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笑得纯真,“商户遭遇劫匪,二叔拼命去救……就算没救得箱子,可二叔落得这样田地,于情于理,他都该来谢谢二叔的,只是手头上事情一件接一件,尚未得空。”
宁绾状似天真无邪,只有宁越听出了她话中的嘲讽意味。
是在笑话他没用,没抢得箱子还丢了一条胳膊。
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更是惨白了。
不过,他还是控制住自己情绪,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他十分淡定的说,“我也是碰巧赶上了,当时匆忙,却是没看清商户的长相。阿绾要是认得商户,我却是要看看的,正好与他说声抱歉,没能将他的东西拿回来。”
管宁绾背后的人是以劫匪还是商户的身份出面,无论怎么着,只要那人出现就是了。
他的目的,本就在宁绾背后之人的身上。
宁越一心只想着将那人引出来,把数十个箱子找到!哪里注意到宁绾的话,不知不觉却是又掉进了坑里。
“那商户是颜神医。”宁绾抿抿薄唇,兀自解释,“说起颜神医,京城的人或许不熟悉,可我回来京城这几天,流言不断,其中揽红倚翠一条就跟颜神医有关的。
“就如我之前说的一样,颜神医手掌易容术,颇有些造诣,与师父来往亲密,自然而然,我和他就成了朋友。
“我们熟悉,所以一早就知道颜神医不仅会易容,赌术也不错。其实在洛城,颜神医的名头是很大的,有神医之名,又被称为赌圣。
“除此之外,就是颜神医商户的身份了。说起来,我倒是很意外的,我印象中,颜神医并非经商的能手,也不知她怎么就做起了商户……这回来到京城,折到劫匪手里,实属我意料之外。只是她一直不愿多说,我也不好多问。但要是大人需要问什么,我想,她会全部告知的。”
宁越以为拖她下水真就能把她淹死吗,她定让宁越骑虎难下。
颜神医就是她,她就是颜神医,只要她藏得深,不被人发觉,还不是她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宁越当得人证,她也当得人证的。
所以,关于劫匪的事,很快就不止一种说法了,当然,这是第二天清晨的事了。
宁越说,他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看着商户被劫匪打劫,愤然而上。只可惜劫匪心狠手辣,他带的人手又不多,没能取胜,眼睁睁看着几十个箱子被劫去了。劫匪嚣张,必须严惩不贷。
作为颜神医的宁绾说,她根本不是什么商户,只是,她和那商户都是来京城的,大家同路就结伴而行,哪知行到城外,半途突然杀出一伙人,不由分说就把人家商户的箱子劫了。而且,那人就是宁越。劫匪嚣张,必须严惩不贷!
路见不平的英雄瞬间成了劫匪。
公堂之上,宁越真是气得吐血。
有没有搞错,他报的官,他是证人,怎么一瞬间反而变成罪人了?
“你有何证据证明是我想劫箱子?”宁越问。
宁绾勾勾唇,淡定道,“箱子没了,物证是没了,可人证都在,除了草民,商户一行也可以作证的。”
她确定,没有搞错。
哪有商户,都是宁越胡诌出来的。
让宁越胡诌出来的人,成为证明宁越是劫匪的人证。让宁越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放肆!”宁越当着众多人的面被说得下不来台,当即气红了脸,“本官要是劫匪,难不成还会贼喊捉贼,让自己陷入两难之地?再说,本官堂堂朝廷命官,怎会成为劫匪,诬陷朝廷命官,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宁大人这是恐吓还是威胁?”宁绾看向宁越,又说,“说起贼喊捉贼,大人难道不觉得自己的说辞太过牵强吗?就算宁大人当天真的是碰巧了遇到的所谓的劫匪,那么为何,被劫的商户始终不愿意露面,反而是宁大人上蹿下跳的为商户讨要说法,这样,岂不是有欲盖弥彰的意味在其中?”
宁越皱眉,这样的说辞,太过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是的,之前柳如风打着为人家讨公道的幌子去向宁绾讨说法,宁绾便是这般问的。逼得柳如风承认了那是私宅。
那时,也是这人在暗中帮着宁绾吧?
