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
阿伯?!
真是一点外挂的职业道德都没有!一言不合就消失!
沈濯只得在心里一边吐槽,一边耸了耸肩,道:“算了。这种事,不必跟得太紧。小心咱们自己人暴露。你让众人打起精神来探听消息。知道就行,暂时不插手。”
净瓶答应着,道:“先生说明日回府,章扬也会跟来。”
“他来干嘛?”沈濯吓了一跳。
她可不想跟那个家伙当面交代他那个恶毒妹子的事情!
“……您别紧张!翼王府如今事情不多,北渚先生让他来帮着罗家舅爷跑跑腿,东市那条街马上就要开业了。到时候您是东家的事儿不可避免要大白天下。有章扬在,大概能挡住一些莫名其妙的试探。”
净瓶看着沈濯,抿着嘴笑。
这话说的!
什么叫莫名其妙的试探?这不就是怕自己这一手生财本事招来旁人的觊觎,所以替翼王来看着了么?
“我刚刚开始孝期,齐衰一年!用得着他来看着?!”沈濯瞪起了眼睛。
净瓶挑挑眉:“那您就更不可能出门了。罗家舅爷在外头做事,背后总得有个能撑场面的吧?沈家、邱家都不方便,翼王府正好啊!”
沈濯气得不想跟她说话,站了起来:“我去看祖母。”
对于沈恭和沈信诲之死,沈恒只是沉默了几天,叹了几口气,就没了旁的表现。该吃吃,该喝喝。尤其是现在宗法血缘上都没有任何联系,沈恒吃肉喝酒的时候一丁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
至于罗氏那里,韦老夫人亲自把她叫了过去,亲口叮嘱:“虽然你有三年的孝期,但是也不能委屈了我这孙儿。牛乳、燕窝都不许少。戒五荤也就是了。”
佛家的五荤其实是五种带有刺激性味道的香料,跟鸡鸭鱼肉却没有关系。
罗氏扶着肚子只觉得发窘。
这怎么能行呢?
“你别想那么多。有你丈夫守礼就行了。他们家本来就跟你没关系了。分宗不是早就分过了?照说,你连服孝都用不着!”韦老夫人拍板定下规矩,让厨房务必保证罗氏的饮食供应。
罗氏只得答应着。私下里却吩咐厨房七七内不许给她供肉。
她却不知道,沈濯转头又告诉了褀婶,拿鱼汤肉汤,给她煮各种各样的菜吃。
罗氏的孕期已经五个多月了,这个时候正是胎儿飞速成长的时期,若是吃得少了,那可是全面影响孩子的眼耳舌鼻和触觉的。
但是韦老夫人本人,却是谁都劝不住的,用粗麻布盘起了丧髻,开始茹素。
待沈信行一走,韦老夫人直接便倒了下来,病势沉重。
沈濯便让甘嬷嬷和寿眉天天在韦老夫人跟前念叨罗氏的肚子,今日能感觉到孩子动了,明日小家伙在娘肚子里挥了一拳,之类的。罗氏摸准了自己胎动的规律,也在胎动最频繁的时候来看望韦老夫人,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让她感觉。
韦老夫人这才缓了过来。
沈濯没事儿就赖在韦老夫人床前,跟她念叨母亲若是生了妹妹要怎样,若是生了弟弟又如何。
韦老夫人烦她烦得不行,听她一进院子就吓得忙躺回床上:“我睡了!我睡了!跟她说我睡了!”
甘嬷嬷和寿眉都笑,有时候便拦一拦沈濯,让她自去忙家务。
今日却不然,寿眉甚至示意沈濯轻些,让她悄悄地去听窗根。
沈濯讶然,悄声问:“谁来了?”
“谧姑太太,说要带郡主来看望老夫人。老夫人不肯,正矫情呢!”
寿眉招手让她去一个最舒服的位置安静听着。
“……东市那条街的事情,外头已经渐渐嚷嚷动了。您不知道多少人找到我们头上,更甚的,日日去郡主府聒噪姿姿。那孩子太硬气,我怕她得罪人。”沈谧连连叹息。
“所以你就把人往我这里带,拿着我当挡箭牌是不是?”
韦老夫人没好气。
第六八一章 净之,还是微微?
原来还是自己惹出来的事。
沈濯吐了吐舌头,想要站起来,却被寿眉摁住,摇摇头,示意她接着听。
“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听我说……”
沈谧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阿讷在陇右,听说了爹的事情,动用了驿站,跟着军情八百里加急送了信给她姐夫。
“阿讷对爹爹和她母兄,倒是没多说什么——伤心也不会告诉我就是——但是她特意给我写了许多濯姐儿和翼王在陇右相处的状况。我这才知道,许多事咱们都被蒙在鼓里。”
沈濯的神情顿时一紧。
杀沈簪、救秦煐、甚至自己受的伤、吐的血,这些事,只怕到了后来小姑姑全都知道了。但是祖母却全然不知!
