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熙嗤笑:“我不信宫里有这么没脑子的人,存心挑拨,该直接送到暴室去。”
夷则道:“娘子也不快活, 罚了他们一人三十杖,结果江婕妤过去了,多管闲事的替她们求情,说了些含含混混的话,一时闹的很不痛快,最后江婕妤磕了三个头才回去。”
魏熙将梳子丢在桌上:“阿娘也真是,和那些奴婢一般见识什么,平白让人笑话。”
魏熙说罢,拿手缠着头发:“那舞姬太不老实,再留下去怕是会惹出乱子。”
夷则道:“可娘子的态度您也看在眼里,又怎么会动手。”
“她自然不配阿娘脏了手。”魏熙说着,眼睫一抬,黝黑的眸子被灯火映出些幽色:“她自个成天上蹿下跳的,出了什么意外也怨不得旁人。”
夷则上前,将魏熙的头发从她手里拿出来:“先去歇着吧,这种事娘子不喜欢。”
魏熙抿唇,由着夷则扶着她往床边去,突然问道:“你觉得我坏吗?”
夷则摇头:“您是聪明,天生就适合太极宫,我只盼着娘子能如您一般。”
魏熙坐在床上:“可我现在倒是不想在这了。”
含瑛替魏熙掀了被子:“等您选了个可心的驸马,自然是要出去自在的。”
魏熙躺下,拥住被子:“我不想要驸马,当初阿耶阿娘那般要好,如今不也成了这样子,我再没见过比他们当初还要恩爱的夫妻了。”
含瑛给一旁香炉中添了些寝香,叹道:“娘子性痴,您和娘子不一样,定是比她经营的好。”
魏熙打了个呵欠:“情情爱爱本就随心,若是要经营的话,那不要也罢。”
含瑛抚了抚魏熙的头发:“是奴婢嘴拙了,公主是何等尊贵貌美,将来的驸马定是捧着宠着的,哪里用得着公主费心经营。”
“左右都是要人经营的。”魏熙蹭了蹭枕头:“那还不如收上十个八个的面首自在。”
含瑛往魏熙头上轻拍了一下:“浑话,你大了便知道了,人呀,还是要有个可心的人伴着。”
回应她的是魏熙拿被子蒙了头,面壁而睡。
含瑛摇头,吩咐蕤宾等人小心伺候着,便转身走了。
等含瑛走后,魏熙将被子挥开。
蕤宾嗬了一声,抚着胸口道:“平白骇人,我还以为公主睡了呢。”
魏熙瞥她一眼,没有答话,抬手按住胸口,不知为何,心中有些钝意,闷闷的。
她换了个姿势躺着,宫里规矩严,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敢妄议皇嗣,议论就罢了,偏巧让谢皎月听了去,便是没摆仪仗,她身边少说也跟了十来个人,得是多投入才能睁眼瞎子一般,更巧的是,藕妆还碰到了,又是维护又是委屈的,一番下来良善又无辜,倒是将谢皎月称成了毒妇。
毒妇,谢皎月怎么和皇帝闹成如今这番境地魏熙再清楚不过。
她起身,沉声道:“看紧江婕妤,绑个她身边伺候的寻个僻静地方去审。”
“现在?各殿都落锁了。”蕤宾见了,也不免犯愁起来。
“明日。”魏熙也知急不来:“隐蔽些,实在不行找人套几句话也行,别闹出来,不知要添什么麻烦。”
谁知到了后半夜,江婕妤那里却是不太平了,闹腾腾的一路传到了昭庆殿,谢皎月早几年就不管事了,昭庆殿一应大小事务都是魏熙管着,底下人便先将话传给了魏熙。
魏熙好不容易迷瞪了一会,闻言也顾不得恼:“怎么了?”
夷则道:“江婕妤肚子不舒坦,怕是有小产的征兆了。”
魏熙蓦地掀了被子起身:“混账东西!”
说罢,她吩咐道:“别闹到阿娘跟前。”
有那样的传言在,白日谢皎月又方和江婕妤闹了不痛快,不用琢磨都知道是要算计她,就谢皎月那个脾气,和皇帝一吵,没事都闹个惊天动地,皇帝在谢皎月那里受了气,这一激,有脑子的都给气堵没了,若是闹得废后,不止谢皎月,连魏泽魏熙都好不了。
魏熙一面抬手让宫婢穿衣,一面骂道:“这一个个的有本事自个生一个得阿耶心意的,三天两头的来招惹我们一家,成天就知道添堵,看我不剐了她。”
她说罢,吩咐道:“直接拿根簪子束了头发就是,去晚了,还不知要怎么编排。”
等魏熙收拾好,便带人往外走,敛声屏息的,分毫不敢惊动了谢皎月。
等坐到步辇上,她回头看向谢皎月的寝殿,再没有一个当女儿的有她这么一副操心命了。
她揉了揉额头,问道:“江婕妤怎么回事?”
