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一个?”翁姑奶奶急迫的问:“能有人帮着度过难关,还不敢紧去请呀?”
“是卞先生,不急,得给他时间去查一些底细。”虞景明说。
……
午饭烧好,一盘清炒虾仁,一碗腊肠老南瓜蒸饭,一小盆紫菜汤,再一盘酱香小排,清清淡淡的几样,却是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天大的事情先摆一边,填饱肚子是最幸福的事。
虞景明这边吃着午饭,楼下的二奶奶也在吃午饭,只不免有些食不知味。
虞二奶奶端坐在那里,面前的筷子有一会儿没动了,她坐在那里跟石雕似的,眉头锁着在想着事情。
虞二姑娘坐在她娘亲对面,面前的一碗饭还是满了,桌上几盘菜,油爆是仁,松子鲈鱼,酸辣白菜,再加上一个小排炖萝卜,都是顶勾人味口的。只是几个的筷子一直不动,菜便一直也浅不一去。
菜中间还有一只小芸子,装的是杨妈最拿手的鸡骨酱,虞三姑娘对这芸菜颇有兴趣,她拿了一只银勺子舀了一勺放在碗里,就着酱拌了拌饭,然后闷头吃了起来。
“你们说,虞景明这又在玩什么把戏……”虞二奶奶冷着脸。
之前虞景明丢下的话,跟炸弹似的炸得人脑袋哄哄,两方关系摆在这里,而虞景明那人是走一步看三步的,虞二奶奶自不免多想。
“娘,你叫虞景明绕糊涂了,她若真的出事了,她又没有嫁人,没有一男半女的,虞记不交给咱们交给哪一个?”虞三姑娘耸着鼻尖道。
虞二奶奶一想,可不就是这样嘛,虞景明开的根本就是空头支票。
“大姐这回只怕是遇上大麻烦了。”虞二姑娘拿着乌木筷子夹了一粒米进嘴,有些担心的说。
若不是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大姐决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说着这话的时候,虞淑华不由的握紧了手上的筷子。不晓得为什么,虽然之前荣伟堂特意来通知翁冒的事情,还答应为翁冒说项,可她又不由自主的会担心,荣家会夹缠进里面对虞记使手段。
“那也是活该。”虞二奶奶冷哼着。
“我看是虞景明的苦肉计,你们又不是不晓得她那人心计深沉,她不就是深怕我们落井下石,先拿话套住我们,就象之前打牌时那样……”虞三姑娘拿着筷子狠狠的戳着米饭,好象那米饭就是虞景明一样。
说起来,荣伟堂之前可是跟她们说了,让她们趁这个机会至少拿回一些虞记的份子,可如今三两下的,就叫虞景明拿住了话头,她们这般如今倒是不好出手了。
三人一时沉默了,屋里只有勺子碰到碗发出的轻微声。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
“哪个呀?”杨叔去开了门。
“卞先生呀,有事咩?”杨叔问。
“找大小姐的。”是清清朗朗的声音,正是住在后街的卞维文。
然后堂前三人就看到杨叔在前,卞先生在后穿过天井,到得堂前。
“卞先生来找大小姐的。”杨伯冲着虞二奶奶打招呼。
“见过二奶奶,二姑娘,三姑娘。”卞先生浅浅的施了个礼。虞二姑娘侧过脸避了避,她是快出嫁的人了,三姑娘两眼到是毫无顾忌的盯着卞先生,似乎想从卞先生的脸上看出个究竟来。虞二奶奶淡淡的嗯了声,冲着卞先生点点头,算是回应,心里不免想着,若是前些年的时代,举人老爷上门,她使不得还得先见礼,到底时代不同了。
同时,几人也好奇的很,不晓得卞先生这时找大小姐有什么事?
