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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妃传 (金无彩)


  但是,一旦注意到他在做什么,就任谁都无法不印象深刻了。
  隗粲予正坐在溪边的大石头上,显然是刚刚洗完脸,甩一把手上的水,用袖子胡乱擦了擦脸,抬头扫一眼站着的人,一边低下头去脱了鞋子丢进溪水里,一边拿了刷子出来,口中问道:“小章,这都是谁?”
  问着,就又弯腰下去,开始——刷鞋。
  章扬被他的行止窘得一脸尴尬:“隗兄……”
  沈濯却露出了笑容。
  原来不是调侃自己的名字,他是真的在拿溪水洗脸、刷鞋!
  可不是清浊两用么?!
  沈濯往前迈了半步,自己开口,长揖行了个男子礼:“在下是礼部侍郎沈信言之女,家中行二,字净之。今日受章先生所邀,前来拜访隗先生。”
  隗粲予仰脸看了看她:“沈侍郎家的女儿?来找我作甚?”
  沈濯叉手笑答:“我缺一位教四书五经、诸子百家的西席。章先生举荐,说隗先生或愿纡尊降贵,随我进京入侍郎府。”
  隗粲予低头用力地刷着鞋子,手指都没有颤抖一丝。过了一会儿,方又抬起头来,把沈濯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挑了挑眉,低下头一边刷鞋,一边喃喃:“罢了罢了!就算是朽木,瞧着这金玉其外的皮相,我也勉力试着雕上一雕罢!”
  三两下刷完了一只鞋,扔在一边,又脱了另一只鞋子去溪水里胡乱搅了搅浸透,仰头问沈濯:“薪俸怎么算?”
  这一言一出,玲珑怒目,福顺嗤笑,就连沈濯,都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章扬实在是受不了了,上前几步,一把将他拉起来,推着走到了一边去,低声埋怨:“隗兄!二小姐不是那等俗人!”低低地将这几日的事情从实道来,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又推他道:“二小姐诚心相请,隗兄勿要因无礼错过了!”
  隗粲予听了那些事情,倒是更加认真地歪头看了看沈濯,眨眨眼:“哦。”
  章扬这才放了手,跟他一起走了回来,又勉强扯了笑脸出来:“二小姐,隗兄为人直率……”
  隗粲予重重地嗯了一声,蹲下继续刷鞋,大声说:“那也要说薪俸啊!就算不是沈小姐的西席,而是沈侍郎的幕僚,也该有个说法啊!”
  沈濯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地笑了起来。
  章扬面红耳赤,气得低下头去双手笼在袖子里不吭声了。
  隗粲予翻了个白眼,继续刷鞋。
  沈濯笑着踱过去,心情大好。
  不怕你要钱,就怕你不敢开口谈筹码!
  这样敢给自己的脑力劳动明码标价的人,她最适应、最舒坦、最喜欢了!
  “那就要敢问隗先生的家事了。可要带夫人、长辈、仆下?可有其他条件、要求?”
  一语将众人都说愣了。
  尤其是章扬,猛地抬头看着沈濯,满脸不可思议,渐至惊喜,最后又落到遗憾,轻轻叹息一声。
  自己,怎么就没这个福缘,与这位爽朗的小姐做宾主呢?
  隗粲予的声音闲闲道来:“我孑然一身,形影相吊。家人父母一概皆无。家乡也并非吴兴,所以没有什么祖坟之类的需要管。沈小姐就只要管我这一人一口就行。”
  沈濯接声便道:“若是如此,那便就包吃、包住、包四季衣衫鞋袜、包买书钱,每个月二十贯薪酬。隗先生看如此可好?”
  二,二十贯!?
  够庄户人家一家子丰丰富富地过上一整年了!
  众人又是一片失色。
  章扬想到那个荷包中的二百贯钱,神情更加黯然。一向高大挺拔的身姿,竟微微地弓了背。
  这跟钱没有关系。
  这是一个人的气度、排场。
  隗粲予听到这里,既没有大喜过望,也没有矫情讲价,只是干脆利落地答了一声:“好!一年为期。”
  一年?!
  那怎么行?
  沈濯立即道:“三年起算。”
  隗粲予轻轻地吐了口气,终于有了一丝脾气,站了起来:“二小姐怎么就看着我不能再考科举、中进士、平步青云呢?”
  沈濯笑吟吟:“绝不拦着先生。而且,负责给先生引荐当科主考!”
  章扬眼皮一跳。
  玲珑嘟起了嘴。
  福顺却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等条件,谁个拒绝得了?
  果然,隗粲予手里的刷子往地上一扔,溪水里的旧鞋也不要了,从旁边的包袱里翻了新鞋出来蹬上,口中问道:“何时启程?”
  沈濯抿唇笑道:“端看先生。我们十几日后回京,先生可先去沈家别院住着,也可以在此等我们临走来接你。”
  隗粲予目光转向山道上,眼睛一亮:“你带了马车来?”
