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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 番外完结 (蓬莱客)


  阿菊噔噔噔地走了过去。
  “李刺史,当初你强行要娶小娘子,丝毫不顾忌她下嫁的委屈,我就知你不是个好东西!也就只有小娘子这样的,才不去计较你的门第尊卑,孝你老母,善待小姑,安心和你做对夫妻。你却是如何待她的?”
  她扫了眼四周。
  “就这等破地方,连我一个伺候人的,多一脚都待不下去!小娘子却丝毫没有怨言!你知她为了这趟成行,在长公主高相公那里,费了多少的心思,说了多少的话?”
  “你知这一路上,她吃了多少的苦?为早些赶到,宁可坐那颠得叫人要吐肝肺的车,也不走水路,坐到后来,两脚都肿得发了气,晚上睡也睡不着!”
  “好不容易,千辛万苦到了,就算她生你的气,你哄几句又能如何?竟屁话也无!不过一个晚上,便这般看着她走?”
  “你对得起她对你的一片心意?”
  阿菊越想越愤,“呸”的一声,张嘴一口唾沫,朝着李穆面门便飞射了过去。
  “我就是替小娘子委屈,气不过!罢了,似你这种无情无义的男人,不要也罢!”
  “你睁大眼睛瞧着吧。没了你这孤煞星,我家小娘子回去了,日后定会过得极好!”
  那口唾沫,吐在了李穆的额前。
  他仿佛毫无察觉,也没擦,任由顺着额头,慢慢地淌下。
  阿菊抹了抹自己嘴角喷上的几点唾沫星子,撇下了人,转身去洛神昨夜睡过一夜的那屋,卷了今早特意留下的那床铺盖,自语冷笑:“这等没良心的,还是睡回他自己的稻草窝吧!”
  说罢,挟了铺盖,扬长而去。
  ……
  阿菊很快便追上,赶了回来。
  洛神见她回去,竟是特意拿回那床留下的铺盖,看了她一眼。
  阿菊若无其事:“他们男人家,粗皮糙肉,睡什么都一样。咱们路上不轻松,多备一床,总是好的。”
  她将铺盖都卷回了,洛神也不好再叫送回去。心里只觉空落落的,无精打采,似连多说一句话的气力也无,便闭上了眼睛,不再作声。
  车队出了城池,蒋弢一直送。
  洛神请他留步。
  他道百里之外的仇池,是护弗侯氏的地盘。
  护弗侯氏乃羯人里的一个大姓,族人众多,从前被羯夏征服,被迫臣服。去年北夏内乱,护弗侯氏在侯定的带领下回到此处,自立为王。目前虽还未与李穆发生正面冲突,但多些防备,总是没错,坚持定要相送。
  过了仇池,洛神又再三请他留步,蒋弢方停下,带人掉头返回,对停在道旁的李穆说道:“他们已过仇池,料应无事了。”
  李穆不语,双目望着前方,半晌,道:“有劳蒋二兄了。你带兄弟们先回城吧,我晚些便归。”
  蒋弢实是猜不透,他夫妇二人到底出了何事,高氏女跋山涉水,昨日才到,不过一夜工夫,今早竟就动身离去了?
  因李穆如此开口了,也不好多问,只颔首答应,叮嘱他自己小心,早些回,便带了人离去。
  ……
  当日,洛神一行人又行出去了几十里地,至傍晚,樊成见天色不早了,经过水边一平坦处,寻了适合扎营的所在,数百人便安顿下来,埋锅造饭。
  洛神的帐篷,被簇在侍卫宿营地的中间。
  天黑了下来,樊成命手下分班轮流守卫。至夜半,自己亦起了身,出帐亲自巡营,见各处皆好,守卫各归其位,正想回帐,忽然听到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马蹄之声。
  出门在外,露宿这种荒野之地,又不是大虞所控的地界。何况他要保护的人,是当今长公主和高峤的爱女,怎敢有半分松懈?
  立刻奔出营区,登上附近一道岗坡,居高而望。
  月光之下,那条夹道之上,一骑正朝这个方向而来,渐渐近了,见不过只是一人而已,樊成稍松了口气,却仍不敢大意,叫手下守住营口,自己带了几人出营,朝对方鸣镝为警,高声道:“你何人?前方乃我营地。你若路过,绕道便是!”
  那人并未绕道,继续策马,淌水而来。
  樊成立刻拔剑,严阵以待。
  那人上岸,停马,翻身而下,朝着樊成走来。
  渐渐走得近了,樊成才认了出来,此人竟是李穆。
  不禁惊讶,急忙收剑,快步迎了上去见礼。
  “原是李刺史到了。方才未曾认出,多有得罪!”
