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却听魏潋道:“阿熙,你只爱你自己。”
魏熙身子僵住,抬头看向魏潋:“你所做的一切,或委屈,或为难,都是权衡利弊后为了你自己能更好。”
魏潋说着,擦掉了魏熙面上最后一丝水意:“就连这眼泪也是。”
魏熙忡愣看向魏潋:“你说什么?”
魏潋低低一叹,不发一言。
魏熙心中油然而生一股被看透的羞耻,她的声音尖锐了起来:“你胡说。”
魏潋替魏潋理了理发丝:“是,我胡说。”
魏熙蓦地挥开他的手,起身就要掀开车帘下车。
魏潋见状眉头蹙起,抬手将魏熙拉住:“做什么,摔下去怎么办?”
“不用你管。”魏熙说罢,抬手去掰魏潋的手,一面掰着,一面道:“停车!”
车夫在外面犹豫道:“殿下?”
魏潋冷声道:“继续走。”
“魏潋!”魏熙气急,低头就咬住了魏潋的胳膊。
魏潋不动,不知疼一般由着魏熙咬,魏熙如今满是被看穿的狼狈,再也顾不得什么,只狠狠咬着魏潋,好似咬的狠了,那些话便都不作数。
魏熙咬着,眼泪却不停,一滴滴从腮边滑下,在魏潋衣袖上沁出水花,魏潋看着魏熙,抬手轻抚她的发丝,魏熙恍若未觉,一面哭,一面咬,直到口中尝到血腥味才似大梦初醒。
她松开嘴,怔怔看着魏潋的胳膊,呜咽道:“六哥……”
魏潋低叹一声,将魏熙揽在怀中,抬手想要抹掉她的眼泪。
魏熙抓住魏潋的手:“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只为了自己好,我这么讨厌,你何必再理我?”
魏潋任由魏熙抓着他的手:“我说过,你是什么样的我都喜欢。”
“你就不怕我哪天给你一刀?”
魏潋微微一笑,薄唇勾起,是一道温润的弧度:“不怕。”
魏熙自个抹了一把眼泪:“你觉得我没有这个本事?”
魏潋摇头,伸出指尖描绘魏熙的轮廓,从耳边到下颌,所过之处皆是一阵微麻,他眼中有些幽色:“再也没人比你有本事了。”
魏熙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难以言语,默了片刻,她启唇,带着孩子气的委屈:“我没本事。”
魏潋将魏熙抱在膝上,抬起先前被魏熙咬了的胳膊,伸手给魏熙擦眼泪,耐心十足,比魏熙自己擦时不知温柔了多少倍。
魏熙靠在魏潋的胸膛上,由着他动作,半晌,轻声道:“话都说开了,六哥以后就别理我了。”
魏潋好似没听到,擦了眼泪,又给魏熙理顺额间的细碎发丝。
魏熙见他不答,抿了抿唇,又道:“我是在说正经的,就算我不嫁,你不娶,我们也不可能。”
魏潋收回手,揽住魏熙的腰:“没有什么不可能。”
魏熙蹙眉:“阿耶不是瞎子,世人也不是哑巴,你真是不想活了吗?”
魏潋低低一笑:“在阿熙眼里我就这么无能。”
恰此时马车停住,魏熙心知是到了长清观,她心中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魏潋:“我管你无不无能,我拿你当兄长,也不愿冒着担着骂名的风险和你在一处。”
魏熙说着去扯魏潋的胳膊:“你先前说的不错,我只爱自己,所以你别在我身上耽搁了。”
魏熙见扯不开魏潋的胳膊,有些泄气:“你若是不答应,我便再也不见你了。”
魏潋看着魏熙,没有理会她这话:“别和谢宜安牵扯了,没意思。”
魏熙不语。
魏潋勾了勾她的鼻梁:“别惹我生气,无论你喜不喜欢我,都是你我二人的事,别将旁人扯进来,无论我在不在长安,都有化解的法子。”
魏熙神色一动,盯住魏潋:“什么意思?你要走?”
