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无香拉着韩海棠的手扯了扯，她又愉快地躺了回去，听他继续说：“瞒着你是我的错，我道歉，但是……”
韩海棠再一次打断了苏无香的话：“能别说可是、但是之类的吗？听着心里就发慌。”
苏无香摇摇头，神情略带歉色：“不能，我承认自己不该瞒着你，可我觉得，这件事商量的余地不大。”
“为什么？”韩海棠自问自答，“我又不是我爹，我对小孩子其实也没那么执着。”
“不一样的。”苏无香轻轻摇头，“你现在还小，觉得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可你将来会变的，而我……”
“你就不会变了吗？”韩海棠不给苏无香把话说完的机会，“也许我们可以试一试，自己究竟可以为对方妥协多少。”
苏无香成功地被韩海棠说服了，在双方都不愿意分开的情况下，这的确是他们目前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只是他对他们的将来，并不是那么看好。
澹台逐月在京城玩了一个月，准备告辞了，霍清给亲妹妹举行了盛大的欢送宴。
席间，澹台逐月拍拍霍希真的肩膀，意有所指地说：“丫头，看在我们同命相怜的份上，干一杯！”
霍希真不爽地撇撇嘴，她才不要跟澹台逐月一样，年纪不小了还是孤家寡人，真是对不起自己的皇太女身份。
找霍希真碰了杯澹台逐月又去找韩海棠，韩海棠同样没给她好脸色，不过还是陪她喝了杯。
她算是看出来了，澹台逐月就是太闲了，闲得不惹点事情出来心里不舒服，她和苏无香虽然把话说开了，可两人间有些东西，还是和过去不同了。
澹台逐月离开京城后的一天，一向不干涉小儿女房里事的韩萱单独叫了苏无香见面。
“见过岳母大人。”苏无香在韩海棠的家人面前从来不缺礼数。
韩萱无所谓地挥了挥手：“坐下说话，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不用太拘束。”
韩萱话虽这么说，苏无香却不敢无礼，规规矩矩在下位坐下了。
“都是自家人，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老乡你好。”韩萱一句话挑明了两个人的关系。
苏无香大惊，不是惊讶韩萱穿越女的身份，而是惊讶她竟然把这个事情给挑明了。
“我找你不是认亲的，所以我过去是什么人，你过去是什么人，这些都不重要。”韩萱表明自己的目的，“但是现在你和我女儿结了婚，这是不争的事实，你不会否认吧？”
苏无香毫不迟疑地摇摇头，他很满意韩萱用了结婚这个词，而不是嫁人。
“你和荔枝存在一些分歧，你可能觉得无法调和。”比起韩海棠，韩萱更懂苏无香纠结的点在哪里。
苏无香还是没否认韩萱的话，因为他的确就是这样想的，偏偏他对韩海棠还解释不清楚。
“我觉得你是庸人自扰，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要不是实在看不下去了，韩萱才不想插手女儿女婿的房里事，“生孩子多大个事儿，谁能生谁就生，性别很重要吗？”
性别难道不重要？苏无香很像这么问，可他最终没有问出来。
“我对孙子孙女什么的并不是很在意，一个澜澜就够我玩了。当然，荔枝她爹是比较在意的，不过我会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我真正想说的是，我家傻丫头好像喜欢上你了。”
该说的都说了，韩萱潇洒地挥了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留下苏无香似有所悟。
也许，他可以换个角度思考这个问题，答案好像也不是那么纠结。
☆、第30章 皆大欢喜
天嘉二十八年, 华阳帝卿霍希贤下降，因是皇贵君韩葙所出，又是自幼养在凤后韩葭身边, 霍希贤一向深得女皇霍清宠爱，他的婚礼比起前头下降的两位兄长，也是奢华了不少。
云苍男子时兴早嫁，通常十五六岁就出门了，晚点也不会超过十七岁, 再晚就要被人笑话了。皇家却是例外, 帝卿们在十八岁之前下降的少得可怜，不拖过二十就算是不错了。
霍希贤今年便是二十岁，被指婚足有五年，凤后和皇贵君各种舍不得，把他的婚期一拖再拖，最后还是女皇陛下发话, 小儿子的婚事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办, 再留下去就要留成仇了。
凤后和皇贵君这才下了决心，认真操办起儿子的婚事来, 然后一不小心就逾制了。
