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想到住在那里和以客人的身份去观赏毕竟是不同的,便没拒绝,微笑说;“国主盛情相邀,初晴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
此时她称他为“国主”,眼中却多了几分顽皮,祁衡望着她的笑颜,只觉得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时光,那时自己虽然不是她心中的那个人,她却也是真心将他当成好友,在他面前,从吝啬绽放如四月阳光般明媚的笑容。
“对了,”初晴岔开话题,仿佛是很随意地提起;“我听说裴晔也在邺城。”
祁衡收起玩世不恭的微笑,命令左右;“都退下罢。”周围的随从都领命退到了远处。他看着初晴,似笑非笑的说;“我只邀请他到彭城做客,他的部下我都让萧逸之放回去了。许多人都说亲眼看到容珉的部下故意放过裴晔,我对这些人也没痛下杀手,够仁慈吧?”
初晴摇了摇头,淡淡说;“你不用拐弯抹角试探我,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祁衡没好气的说;“难道他不是故意和我抢人?”
初晴又好气又好笑,“我是任你们争夺的猎物吗?京城发生的事你知道什么,裴晔帮我去刑部救人,结果满京城都是我和他的流言,御哥哥为了保住我的名声才为我们指婚。”
祁衡不屑轻哼,“反正你不会立刻嫁给他,三年后裴家都没了,你们的婚约自然不算数,容御还真会算计。不过你从刑部救出的人是谁,你堂伯吗?”
初晴摇摇头,只道;“人救出来了,现在还活着,是谁都不重要。”
“你不说我就派人去打探,反正你和他的流言都传开了,来龙去脉也不难打听。”祁衡不依不挠,一副要追根究底的架势。
初晴瞪了他一眼,“那个人是李信,你的好奇心满足了?”
“李信?好像听说过这人,”祁衡想了想,两年前西凉配合大周灭了突厥,将来可能还会和大周发生战事,在时局不稳的时候,有心的君王都会关注各国能征善战的武将。李信屡立战功,在大周几乎与薄桓幕淮远齐名,祁衡自然也是听说过的。“我听说此人能征善战,因军功封侯,又被容御解除了兵权,他犯了什么事,你为什么要救他?”
“因为他之前救过我。”
“你的意识是曾有人要加害你?”祁衡握紧双拳,追问道;“那人是谁?”
“是裴海的妹妹,她曾设下埋伏要杀我,恰好被李信撞见,他路见不平,出手相救,就是这样。”初晴无语的看着他;“你还想知道什么?”
至于李信为什么被刑部收押,他现在完全没兴趣,祁衡定定看着她,心里小心翼翼,表面上维持着淡定,“所以你救她也是为了报恩?”
“嗯。”初晴淡淡应了一声。
“裴晔是怎么被牵扯进去的?是不是因为顾忌裴家的权势,刑部才放人的?”
初晴将目光移开,懒懒地说;“算是吧。”
祁衡扳过她的肩;“这怎么可能?李信被收押刑部定是得罪了容御,裴家的人再明目张胆,也不敢公然挑衅皇帝的权威,你分明是在敷衍我!”
初晴无奈的叹了口气,“因为和我有关联的人都知道李信救了我,在李信出事后都不敢对我说。是裴晔将李信的事告诉我,我当时糊涂,怀疑裴晔是故意让我犯错,又气裴婉茵害我,就要他陪我去刑部,我和他的流言就是这么传开的。事后我一直都在后悔,你就别再问了。”
而祁衡并不罢休,继续追问;“裴晔和李信很熟么?”
“嗯,他们是好友。”
祁衡深深看着她,嘴角突然勾起一丝冷笑,“好,我去问裴晔,问他和李信到底有多么亲厚的情谊。”说完,他站起来,似乎一刻都等不得,现在就要去找裴晔。
“你有完没完?”初晴站起来,挡在他面前,“裴晔和李信并没什么交情,他告诉我李信的事,是因为他知道,如果李信被处死,是一定瞒不住我的,而我知道后心里一定会难过。裴婉茵派人杀我,御哥哥虽然知道真相,当时却不能立即治她的罪,便要裴文鉴顶罪。是我保住了裴文鉴,所以裴晔对我心存感激。”她看着祁衡,一字字说;“总之,我不准你杀他伤他,现在我就要见他。”
祁衡不放心的问;“你为什么袒护裴文鉴,就因为知道幕后主使不是他?”