大姑姑这是要……
果然,只听沈谧从她听说翼王第一次“死讯”吐血开始缓缓讲起。
沈濯几次三番想要冲进去打断,却被寿眉死死拉住,在她耳边悄声道:“总比您日后自己禀报要强!”
可是我根本就不想让祖母知道!
沈濯急得拼命挣脱。可她这几个月来娇生惯养,哪里就有寿眉的力气大了?
寿眉甚至威胁她说:“您再闹,我就不让您听了!”
只得妥协。
沈谧把重要的那几件事都说完时,韦老夫人已经听得完全呆住了。
“母亲,您看看,咱们濯姐儿是个多能干、多好的孩子?若是一切顺利,她跟翼王共过这样的生死患难,嫁过去做了正妃,一辈子都不会有人能越得过她去。可是,赐婚的旨意被陛下收回去了。”
沈谧轻叹道:“跟着东市那条街的消息流传出来的,还有濯姐儿已经没了那份婚约这个事实。”
韦老夫人一惊:“那在全京城的眼中,我微微岂不是已经成了一块最肥美的好肉?!”
呃!
您是我亲祖母么?这是什么形容词儿啊!
沈濯郁闷地双手捧住了脸。
这个时候她又不想进去了,还是听听这长辈们都打算怎么算计自己好了。
“是啊!姿姿多聪明?第一个跑去她跟前打听这个消息的人话一出口,她就想到了,立即命人请了我过去,跟我商量这件事。她说,濯姐儿的婚事难寻。女孩子本人太精明能干了,婆家能包容得下的,太少了。”
沈谧说着这话,明显带着对自家好儿媳的骄傲。
韦老夫人岂能听不出来,不由得白了她一眼。
“姿姿说,这件事儿,若是到了濯姐儿自己手里,或者是让大兄大嫂考虑,必定就是一个字:拖。可是濯姐儿目前的身份,却拖不得。顶顶好,能在翼王回京前定下来。”
沈谧接着说。
韦老夫人眯起了眼睛,看着沈谧的目光有些清冷:“你跟我说实话,这最后一句话,是郡主说的,还是你丈夫说的?”
沈谧的脸顿时红了个透,支吾起来:“反正都是这么个意思……姿姿的意思也是早日有个定论,别让外头的人看笑话……”
这还差不多。
沈濯心里正对裴姿横加干涉她的婚事极为不满,听见沈谧这样说,顿时明白了过来:这是有人给邱虎施压了。
那个人是谁?
沈濯若有所思:是谁这么着急要在翼王回京前把自己的婚事定下来?就这么不希望自己成为翼王妃?
嗯……
这个不能想,人选好像真的挺多的。
什么章娥啦、佟静姝啦、周荧啦,再多的话,皇后啦、太子啦、卫王啦,甚至,皇帝陛下……
建明帝以罗家的案子和沈氏苏姓案为借口,收回了自己的赐婚诏书。可是现在两个案子都有了说法,沈家和罗家都被证明是冤枉的,但归还赐婚诏书一事,却被他装聋作哑地再不提起。
甚至前几天沈恭的丧礼,建明帝虽然放了沈信言回来主持仪式,却私下里对沈信言说:沈恭和他已经没有了律法上的父子关系,孝顺可以,但是这种情形下还要拿性命去孝顺,就是蠢货。
所以,建明帝并没有指派什么人来致祭,甚至都没管这件事。送来祭礼的乃是礼部相关部门的相关差役,带着朝廷规定的东西。半分出格的都没有。
他带了个极坏的榜样。全京城的高官勋贵们听说了这个,除了沈家的亲戚好友们,其他人都是遣管家来送了最合乎礼节的祭品,然后代祭一下,走人。
朱冽来看望沈濯的时候十分气愤,悄悄地咬牙揉手腕:“这群势利眼!等我有了机会,我挨着个儿地打他们的黑拳!”又安慰沈濯不要伤心。
沈濯倒是半点伤心都没有。她甚至在灵前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索性回了内宅安排礼节事务,根本不在人前露面。有人问起,就说韦老夫人病了,她在床前替父母侍疾。
她的思绪飘得有点儿远。
里屋韦老夫人沉吟了一时,开口答应:“既然如此,郡主怕是有什么事情要来跟微微商量,打着我的名义来咱们家而已。你看着办吧。你挑个天儿好的日子,路上注意安全。”
沈谧一愣,忙道:“姿姿特意说,是跟您商量。先不让告诉濯姐儿。”
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