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小福年纪还小,哪里想得到这昏君说的不是般罗国国王,而是本朝的皇帝,小俊珠的外祖。
坐在小厅内,刚刚拍碎一张桌子的吴姑姑余怒未消,眉眼含霜。
听了郦静航所道原委,她这才明白,为何睁眼醒来,却记忆全无,身居荒郊山庄,身边的婢仆尽是聋哑,而不停地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几个妇人,想方设法要给她灌输三从四德,为妇妾之道,甚至还有如何温柔小意地伺候男人的法门!
她虽筋骨绵软,记忆全无,天性里的桀骜不驯也不可能让她认同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
没几天她的力气涨了些许,便觑着机会逃离了那处鬼地方,只是没见到那些人嘴里要让她尽心服侍的夫主是个什么鬼……这一逃便是千里的路途,那些人身手不错都是硬点子,偶然被她反杀一两个,她想要从中问出原委,那些落单的家伙却都嘴紧得很,宁死都不肯透露半个字。
她那时功力远未恢复,跟这些鹰犬交手也是险相环生,更何况鹰犬源源不断,而她只有一个单帮?
无奈或是不自觉地往南逃去,最后回归大海,却似乎突然一下子如鱼得水,神灵相助,她在海里比在陆地上还要灵活有力,仿佛天生就能跟海族亲近熟悉,她索性漂洋而去,离开了天圣朝,避世离居。
在岛上的日子自由自在,也略有孤单,偶然也会回想自己究竟是什么身份,那能驱使许多鹰犬追踪自己的又是什么人?
她猜想过那个人是什么皇亲国戚,而自己多半是个江湖中人。
有时她照照镜子,觉得自己长相虽不错,可英气太过,刚锋凌厉,扮成男装从没人怀疑过,这得是什么样独特的口味才会对自己穷追不舍?
当然了,到了后期,那些追踪的人就不似先前一般,出手还留有余地,而是毒辣绝狠,像是要灭口的架势,这就更让她纳闷不已。
一直到了最近几年,她觉得这些年过去,当初那个幕后之人说不定已经做古,自己的模样也有了些变化,身着般罗国男装的她,出现在般罗国想来也不会惹什么麻烦。
当然了,她如今武功已恢复,当初那些小杂鱼到她跟前那都是不够瞧的……若不是当初那段回忆太令人烦燥,她都想潜回天圣朝,回到当初那个庄子上,探查当年究竟。
如今听郦静航一番话,合着她居然就是那位名震海上的郦侯?
那个打她主意的居然是狗皇帝!
这狗皇帝是放着安稳的皇位不坐,非得要找点儿不自在?
拍碎了一张桌子,胸口的那股子怒火却远没发出去。
然而皇帝远在天边,她就是再拍碎百张桌子,又有何用?何况这桌子还是她儿子的!
转眼看向郦静航,虽说瞧着这个冒出来的便宜儿子,她还是没多少感觉,但郦静航所说的,合情合理,她没有不信之理……这真是自己亲生的?冷不丁的就这么大了!
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剑眉凤眼,脸型精致,这个长相,倒是有点她的影子,不过么,就是太好看了些,不够刚硬……反倒是郦小福那虎头虎脑的模样更得她的喜欢。
“那你在这岛上住着,是怎么回事?怎么不把全家都接来?”
狗皇帝欺人太甚,既是做下了那等骇人听闻的亏心事,自然是不会想让郦家好过的,郦静航能想到远遁海上,也还不算太傻。只是为何一家四口要分成两地?
郦静航一时语噎,他是打算发展乐宜岛作为郦家的退路,还只是个探路,原本并没打算一家人都过来啊,之所以郦小福会在此,都是这熊孩子自己偷摸着跟上了船啊!而且要不是因为这熊孩子前些日子突然又不见了踪影,这时他就该准备启程回安海城了!
数日后,一行车马来到安海城外的码头上。
码头处已停泊着一艘精致海船,算是小型船只里头比较大的。
水妍抱着只有一岁多的小儿子,弃车登船。
陪在水妍身边的,还有位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子,一个五六岁的锦衣小童跟在他们身后。
从车内到船上,不过是几十息的工夫。
码头上围观的闲人瞧着这一幕,纷纷交头结耳。
“哟,这郦侯府一家子,都上了船了,也不晓得是要去哪儿游玩呢?”
“左不过就是那些地方呗……”
这平民百姓行船出海那是为了生计,而贵人们坐船就是为了游玩了。
据说前日,世子爷还带着一家四口去了城西的道观祈福来着。
“世子爷当真是跟侯爷不一样啊!”
