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走,那账房的也想悄悄溜走,被守在门口的杨妈妈一脚蹬在他脸上给蹬了回去。
账房的肥胖的身体被人一踹,整个人跌坐在地哎哟直喊。
杨妈妈听着他的喊声,哪里不知他是想招人来看看小姐是怎么虐待他的,当即上前啪啪两个巴掌:“再喊一句试试!”
杨妈妈也是气急了,之前他们打朱无才的时候,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了。
账房的一下子咬着牙没声儿了,林锦婳这才起了身来看着朱无才:“把这里收拾干净,账目算清楚,差多少,要一分不差的全部追回来,追不回来的,就把他们送去官府查办。”
朱无才听得喜上眉梢,他正愁仇没报呢。
账房的比掌柜的怂,当即哆嗦道:“七小姐,奴才什么都愿意告诉你您,你就放奴才一马吧。”
林锦婳温柔看着他满眼希冀的模样,心中摇头,他们从不曾给自己留退路,自己费心放他一马岂不是纵虎归山么。
“不放。”林锦婳淡淡说罢,才对朱无才道:“剩下的铺子你带着人直接过去,不听话就打,打完就报官。”
朱无才得了这话,越发高兴了,刚躬身垂首道:“您放心,奴才一定给你办妥。”
“嗯。”林锦婳微微颔首,如今开了这样一个头,剩下的就是想耍滑头,怕也要掂量掂量了,更何况他们以为的靠山大夫人,绝不可能来了。
想完,她已经上了马车。
墨风坐在马车前头问道:“小姐,我们可是回府?”
“既然开了个恶女的头,自然要做到底,老夫人八成已经把父亲请去了,那我们也去看看热闹。”她淡淡靠在马车里,想起老夫人,嘴角只泛起些许冷意。
墨风颔首,立即让人驾着马车往林府去了。
这会儿的林府,林麓之匆匆赶到时,因为身上伤势未好,又急急赶来,面色都苍白了几分。
他才下马,看着门口竟是围了一大群人,忙道:“各位,这是林府的家事,还请各位先回去吧。”
“林将军,你倒是孝顺,不过那林老夫人如此糊涂,丢了林家的脸啊。”有人忍不住道,其他人跟着附和。
林麓之也是老脸通红,继母跟年轻男子苟合,还染上了病,这说出去,只会叫林家人抬不起头。
但他到底还是心软,只道:“这件事还未有定数,也许是个误会,诸位还是先回去吧。”说罢,让侍卫守在外头,自己倒是径直一个人先进去了。
他急急赶到老夫人的院子,便听到了熊世林的骂声,他骂的嗓子都哑了仍旧不肯停。
熊世林旁边的小厮瞧见林麓之来,忙低声道:“公子,林三老爷来了。”
熊世林这才停下,转头看着林麓之尴尬的脸色,冷冷嗤笑一声:“林将军,你来做什么?是要来喊我一声爹吗?”
“放肆!”林麓之本还不恼,瞧见他这样无理,半分忍让他是晚辈的心也没了。
熊世林不以为意,反而嗤笑起来:“你继母骗我与她苟合,我不是你继父是什么?那臭不要脸的老娼妇到现在都不肯出来,就是等着你来吧?不过林麓之,你还真是大度,她都给你死去的爹戴绿帽子了,你还想着来救她。”
“无凭无据,你休得胡言乱语……”
“无凭无据?昨儿可是她去报的官,又把那晚的风流事贴的满京城都是,这不是凭证是什么?而且八成她现在毒疮都捂不住了。”熊世林能感觉到浑身奇痒无比,但一想到自己居然跟个老女人不可描述,他就一阵阵恶心。
老夫人在里头一张脸煞白,死死咬着牙没出声。
林麓之闻言,却只冷了脸:“够了,你现在马上回去,你身上的病再不治可就活不成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早点回去看病。”
“你——”熊世林没想到他居然一点也不怒老夫人,只当他是个傻子:“你真的还把她当你娘?”