初晴感到一阵不耐烦,心中却渐渐升起一丝黯然,低声说;“裴前辈和我父亲是至交,我敬重他的为人,对他的女儿心中有愧,加上知道他是无辜的,岂有不管的道理?”
祁衡也有些不耐烦,“又是报恩又是愧疚,哪来这么多纠缠!”
初晴恳切地说;“既然裴晔也在邺城,我必须见他一面,你明不明白?”
祁衡道;“知道了。”他看出初晴对裴晔并无男女之情,却也自己的情敌依然是容御,心里并不感到轻松。
“容御这个人渣,竟敢这么对你!你别再想着他了。”
初晴没接他的话,“祁雅姐姐这些年还好吗?”
祁衡道:“她过得可比我好多了,又有了身孕,再婚几个月就又要做母亲了,哪像我,至今没有一儿半女,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初晴被他的语气逗笑了,想起当年祁雅到嵩山,两个人结伴四处吃喝玩乐,祁雅还经常换上男装,和她假装爱侣……距离现在也过去四五,年了,遥远的就像上辈子一样。祁雅有了幸福的归宿,而她还只是一片水中的浮萍,随波逐流,无处依托……
祁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年纪也不小了,”他深深看着她,嘴脸含着笑意,声音和神情却十分认真,“如今我们都是孤身一人,这算不算是我们的缘分?”
初晴将目光投降远处,“你不是认为御哥哥对我很差吗?”她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像是和他讲话,又像是喃喃自语,“可他到底哪里对不起我?裴婉茵虽然设局杀我,可我毫发无损,而裴婉茵最终得到了她该有的结局。不像两年前,他被我害得那么惨。”
她的声音轻轻落下,再次转眸看向他。而祁衡仿佛在顷刻间失去了与她对视的勇气,整个天地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他的双眼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神采,转过头不敢看她,视线陷入廊外茫茫白雪中,只感到世界仿佛被卷入了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里。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段沉重的记忆一层层压在心上,心被压抑的几乎无法呼吸。
“我明白了。”片刻的沉寂,他有些艰难的开口,一拳重重打在廊柱上。
“你并不完全明白,当年,御哥哥的母亲舍命将我从火海中救出,如果不是因为救我,她也许不会被刺客重伤,我欠御哥哥的,这一生都还不清……”初晴的步履有些虚浮地走到他面前,泪水夺眶而出,悲伤如潮水冲击着她的心,她的身体变得愈发虚弱,却还是要将该说的话说完,“祁衡,如果你见我没有别的打算,只为了找我叙旧,我必须告诉你,我只能见你当成朋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果我可以离开,我不会在这里留太久。”
“我明白。”祁衡握紧双拳,双眼渐渐蒙上一层如沧海苍天般的雾气,“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不喜欢做的事,不过,你能不能安心陪我两个月?”
“可以。”
如果她不答应,他会让她离开吗?就算他肯放她离开,容御……也许并不希望她尽快回去。
她知道祁衡无论面临什么选择,都会以国事为重,他选择帮助谁,都会衡量西凉能从中获得多少好处。
而不会被她牵制。
而祁衡如果选择了支持容珏,容御会不会怪她没用?
次日,裴晔被送到驿馆。祁衡告诉初晴,裴晔可以一直待在驿馆里,也可以离开西凉。他将裴晔的处置权完全交给了初晴。
而裴晔的伤已经痊愈。初晴将祁衡的交代和他说了一遍,又问;“你有什么打算?”
裴晔沉默片刻,道;“如果可以,我想回大周。”
“这不是不可能。”初晴若有所指道;“只是你想没想过,裴海可能会在京城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裴晔明白她的意思,却没有一丝犹豫,坦言道;“我知道,只是我越担心大哥,就越放心不下叔父。”
初晴叹了口气,“我明白,所以我不会拦着你。”
“多谢公主成全。”
裴晔看着她,想到她来邺城一定是身不由己,眼中溢出掩不住的的深情与无奈。“公主,”他合了合眼,“恕臣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公主来此一定不是自愿,可陛下为何派公主来此?”
初晴的心如被针刺到,声音带着一丝苦涩,“他认为或许我能尽些绵薄之力左右西凉国主的立场。”
裴晔摇了摇头,苦笑道;“祁邯是什么人,陛下在两年前就已经知道了吧,祁邯虽然将王位禅让给了祁彻,却仍然掌握着最高的权力。何况,与其父必有其子。”
初晴摇了摇头,“这些我都想过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想到的,他却没想到。”如果不是为了得到西凉的支持,他又为什么送她来这里?他的心思,他已经完全看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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