说话的人感慨不已,想当年,他们安海城里出了个郦侯,郦家军威震四海,也曾在安海城码头出征,那战船列阵成行,旌旗飘展,战兵们个个威风凛凛,船头战鼓擂得山响……那般激动人心的场面是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可惜一代不如一代,虽世子爷也是个好汉,却没有其母那般的熊心壮志,受过重伤之后就隐居于市,安心在家陪媳妇养孩子。就算是偶然出海,也是观光游玩,郦家再没了往日荣光,而安海城也大不如前了……
闲人们眼瞅着那船启航离港,在海面上消失不见,只觉得这一次游玩跟往常一般,不过一两日便回归来……谁想得到,才不过半日,海上便阴云密布,狂风卷浪。
不多时,便是大雨倾盆,狂风怒吼!
有那想起郦侯府一家人还在船上的,便忍不住为他们捏一把汗。
然而第二日清晨,便有消息传入了安海城。
郦府的游船,竟是被狂风吹覆,无一生还!
郦府的管家哭得老泪纵横,死去活来,立即组织船只,要去海上搜寻。
然而数天过去,都是一无所获。
就在郦府游船覆灭第三日,打从京城来了钦差。
钦差奉命到郦府宣旨,着郦世子一家即刻进京,准备世子袭爵之事。
郦府自打二十多年前郦侯仙逝,郦世子年纪幼小还不能袭爵起,就一直空有爵位无人能袭,后来郦世子身受重伤,便辞去身上的武职,自惭不能再为国效力,避居安海城,算是退出了京城权贵的视线。
却没想到不知为何圣上又想起了郦家人,还打算让郦世子袭爵?
要知道,京城权贵人精多,明眼人哪里还看不出来,圣上早就忌惮郦家军功高盖主,郦侯虽死,也不想让郦家有翻身的机会……那这袭爵……
宣旨的钦差面沉似水,他本是圣上心腹,别人看不出来的深意,他却是猜也猜得出来。
这宣人进京,虽以袭爵为名,实则上么,这爵位怎么袭,郦世子要付出多少代价,进了京城还有无机会再出来……这些可就难说得紧了!
然而现下偌大的府里,竟是一个姓郦的都没有!
是当真不幸遇难,还是金蝉脱壳?
想到这里,钦差忍不住摇摇头,应该不是,他这次奉命郦府宣旨,知情者极少,而且风驰雷骤,一路快马而来,就不信一个过气的侯府,能有这般灵通的消息!
再说放着好好的侯爵不袭,却要流落在民间,过那颠沛流离的日子,脑子有坑?
府中无主人,钦差暗示跟来的一干密卫,将郦侯府探查了个底掉。
发现郦侯府库房里的珍宝古玩都还在,主人正院里的贵重之物也没少。
钦差这才收了怀疑:想来郦侯一家,是真的全都没了!
没有完成圣上嘱托,却自觉从此没了令圣上心烦意乱的一家人圣上说不准会内心愉快,日夜兼程地回京复命去了。
而又过数日后,一艘不起眼的商船靠岸乐宜岛。
岸边早有人群翘首接应。
水妍抱着小儿子踏上岸来,一抬眼,眸光便同早就等着的郦静航相对,才不过数十日不见,却仿佛过了好久一般,郦静航伸手将小儿子接过来,正要说一句辛苦,旁边的抢话王已是蹿了过来,搂住水妍的大腿,激动地叫道,“娘亲!小弟!你们怎么来啦!我们本来就要回去啦!”
水妍和郦静航对望一眼,都有略带无奈的了然。
虽早就计划着这一步,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出乎意料。
诸子争位已至白热化,闹出来的种种不堪不但废了几个皇子皇孙,贵妃贵嫔,还有不少朝中重臣,地方官员,大皇子事败放火烧了自己的王府,满府一百多人都没逃出来,老皇帝被气得吐了血,足有七日不能上朝,等老皇帝恢复过来没多久,便下了几道圣旨稳定局面,别的圣旨倒也罢了,只有郦府爵位这道圣旨令不知情者有些莫名其妙。
也幸好有三皇子提前通风报信,水妍才能提前想好了个金蝉脱壳之法,让郦府一家人从此消失在天圣朝。不然,光是世子爷私自远洋这一条,就够皇旁借题发挥的了。
如今虽丢了在天圣朝的一些产业,但好歹是不用面临一个敏感多疑刻薄寡恩的老皇帝了。
得知寻到郦玟的消息,还有这寻回的离奇故事,水妍望着自家大儿子,既想责备他胡作非为,胆大包天,又觉得这小家伙福运逆天,令人咋舌!
原本婆媳自古难相处,水妍初见郦玟,还有点惴惴。
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婆婆,这是位名震天圣朝的大将军,以女子之身封侯的传奇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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