林麓之没说话,老夫人居然跟人私通,他自然不会容忍,这不仅是林家的声誉问题,更是她对不起死去的父亲。
熊世林见他不出声,觉得无趣,也知道他今日你来了,必然是闹不下去了,也不强留,只朝着紧闭的房门啐了一口:“老娼妇,你下次要找,就跟你低贱的孙女一样去找路边的乞丐,别再误人子弟,呸!”他骂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林麓之,这才走了。
老夫人透过窗纱看着熊世林离开,一口气才终于松下,但看着站在外面沉思的林麓之,三角眼里满是阴暗,看了眼一侧的茶盏,直接摔碎在了地上,发出清脆一声响。
林麓之听到这声音,以为她要自尽,还是快步跑了进来,一瞧,老夫人果然白着脸跌坐在地,手里血淋淋的抓着碎瓷片就要往脖子上割去。
林麓之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死,忙上前将瓷片打落,才道:“你这是做什么。”
老夫人满眼是泪,哭得甚是可怜:“我是遭人陷害的,但我虽然为了林家劳心劳力这么多年,可到底出了这等事,还染了病,我已经无颜活下去了。麓之,我的儿,等我死了,你就把我烧了,骨灰也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我无颜去见你爹,无颜去面对林家的列祖列宗啊!”
她句句泣血,说的真情实意,林麓之本就孝顺,这会儿哪里还有不心软的。
他轻叹一口气,才道:“也不是非死不可……”
“可是我染了的病,只有锦婳能救,她现在,哪里还肯救我这个给她丢脸了的祖母……你们都搬到了外面去住,就不必再回来了。”老夫人摇头悲哀的哭泣着,但她心里的算盘却打得飞快,林麓之才是林锦婳的克星,只要林麓之在,她才不会对自己动手,所以必须让林麓之搬回林府来住。
林麓之微微皱眉,半晌没应声。
老夫人见状,知道他对自己也不如以前那般听话了,只微微咬牙,拿起瓷片趁着他不注意时,狠狠在手臂上划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麓之,你就让为娘死了算了吧,这么多年为娘待你严苛,就是想看着你们成才,如今你也成才了,为娘也死而无憾了。”说完,瓷片就朝着脖子划去。
林麓之面色一紧,抓着她的手便道:“我们会搬回……”
“祖母何必如此自损身体呢,你的病若是父亲一定要我治,我肯定会治的。”
林锦婳从外面走进来,看着差点就要应承了的父亲,再看看要死要活的老夫人,微微珉唇关切道:“你放心,就算外人骂我们这些晚辈有一个您这样晚节不保的长辈,孙女也一定会治好你的。”说罢,手立即搭上了她的脉搏。
林麓之听着她这话,心里不是滋味,的确,他的一双儿女怕也要为此背上骂名了。
老夫人则惊恐的看着林锦婳,她的手搭上她脉搏的瞬间,只感觉她指尖的冰冷好似传遍了自己全身一般,让她呼吸也急促起来。
她怀疑看着她:“你不会下别的药害我吧。”
“怎么可能呢,若是祖母因为吃我的药而死了,那岂不是叫人以为是我毒杀了祖母,这弑亲的罪过锦婳可担不起。”林锦婳淡淡笑道。
老夫人越是见她笑,就越是害怕,转头要去拉着林麓之让他每日替自己试药,可话才开了个头,便见外面又有人匆匆忙忙跑了进来,进来时还差点没走稳。
林麓之以为是熊世林又回来了,面色微寒道:“怎么了?”
“是大夫人……”丫鬟吓得浑身直颤,想起那场景还有几分想吐。
“大夫人怎么了?”老夫人下意识的看了眼林锦婳,林锦婳却直直迎上她的目光,灿烂一笑,老夫人的心当即提到了嗓子眼。
丫鬟嗫嚅半晌,急得眼泪都下来了,就是说不出话来,林麓之直接站起,对林锦婳道:“你先在这儿,我去看看。”说罢直接提步而去,丫鬟也赶忙跟着走了。
等他一走,老夫人才阴沉的看着林锦婳:“是你动的手?”
“我已经给过你们很多机会了,对吗祖母?”林锦婳看她想缩回手,当即一把狠狠捏住,看着她疼的面色发青,才笑道:“林府给了你们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你们却贪心不足,妄想占为己有还痛下杀手,你们都该死。”
老夫人被她的样子吓得要大叫起来,却被墨风一把打晕了。
屋子里没有外人,林锦婳见人瞪着眼睛不甘心的晕过去,只冷漠的站起了身:“将人送回房间,这几日我会留在林府好好伺候她!”
墨风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
林锦婳也不多说,快步往林麓之离开的方向而去。
这会儿的林麓之刚好到了二门前,看到被人用门板抬回的大夫人,已经是血肉模糊。身体背面被马儿拖行着在京城跑了大半圈,哪里还有半块完好的皮肉,四肢关节处更是白骨都露出来了,十分狰狞。
她就剩下一口气了,被人抬回林府时,她想挣扎着说不,但只能发出嘶嘶气声,已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