第二百一十三章 公堂
宁越稳了稳扑通直跳的心,暗道差一点,差一点就顺着陷阱进去了。
不过几句话,说了他贼喊捉贼,说了他仗势欺人,说他威胁恐吓,还说他欲盖弥彰……
这人好生厉害,一字一句都带了算计,若是他句句顺着说下去,是不是被吃得死死的。
瞥见宁越神情,知道宁越反应过来,不会顺着她说下去了,宁绾马上换了个说法。
她说,“宁大人说劫匪出没,劫了箱子,也只是口头上说说,难道就没有抓住一两个劫匪?要是抓住了劫匪,所有事情就都会水落石出了,大家也不必那么辛苦的查下去。”
言外之意,你这么没用么?给了你那么多人,让你去抓区区几个劫匪你都抓不到。还是说,有能力抓住的,只是不想抓,因为谁也不会傻乎乎的把自己抓起来。
宁越反问道,“这位颜神医,说起来,你只是宁绾随口一说的人,谁知道,你说的话能不能当做呈堂证供。并非我针对宁绾,大家都知道,宁绾与我的身份,我是断然不可能针对她的,但是,错就是错,对就是对,我也不会可以包庇她。她的耳环出现在了城外,这十分的可疑,所以,我认为,她推出来的人,不可信,包括她所说的商户云云,都不可信。”
宁越的反应,比郑氏等妇人的快多了。
竟然一下子就将宁绾的后路堵死了,让颜神医做人证这条路根本不能往下走。
还把宁绾再次推了出来。
他是故意的,不仅要宁绾背后的人,连宁绾,也想一块儿收拾了!
可宁绾也不是吃素的,宁越逼她无路可走,她也不能让宁越走得顺顺当当。
大不了,大家半斤对八两,打个平手,各自争取了时间再去做准备。
反正她之前是处于被动一方的,只要不再被动,她也不算输。
她道,“宁大人言之有理,草民也正有此意。既然如今大人与草民都各执一词,达不成一致的意见,又都各自认为对方不可信,认为对方事是劫匪或者是与劫匪是同道中人,那不若这样吧,草民说的一字一句都不能信,大人说的一字一句也不能信。案件如何处理,都看沈大人如何决断。宁大人作为报案人,草民作为证人,就都各自回去,静候佳音。”
沈怀安听两人争论半天,听累了,也听出了点门道。
说白了,不过是宁越和宁绾之间的争斗,死死咬住对方,不愿意撒手。
宁越说是宁绾劫了箱子,宁绾说是宁越劫了箱子。
好笑的是,箱子没有踪影。
知情的人,左不过也是他们双方的人,你说东,我说西,各自往死里坚持。
他怎么断?
让他堂堂大理寺少卿跑来断宁国公府的家务事,他是断不了的。
怎么收场,宁越和宁绾自个儿看着办吧。
沈怀安慢悠悠道,“既然你们二人都同意这样做,那本官便说一句。这件事首先要解决的两个问题,一是明确宁大小姐的耳环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外,二是明确宁大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城外。”
宁绾不说话,算是同意沈怀安的做法。
她的耳环为什么落在城外,她不是早就说过了吗,那是她的耳环,她却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掉到城外去,就算真要有个说法,哪家院子里还能没几个手脚不干净的奴婢。
宁越就不一样了,不好好当值,无缘无故跑到城外去做什么,还恰巧参与到这件事里?
看似公平公正,结果的轻重却是不一样的。
宁越看着沈怀安的目光有点幽深。
沈怀安明显是偏向宁绾一方的,才会这么轻轻松松把宁绾踢出局。
帮宁绾,是谁的意思?
是他的父亲,宁国公的意思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
宁越的脸色有些难看。
“那就都回去吧,本官不送了。”沈怀安正襟危坐着说道。
宁绾在沈怀安的注视下踏出公堂。
宁越抿抿唇,由元宝搀扶着出去公堂。
说是来公堂上问话,其实,除了宁越带来的几个人,和“颜神医”,以及沈怀安的几个人,没有其他人。
这可不是沈怀安的安排,他也是受人安排的。
沈怀安看着“颜神医”远去的背影,那挺得直直的腰板,有些恍惚。
他查过了,颜神医,确有此人,还真和宁绾说的一样,是神医,也是赌圣,名声已经从洛城传到京城来了。
这么厉害的人物能甘心为宁绾所用,宁家大小姐,真不简单。
自己有能人帮忙就算了,宁国公暗示不能伤了她也就算了,还有……
“沈大人怎么发起呆来了,有人进来都不知道。”
男子爽朗的笑声传入耳中。
沈怀安看见屏障后方走出来的人,这才发现公堂上的人不知何时都退下了,忙起身行礼。
喊道,“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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