夷则道:“睡着觉不知怎地就肚子疼,睁眼一看,见红了,顿时就吓疯了。”
魏熙神色一动:“若是说癸水呢?慢慢清算,先抵过去再说。”
眼下魏熙最怕的就是一时查不清,皇帝和谢皎月再借着这个由头闹,倒不如直接将谢皎月摘出去,余下的有的是时间清算。
魏熙正在思索该怎么安排,却听夷则道:“行不通,若是真不好了,就不止见红了。”
夷则比魏熙大几岁,对比初癸未至的魏熙,更要清楚这些事。
魏熙方才一时脑热,眼下也反应过来了,虽然皇帝如今越发显得糊涂惫懒,但到底是危局里拼杀过来的,随随便便的可糊弄不到他,到时候怕是更显得做贼心虚。
魏熙低叹,只得到了藕妆处再见机行事。
皇帝歇在甘露殿,距离远些,倒是魏熙早到了一步。
魏熙到了藕妆住的承香殿便听见殿里灯火通明,气氛凝滞。
她下了步辇,未等人通报便进了殿中,藕妆正面色苍白的在殿中抹泪,见来人是她动作一停,随即又哭了起来。
魏熙眼睛一眯,却先看向候着的两个太医:“皇嗣如何了,可有不妥?”
其中一个太医答道:“这……婕妤娘子的脉象有些凶险,只能尽人事知天命。”
“这可不行,若是皇嗣不妥,便是你们医治不力,通通都得陪葬。”魏熙说罢,往床边走去。
藕妆垂了眼睫只将头埋在宫婢怀中哭。
反倒是宫婢含沙影射的抱怨:“公主好大的威风,罪魁祸首是谁公主一路上应道弄清楚了,何必再恐吓太医。”
魏熙蹙眉,却不曾理会宫婢,对夷则道:“这宫婢不规矩,都欺负到贵人头上了,拖下去杖责三十。”
藕妆闻言,抱住宫婢,哭道:“你们母女又何必对我如此苦苦相逼,害了我的孩子,又来杀我的宫婢,我自认卑贱,你们想如何便如何,可我的孩子无辜呀,他也是要喊皇后阿娘的,皇后……”
藕妆话未说完,便听殿外传来一声断喝:“住口!”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未完待续,剧透一下,藕妆和孩子要玩完了,被坑死的,谢皎月和皇帝之间的事也要结束了~
然后,就开始了我男女主的互撩了~各色男配也会出场~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38章 孕相险
藕妆话未说完, 便听殿外传来一声断喝:“住口!”
藕妆闻声看向殿门口, 泪意不止,更添悲切:“陛下……”
皇帝被她看的有几分难堪,他侧首看向太医:“江婕妤和皇嗣都还好吗?”
太医小心道:“臣也不敢保证, 妇人头三个月里是最要紧的, 婕妤娘子身子弱,白日里更是动了胎气, 再加上忧思过度, 怕是……”
藕妆和谢皎月白日里再西海池闹的那一通皇帝自然知道,如今藕妆为何动了胎气,又为何忧思, 皇帝也是再清楚不过了。
有孕的妇人最是不经事,他不信谢皎月不知这一点,可她确实将人训斥了一顿, 她是皇后,藕妆的脉案她随意看, 对藕妆的身体状况应当是清楚的, 便是他想昧着良心说她是无意的都不行。
曾经她可是连宫婢都要护着的, 可如今……
皇帝心中一叹,也是,宫婢是她的, 可这孩子却被谣传成阿泽的第一号拦路石,这怎么能一样,她早就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了, 她说了,她如今心里只有一双儿女,为了孩子,什么都做的出来,自然也包括为孩子清路。
皇帝捏了捏鼻梁,真是时过境迁,如今她宁愿相信后宫里见不得人好的风言风语,也不愿相信他。
皇帝放下手看向太医:“务必要保住皇嗣。”
太医跪地,面色为难:“臣等自当尽力,可是陛下,这事非人力可控呀。”
“这么说,朕是白养你们了?”
皇帝话落,便听藕妆道:“是妾福薄,孩子如何是天命,太医们也无能为力,还请陛下不要为难他们了。”
魏熙蹙眉:“这怎么行,事关皇嗣可不能含糊。”
魏熙说着,看向皇帝:“阿耶不如将所有的太医都召来,别管当值的不当值的,人多了,法子也多,定是要找出病因的,毕竟江婕妤有孕后又不止跪过这一次,怎么偏今日凶险了,若是有什么隐疾,被耽搁了就不好了。”
皇帝看着魏熙,并不应答,只道:“你一个小孩子何必过来掺和这些事,回去睡觉去。”
魏熙摇头:“我不,阿娘的性子阿耶也知道,最是潇洒不过,这几年宫中事宜皆是报到昭庆殿再由我处置的,眼下江婕妤有事,我怎么能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