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姨奶奶说了,那诱情香虽然管用,可是用多了也伤身的。”阿彩把梅蚕丝的嘱托一一禀道,这诱情香不能不说是男人的虎狼药,用多了不举都有可能。
啪!乔敏儿拿了个木梳子重重打在榻边的瓷花瓶上:“怕什么,霍寻山那个老东西用了这么多年还不是照样生猛,霍哥哥常年练武身体更是健壮得很,何况,他不举了更好,那狐狸精就算使尽了媚术也别想有个一男半女。霍哥哥如日中天,指不定皇帝老子哪天又赏赐一些美人来,我还怕她们来争宠呢。”
“还是小姐想得周到,奴婢这就去准备。”
为了压下脑子里一波接着一波的担惊受怕,沈卿卿午后就走出了府,到了半路上,天气突变,呼啦啦地竟然下起雪来,堪称奇景。
路人也不慌着躲,反而都从店肆里头跑出来看雪景,雪下得很小,一落到身上就化了。路边好多小娃儿在嬉闹追逐,让马车牛车一时也走不动。
看见丫头在车外头玩得欢,沈卿卿心里也痒痒的,便叫丫头去店铺买了个面纱蒙在脸上,这才从轿子里走下来。
玉嫩的小臂伸出来,手心攥着,沈卿卿看着雪花渐渐地积满,不知怎地下腹一阵紧缩,手一缩便要往地上栽去。
“小心!”一只温热的大掌扶住她,沈卿卿赫然抬头,雪花迷蒙了他黑濯石般的眼睛,可是那漾温润似水的情意却是掩饰不住。
“你,你……?”沈卿卿抖着唇,她想问,你记得我了?可是话到嘴边竟然都出不了口。
一袭白袍身姿笔直的男子纠缠着她的目光不放,扶着她微湿的小臂,那力道隐隐有种怨愤,还有种质问:“何其残忍,你何其残忍?”
心头一震!
几乎是一瞬间,面纱下的红唇一荡,抹开一道动人的弧度。他想起来了,他都记起来了,可是转眼间,要张口说的话又咽进了腹中,只淌下两行清泪。
“羽!”
这个字,唤尽了千言万语,只让人心里一荡,涌上无尽怜惜和痴意,杭有羽忍不住要把她搂入怀中,丫头的唤声把两人拉了回来。
“沈姨娘,这是什么人?”丫头是李婆派来身边管着她出行的,此时正用着审视的目光看着两人,那一声沈姨娘更是刺痛了两人。
“他,是……”猝然松手,沈卿卿无言,丫头什么都会对男人禀报,就连晚上吃了多少,吃了什么,出去哪里,见了何人,事无巨细都要上报,若是被那邪厮晓得,免不了又要动怒。说不定下一刻就会赶过来,上一回回娘家不就是如此。
男人不为所动,只是眼睛直直盯着她,其间有痛苦怜惜怨愤自责无奈,还有不知名的情绪翻江倒海地涌现着。眉头紧皱着,昔日因为病痛纠缠就形成了一道浅浅的川字,如今是更浓了,直把白俊的脸颊硬生生逼出几分沧桑和寥落。
正是举措无助间,远远地传来一声:“小姐。”
这个唤声很清脆,也很亲昵,只让沈卿卿觉得熟悉,可是又莫名一震。蓦然转身,一个做贵妇打扮的女子已经映入眼帘,巧笑倩兮,眉目恭敬,一身轻袄姿态轻盈,眸色未有昔日盈澈,面颊涂了厚厚一层粉脂,唇色口脂甚是鲜妍,虽然不知她为何老了许多,可从贵重的容妆上来看日子过的挺是不错。
沈卿卿狐疑地审视着来人,只见女子仿佛还是自己昔日那八面玲珑的大丫鬟,对着方才责问自己的丫头道:“这是我们瓷铺的卖货郎,是我让他出来恭迎小姐的。”见着丫头不信,还道:“你不晓得我是谁么,我可是以前沈府的大丫头淡碧,后来多亏小姐的厚待把我嫁到富贵人家,才有这荣华富贵的一天。如今我做了老板娘,正好可以帮衬着小姐。”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口齿清晰异常,字字入耳,沈卿卿不是不震惊,她把这丫头嫁给瓷铺老板可没安好心,淡碧本性就非纯良,应该早恨死了自己才是,怎么会如此俯小卑躬。
淡碧亲昵地扶着小姐的手臂,挡在了她与杭有羽的之间,对着仍紧紧看着人儿的男子不客气道:“我们小姐不用你招呼了,你快回店铺去吧,今后再有送货我再叫你。”
那丫头还真信了,默默一边候着。不过沈卿卿也不方便与他多说,正好由淡碧说再好不过,只是一味低垂着头,还把脸都侧了过去,待到男人的身影离了老远,才瞬然望去,雪花在眼前蒙成一片屏障,白袍构成一道寥落苍白的风景,她想摸想看想追,可是只能眼看着越离越远……
“小姐,刘老板还在店铺等着呢,我们快走吧。这雪越下越大了,你也不能老呆在外头,容易着凉的。”
沈卿卿猛然回过头盯着她,她的毛孔很大,那粉脂因为染了雪片,融化的地方能见到浅浅的皱褶,沈卿卿能确定,她光鲜的背后,其实过的并不好。如此毫无嫌隙地与她亲昵对话,她才不相信。
