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信,郑菲儿还能杀她!就算郑菲儿又一次杀了她,而且进了肃王府的门,也要叫她这个元配一声姐姐,在她面前执妾礼!
对面,听了她这番话,徐渭一脸懵然。
他不明白,为什么西野王不要她嫁他,她就非要嫁他?卿卿这是怄的哪门子气?他不禁又想,若是早知道西野王的不同意会起到这样的作用,他早些惹恼西野王好了!
“好,好,我回去就提亲!”不管怎么样,林卿卿已经同意嫁给他,徐渭被巨大的惊喜砸中,整个人乐得找不着北,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呼啦啦飘过许多场景,全是前世跟卿卿欢愉的画面。
他下腹一热,整个人有点异样,看着林卿卿的眼神也变得灼热起来。
林卿卿哪里看不懂他的眼神?立刻抽回手。想了想,她说道:“人们都说,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你就要得到我,以后还会对我好吗?”
“当然!”徐渭连忙点头,“我怎么会对你不好?”
林卿卿满意地点头,又问道:“那你会不顾我的意愿,强迫我吗?”
徐渭不知道她说的“强迫”是不是他想的那个“强迫”,但他转念想道,她还是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怎么懂得这个?而且她脸上神情如常,一点娇羞都没有,因此必然不是那个意思了。
“我自然不会强迫你!”徐渭哪里舍得强迫她什么,她要做什么就让她做就好了,“我说话算话!”
得到他的保证,林卿卿心下微安。
她之所以对他避之不及,一个是不想做侍妾,另一个就是他总在床上折腾她。如今他要娶她为王妃,还答应不强迫她,两个问题都解决了,林卿卿心中的抵触便小了许多。
仅剩的那几分,也不过是习惯性地抵触他,并不是觉得他不好。
心意一变,眼神自然变了几分,她看向徐渭的眼神柔软又可亲,顿时让徐渭的心窝暖洋洋的,忍不住想要挖心掏肺地对她好。
“卿卿,你做不做药材生意?”徐渭压低声音说道。
林家没做过药材生意,林卿卿也没想过这个,因此摇摇头:“没做过,怎么?”
“你可以做药材生意。”徐渭暗示她道,“规模越大越好。不出两年,林家便会举国闻名。”
林卿卿大吃一惊!做药材生意为何会举国闻名?只有一个可能……
林卿卿的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前世,南边有叛军作乱,当时徐渭奉命出征,都说少则半年,多则两年才能平叛。这样耗时的战事,劳民伤财,伤兵数也数不清,可不就是需要大批药材吗?
林卿卿不由得盯住了徐渭的眼睛,他怎么会知道两年内有战事?要知道南方叛军一直隐藏极好,是突然作乱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已经有好些个城池已经失守。
现在还没有叛军的消息,徐渭怎么会知道?
她不由得想起重生后,徐渭的种种反常之处来。一个猜测在她心头浮现,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如果他是重生回来的,那他一定知道她死了。她被郑菲儿一杯毒酒赐死,他先前居然还口口声声纳她做侍妾,叫她在郑菲儿手底下讨生活?
他怎么有这个脸?现如今郑菲儿都冲她出手了,他居然还以为是西野王的主意!
☆、060
才升起的几分好感, 随着他可能是重生的一事,顿时间烟消云散。
她眼神骤冷,让坐在对面的徐渭摸不着头脑:“卿卿可是觉着我哄你?”
他并没有哄她, 如果她听从他的建议,林家必然会博得良好的名声。有了这样的好名声,日后再做什么生意,都会如虎添翼,逐渐成为叫人尊重的义商。
“其中原因我不方便讲, 但你要相信我。”徐渭诚恳地看着她道。
听了他这番话, 林卿卿再也没有怀疑,十分笃定他就是重生的。
胸中窜起莫名的情绪,火热滚烫,像要炸开胸腔。他就是那个让她临死前还念着的,可能是世上唯一一个为她的死感到难过的人。
她当时是那样想着,现在回过头去看, 好不天真。舅舅,舅母, 表哥,甚至未来的表嫂, 都比他的难过更真诚些。
她死了, 他也死了, 双双重生后,他便是这样待她的——装作毫不知情,强横地插手她的生活, 在她遇到困难的时候及时援手,时不时做出情难自禁的轻薄之举,然后责怪她冷酷无情,不曾为他感动。
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林卿卿不禁想,如果她不是重生的,仍然是前世那个无甚心机,可以称得上愚蠢的姑娘,遇到他这样的另眼相待,屡次相救,只怕早就答应了他,做了他的侍妾吧?