  目光又绕到福顺和章扬身上,拊掌笑道:“好!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很好!走,去我家,搬了我那半墙书册,咱们就走!”
  福顺和章扬对视一眼。
  得,拿自己二人当了搬书的苦力了!
  顿一顿,隗粲予又看向沈濯:“薪俸自今日起算如何?”
  沈濯大方点头:“如今已是二月底,本月我算先生半个月的。下月初一开始算整月。如何?”
  隗粲予拇指一伸:“极好!”
  大步往山间自己的房舍走去,一句话,四个字,山风吹过来,落到众人耳朵里,清清楚楚:
  “个败家子!”


第一三六章 福虎
  众人各自揣着心事,神色复杂地去了隗粲予的居处。
  到了门口,玲珑东张西望在房檐下、门扇上等地寻找。
  曾婶刚才一路上听见玲珑悄声告诉了,心里对这隗粲予也存了一丝轻视,见她这般,凑过去低声闲聊:“你找什么呢?”
  玲珑低声回她:“门匾啊!咱们去北渚先生那里,那样破败的竹篱茅舍,也有个匾额。不是说文人高士住的地方都有个好听的名儿么——就像咱们小姐住的地儿,老爷起个名儿叫如如院。不知道这位隗先生的家叫个啥。”
  曾婶听了,也跟着她乱看。
  偏偏这个隗粲予耳聪目明,听见了,哈哈地笑:“我穷得叮当响,要那些虚名做什么?等日后我仗着你们家小姐富贵了,置办下了高屋大宅,一定一口气起他十个八个的好名字!”
  沈濯回头看了玲珑一眼。
  玲珑吓得整个人都一肃,耸着肩低着头,安安静静地走在沈濯身后不敢说话。
  沈濯平板地开口:“曾婶,记下,回京后,玲珑罚掌嘴两下。”
  曾婶脸色一白。
  如今小姐身边的大丫头,除了六奴就是玲珑茉莉。其他的惩罚就罢了,手板打烂了,那也只是手,这掌嘴,可是脸啊!
  谁知这隗先生竟然还“好心”地跑来给她们解释沈濯的用意:“……我可是你们小姐的先生,论理,比你们长着两个辈分。你们奚落我,可不就是让你们小姐没脸?那这巴掌不打在你们脸上,估摸着下回出门,你们这破嘴还能惹出更大的乱子来。”
  玲珑都快哭出来了,红着眼圈儿冲着隗粲予蹲身道歉:“先生,奴婢错了。”
  隗粲予笑眯眯地:“没事儿没事儿。总得错一回。以后就记住了。哦对了,曾婶是吧?我那西屋,有一个老妇人,前儿我上山采松果的时候捡的。如今死活赖上我了,你去瞧瞧,不管是给钱还是吓唬,弄走!”
  妇人?!
  曾婶和福顺不由得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来对方眼睛里露出来一丝怪异的带着颜色的暗示。
  隗粲予一边挽自己的袖子,一边招呼章扬和福顺:“来来来,书太沉,你们俩来帮我的忙。”
  玲珑忙把堂屋的椅子上擦了,沈濯坐下,目视前方,对她不理不睬。
  玲珑知道这次沈濯是真生气的,蔫蔫地站在她身后,不敢说话。
  东屋里咋咋呼呼也就罢了。
  西屋里忽然就是一嗓子尖叫,然后门帘挑开,一个头发花白了、眼看着有五十岁往上的老妇人,哭嚎着一瘸一拐地从屋里奔了出来,连哭带喊:“隗先生!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这不是要我的命吗?求求你,求求你让我留下吧!”
  沈濯吓了一跳。
  玲珑下意识地一个箭步蹿到了沈濯前面,摆开一个阻拦的姿势:“谁!”
  沈濯看着小丫头的后背,身上的寒气一收,嘴角微微勾起。
  这个臭丫头!
  曾婶忙追了上来:“婶子,您别急啊!我不是说了,隗先生要走,以后不回来了。您在这里,一个人,不也是个饿死?我们小姐心善,给你两贯钱,你回自己家去不好吗?”说着就拽住了她。
  那老妇人挣不动她,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眼泪鼻涕地哭了起来:“我现在回家就是个死!我是连面儿都不能露啊!隗先生,你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隗粲予满脑门冒着火,手里还拿着一卷书简从东屋大步出来,喝道:“胡闹!我救你的命,是你欠我的,又不是我欠你的!怎么还就讹上我了呢……”
  忽然一顿,看了看那妇人,又疑惑地看了看沈濯,皱了眉头沉思起来。
  老妇人爬过去揪着他的袍角哭哭啼啼。
  隗粲予并不理她,半晌,眼睛一亮,一拍手,问沈濯:“你沈家最近是不是翻出了什么陈年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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