杨伯将卞维文送到楼梯口处,冲着楼上扬声道:“红梅嫂,卞先生找大小姐。”
二楼这边,午饭将将吃完,夏至在收拾,翁姑奶奶一边帮虞景祺擦脸擦手,一边又指挥着红梅给小厅边上的一间书房里摆上碳火,虞景明漱了口,擦了把脸,擦脸的时候,她特意用了冷水,这腊月的天,虽说是中午时光,但那冷水还是冻人的很,正可提神,下午还有一场硬场,虞景明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虞景明正要在书房坐下,便听到楼下杨伯传话,说是卞先生来了,虞景明探个脸出去冲着红梅点点头,红梅便到楼梯口迎接。
她等的人终于来了。
第一百一十章 谋定
卞维文提着长衫下摆上楼,他脚步很轻,踩在楼板上只有浅浅的脚步声,到得楼梯顶,卞维文冲着红梅微微一揖礼。
“卞先生不用客气,跟我来,大小姐等着呢。”红梅说,转头领着路,穿过楼梯过道的游廊,便是一间小厅,小厅中间有一道屏风,隔成两半,入目的就看到窗边一张四方桌,四方桌一边靠着窗,临窗台边摆了一只大肚花瓶,瓶里插了一枝红梅,卞先生呼吸间,便似乎能闻到一点淡淡的梅香。
桌边两张枣红木椅,原木花纹,看着简单,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精致。桌子对面是一坐小柜,同样是枣红原木纹的,柜门有些半支呀着,可以看清里在的茶盘,茶罐和茶杯以及一个针钱盒。柜边还摆着两张垫着软垫子的春凳,再就是另一边墙边一盆正开着花的茶梅。
甚是简单,却也精致。
屏风的另一边隔着帘子,便显得有些幽暗,只影影约约看到一盆碳火,泛着红火的光,然后风从窗缝里门缝里吹进来,轻轻的荡起门帘,便能看到绰约的人影晃动。
红梅过来上了茶水,夏至掀开帘子进了里间,把里面的炭火盆搬了出来。
“卞先生,请坐。”翁姑奶奶也过来甚是热情的打着招呼,这可是能帮大小姐度过难关的人,自要热情上三分。
“晓得,姑奶奶客气。”卞维文微微欠了欠身体点头说。
桌上一应茶具摆好,翁姑奶奶带着红梅离开,夏至从墙边的柜子里拿着针钱盒子,搬了一张春凳坐在门外的走廊上。只卞维文静静的站着,微拢着手,静静的看着桌上花瓶里的那一枝梅。
一边的帘子被人撩起:“卞先生来了……”
虞景明从屏风后出来,屏风后是她的工作间。从被撩起的帘子一角,卞维文就看到一张红木案桌上,叠着好几叠高高的账册。
“唉。”卞维文点点头,又点点头说了一句:“叫东家大小姐久等了。”
一听卞先生这话,虞景明便晓得自己的心思被卞先生看的一干二净,卞先生是内秀之人。
“卞先生坐,吃茶。”虞景明做了个手势,同卞维文分宾主坐下。
“不算久等,时间将将好,我知卞先生听了卞维武说的事情,以卞先生心思之缜密,必然能发现其中端倪,若是景明所料不差的话,听完维武说的这些,卞先生必然会去调查这幕后情形。回家后,第一句话应该是问维武,对于那批武器我有何话交待,维武必会我把我交待对先生说,先生听完大约就会来找景明,以先生之聪慧,定然晓得这次事件,凭景明一人是摆不平的……”虞景明轻轻的抿了抿茶水,润了润有些干的唇,自然的叙述着。
“大小姐,事情说的太清也不好。”卞维文看着虞景明,好一会儿却是有些笑笑的说。
虞景明也笑笑没说话。
“我晓得大小姐的意思,大小姐宁愿拿撇开维武的事情来交换我的帮忙,而不愿让我觉得是欠了大小姐而报答,其实在维文看来,不管是交换还是报答都是一样的。”卞维文说这话的时候,那食指轻轻的抚摸着茶杯柄子,象是在整理语言:“前些日子,各地受灾,沪上商人捐款捐物,好些人说酸话,说泸上商人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可不管是为名声,还是真正的施善,于受灾的人来说,得益是实实在在的,大小姐,对吧?”
“景明说不过卞先生,卞先生怎么说就怎么是。”虞景明点头说。虞景明自认虽不是雄辩这士,但拿话扣人也是极有手段,只如今,而对卞先生这话,她倒不好再说什么。
卞维文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那氤氲的茶香让人精神一振,卞维文微微深吸一口气:“大小姐估计上海道那边什么时候动手?”
“上道海这一手,局已经布好,只待收网,大约就在今天下午吧,他们不可能让事情过夜。”虞景明说,毕竟还有夜长梦多之说。
卞维文点点头,认同虞景明的看法说:“大小姐既然让维文相助,想来已有脉络,大小姐且说说心里的打算。”卞维文放下茶杯,两手轻搓了一下,微弯腰,在边上的碳火盆上烘手。
他之前跑了那一趟,于整个局心中已然有数,只看大小姐将从何处着手。
“现在看来,这个局是无解之局,虞记已是笼中鸟,我细细想过了,唯一的机会就是对方发动的机会。这次只怕上海县,上海道两位大人都会亲自到场,而对于上海县,上海道,卞先生算是熟识吧?”虞景明问道。
“大小姐如何肯定,这两位大人会到场?”卞维文问。
“两江总督张大人的手下杨帮办如今正在上海,他大约对这事会比较感兴趣,李大公子应该会鼓动他出头,他要过来,上海县,上海道两位大约也是会作陪的……”虞景明说。
当然,上海道亲自布下这个局,他岂能不亲自收网,也是立威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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