想到这里,嘴角扬起一抹冷嘲。然后他会娶郑菲儿为王妃,却独宠她一个,叫郑菲儿嫉恨在心,抓着机会便喂她一杯毒酒。
毒酒入肠的绞痛感,依稀浮起几分,叫林卿卿的身子僵直,额头沁出薄薄的汗。
她的反应如此奇怪,与徐渭料想的一点儿也不同,不禁怔怔,伸手去抓她的:“卿卿,你怎么了?”
她手心里湿漉漉的,竟是出了许多冷汗。徐渭好不心疼,连忙掏出手帕轻柔地擦拭她的掌心,又把她的两只手攥过来,牢牢捂住。
林卿卿只是冷眼看着,一句话也没有。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庞有些苍白,使他冷硬的眉峰都软化几分。
他的五官生得凌厉,对着不相干的人时,总是嚣张狂妄,心狠手辣。可是在她面前,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总是笑得阳光灿烂,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寻常青年。
他说喜欢她,可又做了那么多荒唐事,叫她对他的感激都溃不成军。
“我要休息了。”垂下眼睛,林卿卿抽回了手,往床边走去。
她有些心灰,原本以为喜欢她的人,竟不声不响地对她用了那么多心机。
她讨厌心机深沉的人,那总会让她想起林兴成,也会让她想到自己……
忽听得“咚”的一声闷响,下意识地转过头,就见徐渭双眼紧闭倒在地上,不禁瞳仁一缩。
“王爷?王爷?”林卿卿走回去,拍了拍他的脸,只见他双眼紧闭,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连忙起身去开门,“来人!”
半个时辰后。
云屏为徐渭缝上最后一针,沿着尺余长的伤口细细密密地洒了药,然后裹上纱布。
徐渭一直昏迷着,期间被弯针一下一下穿透皮肉,也只是眉头紧皱,并不曾醒来。
他遭了劫匪的重创,外伤有两三处,内伤触及了肺腑,本该及时处理的,偏他不说,谁也不知道他受了重伤。
林卿卿想起他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苍白的面孔,心里有气有恼。气他不爱惜身体,恼他又使苦肉计。
云屏收拾污物,好似没发现徐渭还赤着上身趴在床上,挨着冻。
林卿卿瞥了她几眼,见她头也不抬,不得不走过去拎起被子,盖在了徐渭的身上。
“可能会发热,到时候小姐给他擦一擦身上。”说完,云屏便背起药箱,走出去了,全然不顾林卿卿瞪着她的眼神。
吱呀一声,房门关上了,屋里只剩下林卿卿和徐渭两人。
徐渭的呼吸声又轻又浅,林卿卿不禁低头去看他,他趴在床上,脑袋侧着,露出半张脸。眉头紧锁,眼眸紧闭,显出几分脆弱来。
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此时脆弱得仿佛一戳就死了。
林卿卿重重地叹了口气:“真是冤孽。”
前世遇着他,没落着好下场。重生后又遇着他,怎么也避不开,不是冤孽又是什么?
偏他总是有本事,叫她没办法恨他彻底。只希望这一世落个好下场,林卿卿心中想着,坐在床边照顾了他一整夜。
徐渭年纪轻,身体又结实,虽然伤势严重,却顺利地捱了过来。
一早醒来,居然神采奕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林卿卿便问:“卿卿一直照顾我吗?”
“不是我,是鬼在照顾你。”林卿卿没好气地道。
徐渭听她开玩笑,笑嘻嘻地看着她,又胆子大的去抓她的手,抓到便不放开,一把拽进了被窝里:“我昨天听到你答应做我的王妃。我不是在做梦吧?”
他一脸期盼地看着她,快活的神情使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都不那么难看了。
林卿卿冷笑一声:“你就是做梦呢。”
“才不是,你就是答应我了。”徐渭闭上眼睛,不管不顾地喊起来,幼稚得像个孩子。
林卿卿没理他,抽出了手道:“我去给你端早饭。”
吃过饭后,徐渭抓着林卿卿的手,把玩着她绵软的手指,讨好地道:“如果你不想做药材的生意,也可以做粮食生意。一旦朝廷里需要,你便打头把粮食捐出来,引得其他大户不得不跟从,朝廷一定会褒奖你的。”
他回想起昨天,林卿卿听到做药材生意时脸色不好,以为她不想做这个,便又想了一个主意。不管怎样,叫她把名气打起来,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如果你怕赔本,这笔钱我出。”徐渭又道,“赚了都是你的,亏了算我的。”
他想要她有个好名声,这样嫁给他后,便不会有人说刻薄话。再说,他看着她对做生意很有劲头的样子,并不想扫她的兴。如果做生意能让她开心,他只会帮着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