**裸的目光直瞧的淡碧心里发毛,“小姐,我脸上有东西?”
她不说,沈卿卿自然也不点破,即便是做了店铺老板,她也没有理由要顾忌她半分。索性顺着她的意思往药蜜坊走。
到了店里,刘易波早恭候着了。拿着热暖炉给她取暖,见到淡碧也是一副好言好语,看来是早就知道她的事情。
“怎么回事?”沈卿卿一边端着热茶,一边翻看账本,发现明显的在瓷瓶上少了不少银子,昔日那瓷瓶可是翻了倍儿地涨,在最困难的日子她无暇顾及那些药蜜,丢了不少熟客,便是连瓷瓶子的银子都凑不起来。可是这一看,如今那瓶子简直就是白送。
“多亏了淡碧,这丫头也是有福气的。那老板没到一年就死了,底下其他的老婆在生前也被折磨得都死光了,所有名下的店铺和财产如今都归了这个丫头。这丫头还以为我们给了她一个好归宿,直说要报答小姐,那些瓷瓶子都是以很低的价格买进的,连个瓷碗都比不上。”
“哦,怎么死的?”沈卿卿倒是对这一点很感兴趣。
“是夜晚突然暴毙。”刘易波干笑了两声,结巴着不肯说,在看到沈卿卿追究到底的眼神时,方才想到小姐是什么人,那些腌脏狠辣的事也没有少做,哪里需要顾及。于是道:“听说是因为纵欲过度,那么大年纪,早上光裸地趴着,仵作验了都笑说脸都发黑了,活该死得早。”
沈卿卿莞尔,腹诽到,淡碧的功夫果然深厚,这样都能活下来。可是一瞬间又疑惑道:“那她打什么主意,真的是痴心报主?”
“我之前也是有顾忌,可是谁会跟银子过意不去,不管她打什么主意,也是动不了小姐您的。她一介妇人,又是死了丈夫的商户,顶多能有几个银子,也翻不过天去。”
沈卿卿想想也是,朝着帘缝看过去,淡碧正使唤着小厮运送瓷瓶子,那模样还真如同从前那般地周到和恭敬。可是,这丫头真能不计前嫌地对待自己?沈卿卿露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容,她还真是拭目以待,这丫头到底想干什么。
正文 第137章 雪地耍赖
果然,当沈卿卿收拾完一堆账目要打道回府时,就在拐角处,一直在指挥众奴婢的淡碧突然挥退了所有人,沈卿卿知道她一定有话要说,也就任由自己的奴婢在远远守着,淡碧猛地趴在地上啜泣求道:“小姐,以前都是奴婢该死,奴婢知错了,你让奴婢回去伺候你吧,奴婢有生之年只盼望着守在小姐身边赎以往的罪过。”
沈卿卿好似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着眉眼道:“你有何罪过?”
“奴婢,奴婢……”淡碧心下一转,道:“都是那许氏逼奴婢的……”
沈卿卿赫然打断道:“她逼你什么,你父亲弟弟都死了,她还能抓住你什么把柄?”冷眼看她,分明是这个丫头贪图富贵,妄想攀上高枝,不惜背弃主子,前世如此,这一世自己只是送她一个教训罢了,她没有追究的兴趣,她倒是送上门来了,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她不得不防。
淡碧突然哑了,死死拉住她的裙摆,心一横道:“是许氏,她许我如意郎君,若是事成之后,她可以给我找个好人家让我当嫡母。小姐,难道你不想当嫡母?”
哈哈哈!沈卿卿只觉得讽刺,她没有好到哪里去,竟然连个贱婢还不如。
“你如今也算一府之母了,又何必到我身边当贱丫头。”沈卿卿坐下来,审视地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只见她神色凄然:“奴婢如今虽然守着宅子和铺子,可是因为死了丈夫,任何人都敢欺负我,前一阵子铺子里来了个强霸看中奴婢,到了晚上还潜到府中硬是要拖奴婢走,幸而外头有守夜的才免于一难。奴婢只有依附着小姐,才能安生。”
这话虽然可耻,但是也在情理之中,怀璧其罪,她无权无势,根本留不住老头子积蓄下的产业,一夜之间落魄成乞丐都是有可能的。沈卿卿相信了。不过,这并不代表她要收留她,成为她的依仗。
“我凭什么要收留你,安不安生是你自个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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