霍清见状什么话也没多说, 只是淡淡地表示知道了, 就随着韩家兄弟去了，反正她也没有嫡子，霍希贤是韩葭养大的, 也算半个嫡子，按照嫡皇子的身份嫁出去，似乎也不是很过分。
云苍皇室与帝卿晚嫁形成鲜明对比的另一个习惯便是帝姬早娶，储君更是如此，当年霍清娶韩葭的时候，两个人的年纪都很小，看得韩萱真情实感为他们担心了一把。
之所以形成这样的习惯，自然是有原因的，皇帝的儿子不愁嫁，在宫里多过几年逍遥日子岂不更好，不然年纪小不懂事就下降了，容易和驸马处不来，还动不动就有想要休妻的。
皇女则不然，她们是要为皇家开枝散叶的，当然是越早娶夫越好，再说成了亲的人，给人的感觉也会更稳重更踏实，霍清早娶的主要原因也是这个，要不霍雅也不好提前传位给她。
霍希真算是皇家的异类，她今年十八岁了，不要说太女正君还没定下人选，整个东宫连个正经有名分的君侍都没有，叫几位长辈看了十分碍眼。
由于韩葭的身体素来不是很好，霍希贤的婚事说是他和韩葙操办，其实主要是韩葙经手。韩葙因此看霍希真格外不顺眼，不时命人把她叫到跟前念叨一番，念得她头都要大了。
霍希真偶尔也会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费尽心机去改善和韩葙的关系，不然也不至于现在被人念叨到头痛了。
霍清的后宫在霍希真看来算是挺标准的封建王朝后宫，韩葭刚进宫那几年，算得上是专房独宠，不是霍清不去别人宫里，而是那个时候，霍清的后宫就韩葭一个人，连个多余的侍儿都没有。
后来也不是霍清变心了，而是韩葭有了身孕，但是不久就小产了，还被太医诊断再也不能生育。宫里只有韩葭一个，凡事都是他说了算，小产也非被人所害，就是自身的身体负荷不起。
霍清身为女皇，膝下无女绝非小事，再后来宫里就多了几位君侍，也就是霍希元、霍希文、安国帝卿和宁国帝卿的生父，不过这几个人也没父凭女贵，基本还是安安分分的。
没办法，女皇最喜欢的还是凤后，两个皇女生下来，她挑了看着更顺眼的霍希文抱去凤仪宫，让韩葭养着解闷。
韩葙的进宫是个意外，他不是来和韩葭争宠的，反而帮了他不少。分担宫务都是其次，主要还是韩葙生了霍希贤霍希真兄妹，几乎等于是帮韩葭生的，生来也是直接养在凤仪宫。
一直跟在韩葙身边的，只有他婚前生的女儿云朵，云朵一直到成亲那年才从宫里搬了出去。
兄妹两个比起来，霍希贤的情商明显更高，亲爹和凤后都哄得高高兴兴。霍希真就是个标准的一根筋了，从小和韩葭十分亲热，对韩葙却是不冷不热，韩葭教了她很多次也没用。
霍希真初来乍到那会儿，原主已经傻了五年，几乎丧失了被立作皇储的最后一丝可能。
霍希真要想绝地重生，每个人的好感度都是必须刷上去的，她和韩葙关系别扭，韩葭心里也会自责，见韩葭自责了，韩葙和霍清又都会不开心，简直是个恶性循环。
仗着年纪小不懂事，谁也不能跟她多计较，霍希真对韩葙那叫一个死缠烂打，什么招数都使出来了，终于哄得亲爹回心转意，韩葭看了特别开心，霍清看了特别满意，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再然后，霍希真就发现了，四面逢源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尤其是她老是不肯成亲，催婚的压力都是双倍。
韩葭性情温和，从来不对孩子说重话，只要霍希真自己不在意，不成亲也不太逼着，她高兴就好了。
韩葙则不然，各种花式催婚花式催生，催得霍希真差点想要离宫出走，不是她不想成亲，真的是没有心仪的对象，随便凑合也不是那么好凑合的。
“霍希真，你今天必须把话给我说清楚，要是说不清楚，别想走出未央宫的大门。”如今，霍希贤出嫁了，韩葙闲了不少，可以专心致志对付霍希真了。
“爹爹想要我说什么，女儿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前些天送了霍希贤出宫，霍希真心里就怦怦直跳，总有种麻烦即将上身的强烈预感，这会儿算是灵验了。
“哼！”韩葙冷冷地哼了声，根本不给霍希真好脸色看，“说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正君，再给不出个标准，我就自己选人了，你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生孩子了。”
“姐夫不是生了澜澜么？不久澜澜也要当姐姐了，爹爹又不愁没有孙女抱。”霍希真哪里是给不出标准，而是她喜欢的帅哥类型，这个世界压根儿就没有，她其实也很为难的。
韩葙气得猛拍了下桌子：“你以为是我差孙女吗？是你母皇父后差，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