧。”
苏宓:!!!
“你这人……”
怎么说话呢!
话都没说完,纪宁就转身大步离开了。
苏宓:……
骂了几句,彻底歇了再回京的复杂心思,洗漱,睡觉!
…………
已入夏,酉时已至,夕阳还高挂,天际一片火红。福顺守在殿外,仰着头眯着眼看夕阳。耳边传来了极地的声音,“师傅,都已经酉时了,里面还谈着呢?”福顺回头,是自己的小徒弟德名。
“恩。”
德名又道:“晚膳早已做好,一直温着呢,师傅也要劝劝皇上,按时用膳身子要紧。”福顺点头,“知道了,你去吧。”等德名下去后,福顺叹了一口气,岂是自己能劝的?皇上向来有主意。
在外面耽搁了几日,朝事堆了一叠又一叠,再加上那日把人头全丢进了江家,江家又怒又怕,皇上这几日手里不得空没有搭理他们,他们一直小动作都不断,啧,你们也就能潇洒这几日了。
胡思乱想间里面传来了走动的了声音,福顺一瞬间站直垂首。
前来议事的大臣出来后,福顺进去,谁知兰玖竟也出来了,忙上前,“皇上?”兰玖不答,只几步走至殿外,眯着眼看火红的天际,勾了勾嘴角,“倒是选了个好日子回京。”
“备马,出宫。”
福顺:“可是皇上,该用晚膳了。”
兰玖浅笑。
“离家出走的小白兔回来了,朕总是要迎一迎的。”
福顺:啥?小白兔?!
再回京,看着京城的繁华,苏宓这心情也不知是喜是悲,微拉着窗帘看外面的人来人往。苏宓对京城很熟悉,虽在深宫,但兰玖带着她将京城都走过一遍。这家银楼的款式最新颖,那边客来居的八宝鱼最好吃,每每还没到饭点就卖完了。
那厨子也硬气,每日只做十道,谁的身份都不好使。
想到旧事,苏宓嘴角渐渐上扬,却在将将扬起之际僵在嘴角,都是关于兰玖的,哪里都是兰玖带着自己去的,素白的指尖将车帘一寸一寸攥紧。
几日不见,他还好吗?
车辆在京中前行,苏宓无意识的看着车外的风景,现值夕暮,客栈中笑声闹声入耳,白日的街边小贩已在收拾东西,晚间的小贩们已经开始摆摊,人极多,车行的很慢。苏宓无意识的看着,想着再拐一个街就到那间花坊了。
花坊甚小,但店主心思很巧,最平常的绿萝经她的手都漂亮的紧。
每每出宫必要上那个花坊走一遭的。
那个花坊,现在还在吗?苏宓将帘子拉开了一些,车辆拐过街道,苏宓定定向花坊的位置看去,然后整个人都呆住了。
花坊在,可苏宓却看不见花坊了,只看到花前的人。
兰玖。
他还是一身玄衣,身形高大,他正低头看一株百合,棱角分明的侧颜即使在夕暮中依旧惹人眼,苏暮止了呼吸,看着兰玖曲指去逗弄百合柔嫩的花蕊。
他瘦了。
苏宓觉得有些心疼。
“砰!”
苏宓一下子拉紧了车帘,宁嬷嬷疑惑道:“怎么了?”苏宓眨了眨眼睛,“没事。”
刚才他抬头了,他没看到自己吧?
没有没有,应该没有……
兰玖收回视线。
红了眼,还算有点良心。
抬头,“将这盆花买下来。”福顺点头,付了钱,又亲自抱在手里。兰玖抬脚,“回宫。”福顺几步跟了上前,疑惑道:“皇上不是来迎人的么?”买盆花就回去啦?而且这百合虽好也比不上宫里的,为一盆花出宫?
兰玖不答,翻身上马。
凤眸笑意明显。
“将这花送到纪家去。”
仿佛已经看到苏宓吓到浑身僵硬的模样,兰玖心情非常好的扬鞭回宫。
小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皇上回来啦,大肥章诶,你们快夸夸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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