  李穆一身寻常衣裳,唯一与平民不同之处,便是身配一剑。
  他停步,衣角被水边而来的夜风吹荡着,露出微笑,向樊成颔首道:“我欲见夫人一面。劳烦代我通报一声。”
  半夜三更,他突然现身于此,想的自然不会是和自己在此吹风聊天。
  在他开口之前,樊成便猜到他的目的。
  但真听到如此之言从他口中讲出,依然还是有些意外。
  这口吻,怎似夫妇,倒像是拘谨外人。
  心里想着,面上却未表露,只是客气地请他稍候,自己急忙转身入营,来到那顶帐篷之前,小声通报。
  今夜阿菊陪着洛神同睡。
  阿菊已经熟睡,发出时轻时重的阵阵鼾声。
  从小到大,阿菊也不是第一次陪她睡觉。
  洛神原本早习惯了她的鼾声。
  今夜却被吵得无法入眠,人一直醒着。
  忽然听到帐外传来樊成的通报之声,心一跳,一时没有出声。
  “禀小娘子,李刺史来了,此刻人就在营头河边,道要见小娘子一面。”
  樊成以为她没醒,又重复了一遍。
  阿菊翻了个身。
  洛神闭了闭目,道:“叫他回吧,不必见了。”
  樊成一愣,迟疑了下,又等了片刻,再没听到里头传出任何声音,只好回来,将洛神的话转述了一遍。
  李穆沉默了片刻,又道:“可否劳烦你,再代我去通报一声,说我有话要和她讲。极是重要。”
  樊成忙又回去,小声地将李穆的话又传了一遍。片刻后出来,见李穆望了过来,心里不禁暗自感叹。
  高嫁低娶,果然是有道理的。
  似眼前,李穆这般有着战神之名的当世英雄,只因娶了高门之女,这半夜的闭门羹,吃得也是叫人为之深深同情。
  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小声地道:“李刺史,夫人白日赶路想必辛苦,此刻困乏得很。要么,你还是回了吧……”
  李穆再次沉默了,向他道谢,请他自便。
  樊成暗叹了口气,向他拱了拱手,领人先回了营房。
  ……
  洛神听着樊成脚步声第二次去了,再也没有回来。
  许久过去了,耳畔阿菊的鼾声,仿佛越来越响。帐篷里也变得闷热无比。
  洛神感到连气都要透不出来了。
  她掀被坐了起来,在黑漆漆的帐篷里发呆了片刻,摸着黑穿回衣裳,小心地从睡在自己外头的阿菊脚下跨了过去,出了帐篷。
  一个值岗亲卫见她出来,急忙跟上。
  洛神漫无目的地在月下的营房里走了片刻,渐渐到了边缘,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竟走到了营口的水边。
  她猝然停住脚步。
  前方数丈之外,那道月影粼粼的水边,她看到了一个男子的身影。
  他背对着她,盘膝坐于水畔的一从芦苇之旁,手边卵石地上,解着一柄漆黑长剑。一匹马陪在身侧,安静地嚼食着刚抽出头的鲜嫩芦心。
  夜风吹过水面,掠出缕缕水波,芦丛草叶悉窣。
  那昏黑背影,一动不动,人宛如入定。
  洛神定定地望了片刻,心底突然间,涌出了一阵薄怒,朝那背影走了过去。
  “你还不走?”
  李穆慢慢地转过了脸。
  月光惨白,他的面颜亦显苍白。
  他从苇畔起了身,向着洛神,微微一笑:“今夜你不见我,等你明早起身,也是不迟。”
  洛神眉目冷然:“我和你还有何话可说?你玩弄于我,我未拔剑向你,已是仁至义尽。该说的,都说了,还如此厚颜无耻,到底还要怎样?”
  她说完,转身便朝里去。
  身后步履声至,李穆一步追上,从后握住了她的臂膀。
  洛神转头,盯着他抓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掌。
  他一顿,松开了,却迈了一步,改而挡在她身前,低声央求:“阿弥,我是真的有话要和你讲。”
  “昨夜你说,你何德何能,得我口口声声喜爱。你亦曾数次问我,为何娶你。从前我皆避而不答。并非我不愿告你。乃我不知从何说起。”
  “求你,先听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可好?”
  一把男人的声音,本擎天撼地,号令三军,今夜却又柔软,又嘶哑,在她面前,伏低做小,求着她,亦艰涩如沙。
  洛神真恨自己,为何如此无用,被他开口如此一句话,竟似缚住了脚,迈不开了,停在了那里,听他说话。
  他说:“许多年前,有一个来自北方的少年,随阿母刚逃到京口,去一户豪强庄园里干活。每日吃的是剩饭,睡的是牛栏。一年之后,原本满期,那家的恶奴却不肯放他,诬他偷钱,若不签卖身,便威胁告官。”
  “那少年从小就脾气躁烈,愤怒之下,打了那个恶奴。他们便将他绑在庄园门口,以大钉钉入手掌,杀鸡儆猴。他的阿母闻讯赶来,向他们下跪恳求,求他们饶他一命,非但无用,反遭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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