魏潋摇头,松开魏熙,拍了拍她的肩:“去吧,耽搁久了皇后殿下又该多想了。”
魏熙不动只等着魏潋回答。
魏潋只道:“我说过会一辈子护着你的。”
魏熙从魏潋怀中出来:“你说过的话真多。”
魏潋扶了魏熙一把:“不必担心旁的,你的婚事和我的婚事都不会成真。”
魏熙闻言愤愤瞪了魏潋一眼:“我不理你了。”
说罢,掀开帘子就要下车,却听魏潋在身后到了一句:“等等,你的点心。”
魏熙瞥了一眼,也不等人来扶,就自个跳下了马车,丢下一句:“你自个吃吧。”
魏潋看着魏熙的背影,拿起方才拿给魏熙的透花滋咬了一口,黏糊糊甜滋滋的,有些腻,是魏熙才喜欢的味道。
他随意嚼了几口将点心咽下:“邀李相公出来坐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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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熙回到长清观后莫名有些心虚,神思不属的在屋里待了小半天,也没等到谢皎月来喊,她心中松了一口气,随意用了一碗粥便洗漱了。
她坐在镜前,抬手轻抚自己的嘴唇,想起马车中的情景,面色一白,紧紧咬住下唇。
过了半晌,她察觉出疼意,难以抑制的想到了魏潋的胳膊,她松了口,颓然趴在桌上。
魏熙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有些咸咸的,应当是被她咬破了,她捂住脸,破罐子破摔的想,还不如真顺了魏潋的心思,他今日表明了态度,是要换个身份娶她的,既然如此,她嫁了便是,左右魏潋对她好,嫁了他既可以保持住这份好惠及魏泽,也免得魏潋真去祸害谢宜安。
魏熙揪着头发,神色越发扭曲,可是和兄长在一处,只想想便觉得别扭。
魏熙哀叹一声,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不管了,看魏潋怎么做吧,最差也就是嫁他了,有谢皎月和皇帝的事在前,她怎么会再去想什么情爱,不过就是找个合适的人互相帮衬罢了,放眼天下,没有几个能比得上魏潋的男子了,这样看来,她也不亏。
不亏,不亏,怎么不亏,若不是魏潋,放眼天下,哪个少年郎不是任她挑拣的,魏熙想着,抬手推倒了镜子。
看着倒在地上的铜镜,她的面色却平静了下来,她理了理头发,不管了,也不想了,有皇帝在前,魏潋能不能成还说不准呢,她只静待结果,寻机会运作一二便是。
魏熙想着,面上又有了些愤色,竟然轻薄她,这段日子她是绝不会再见魏潋的。
魏熙说不见,竟也算说到做到,一连两个月没有见到魏潋,偏魏潋也不恼,诸事都由着她,倒也显出些若即若离的态度。
魏潋越是如此,魏熙越是放心不下,总觉得他在图谋什么,细算起来这两个月虽未见,想他的时候却是不少。
魏熙叹了一口气,眼下秋狝,躲了两个月,终究还是要见的,魏熙掀开帘子看着外面染了萧瑟之意的山野,觉得有些苍凉,正要收回视线,却听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低哑的鸟鸣,魏熙眉头一蹙,摔开帘子,心跳却莫名快了两下,有些慌乱。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一下~明天的剧情我很喜欢~
第55章 谓偷情
魏熙放下帘子, 蹙眉吩咐道:“慢些, 颠的我心慌。”
魏熙说罢,马车顿时就慢了下来,颠簸却是难免的, 魏熙心中依旧不爽利, 她整了整腰间蹀躞带上悬着的赤金镶宝的七事,觉得沉甸甸的坠的难受。
魏熙从蹀躞带上摘下佩刀, 握住刀柄百无聊赖的开合, 要不是好看,她是不会带这东西的,走起路来都不方便, 恁的烦人。
“阿姐!”魏泽的声音伴着马蹄声传来,让魏熙惊了一下,手一抖, 险些划破手指,她没好气的收好佩刀悬在腰间, 掀了帘子去看:“好端端的喊什么, 那么多臣子跟看着, 太子的威仪呢?毛毛躁躁的,不怕人笑话?”
魏泽撇了撇嘴:“我来看阿姐谁敢笑话我。”
他说着,面上委屈:“咱们姐弟多久未见了, 今晨才说了几句话,我便被叫走了,眼下我好不容易摆脱那些老头子来看你, 你却不领情。”
毕竟是自个的兄弟,许久未见了魏熙也想念,她索性吩咐人停车,站在驽位上,一翻身上了一直跟在马车一旁的骏马。
魏泽看着那头毛皮顺滑的高壮马儿,再看着一袭红色胡服,纤细娇弱的魏熙,眉头蹙起:“阿姐应当骑一匹温和点的马。”
魏熙抚了抚马儿的鬃毛:“再没有比玄中墨乖顺的了。”
魏熙说着,拿马鞭虚虚指了指魏泽:“只有你这种小孩子才骑小马。”
魏泽抬了抬下颌,很是端雅的瞥了魏熙一眼:“你说谁是小孩子?”
魏熙看着魏泽的样子,噗呲一笑:“敢问太子殿下年岁几何?”
魏泽顿了顿,揪着鞭子不语,过了半晌,幽幽道:“出宫两三个月也不说来看我,如今一见面就寒碜我。”
魏熙顿时有些心虚,这些天她躲着魏潋,整日缩在长清观中,倒是连旁人都一并躲了,她拍了拍魏泽的肩,面有难色:“阿姐不是病着嘛,你来看阿姐不也一样。”
魏泽偏头:“我年纪还小,哪能随意出宫。”
魏熙微微一笑:“如今阿姐病也好了,等回了长安便常进宫看你。”
魏泽闻言,勉为其难的回过头,却道:“赛马吗?”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