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潋说罢,对谢皎月微微颔首:“我先回去了。”
谢皎月含笑点头:“去吧。”
等魏潋转身后,谢皎月往魏熙颊上轻轻捏了一下:“蠢丫头,和她们一处疯玩什么,今天要不是你六哥,你就得一个人在这里过夜了。”
魏熙抿唇:“我闲的无聊。”
谢皎月抱着魏熙有些乏力,她将魏熙放在地上,让她牵着自己的袖子:“那就回去练字,连你舅父的名字都不会写,还好意思要他送你孔明锁。”
“舅父疼我,是因为我是他的外甥女,和我会不会写他的名字可没有干系。”魏熙扯住谢皎月的袖子,微微晃了晃道。
“诡辩。”谢皎月垂眸看向魏熙,却被魏熙散乱的头发给刺痛了眼睛,她停下脚步,对含瑛道:“梳子拿来。”
含瑛闻言,从袖袋里掏出一把小小的象牙梳,上前递给谢皎月,谢皎月替魏熙抿了抿散乱的发丝,对她道:“以后少和她们一起玩,一个个的尽会来添堵。”
魏熙点头:“是因为阿耶喜欢我,不喜欢她们,她们吃醋吗?”
谢皎月刮了刮魏熙的鼻尖:“小丫头片子哪里学来什么吃不吃醋的。”
魏熙抱住谢皎月的手:“在阿耶哪里学来的。”
谢皎月闻言,眉头微蹙,但不见恼意:“那个老不修。”
等谢皎月和魏熙回了昭庆殿后,便见皇帝正坐在席上,见了她们,皇帝起身走过去:“听说阿熙走丢了,怎么回事?”
魏熙见了皇帝,眼睛忽的一红:“阿耶,吓死阿熙了。”
皇帝见了,忙将魏熙抱在怀里:“怎么了,谁吓你了,阿耶去罚他。”
魏熙将脸埋在皇帝肩膀上:“我和六姐她们一同玩捉迷藏,可后来就找不到她们了,一个人都没有,我好怕。”
皇帝抚着魏熙的脊背轻声安抚:“好了,你不是回来了吗?”
他说罢,看向含瑛:“怎么也没人跟着阿熙。”
含瑛跪地不语,擒芳见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陛下,是奴婢带人陪着公主的,可几位公主嫌奴婢们碍事,让我们候着,我们不敢违逆,便远远看着,可谁知等四公主六公主要回去了,公主还不见踪影,奴婢去问两位公主,她们却说公主藏得太深没找到,奴婢这才知不妙,忙去寻了,都是奴婢们的错,还请陛下降罪。”
皇帝闻言,面色不愉。
谢皎月见了,蹙眉道:“看管不力确实是你们的错,就出去跪一个时辰,再罚你们一年的薪俸。”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忙叩首领罪,谢皎月这惩罚可谓是不痛不痒了,若是皇帝来罚,定是要将她们都发配到暴室去。
皇帝看向谢皎月,心知她有意回护擒芳和一干宫人:“她们这样懈怠,合该赶出去,你还由着她们。”
“我就是由着怎么了?”谢皎月走到皇帝身畔:“况且症候根本就不再她们身上,哪里是她们懈怠,宫婢还能公然违抗公主的意愿不成?”
皇帝摇头:“你这样心软怎么能行?”
“怎么就不行,错又不在她们。”谢皎月偏头,显出几分骄矜:“我不许你赶她们走,那种情况,换了旁人也是一样的。”
魏熙也撑起胳膊看着皇帝:“是我让她们候着的,阿耶先罚我吧。”
皇帝看着母女二人,低低一叹,对底跪着的宫人道:“今日跟着阿熙的,再去领十杖。”
等宫人们领了罪后,皇帝揽住谢皎月,领着她往席上坐去,又给魏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着:“四娘六娘性子太野,这个月就先在自个殿里安分安分。”
他说罢,又道:“丽妃和蔡婕妤管教不力,这个月也不必出来走动,就安心教养孩子吧。”
皇帝这就是禁足的意思了,谢皎月闻言却没有多欢喜,她轻轻抚了抚魏熙软软的发丝,若是在外面,阿熙这么可人疼的孩子,定是阖家宠着的,哪有那么多事。
皇帝看着眉目间含着轻愁的谢皎月,有些心疼,他抽出腰间玉笛,道:“我新作了一支曲,可要听听?”
魏熙颇为捧场:“要!”
谢皎月看了那笛子一眼,却摇头:“我想听你击鼓。”
皇帝闻言,很是无奈,却也命人去准备了,一时昭庆殿中鼓声阵阵,颇为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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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淑景殿,魏潋脚步停住,竟有种近乡情怯之感,想起之前种种,心脏好似被扯住,愧疚,遗憾,或许,还有一丝浅浅的怨。
他不知道见了季惠妃后,该作何表情,该说什么话,该怎么做一个毫无异常的少年魏潋。
正犹豫着,却见季惠妃从一侧过来,他见状,默了一瞬,躬身行礼,沉声道:“阿娘。”
季惠妃点头,淡声道:“今日你可荒废了不少时间,功课怎么办?”
魏潋抬头看着风韵清雅的阿娘,想起在他少时,季惠妃对他的要求是极为严苛的,闻言道:“我会补上,不会落下。”
季惠妃点头,转身往前走,魏潋看着她的背影,方才的万千思绪皆凉了下来,他正要告退,却听季惠妃又道:“听说七娘迷路了,是你将她领出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让它顺利的伪兄妹,季惠妃对魏潋的态度可能会有所不同,不过不用在意这些啦~
另,我会快些让魏熙长大的,写长文太煎熬了……
第4章 溪客君
“听说七娘迷路了,是你将她领出来的?”
魏潋点头:“是。”
季惠妃闻言,脚步一停,不过片刻,又继续往殿中走去。
魏潋看着季惠妃的背影,敏锐的察觉到,季惠妃不高兴。
他心中奇怪,在他表露出那些荒唐之意前,季惠妃对魏熙可没怎么厌恶。
如今,是怎么了?
魏潋揉了揉额头,转身往自己寝殿中去。
回来不足一日,可这一日里所见的,和他记忆中的却相距甚远。
那他呢,他该怎么做?
是继续为了前途,扫平阻碍,还是顺了她的意?
魏潋低低一叹,罢了,顺其自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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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天便慢慢热了起来,皇帝和谢贵妃去赏初荷,魏熙听了扑在皇帝身上,也要跟着去。
谢皎月捏了捏魏熙的鼻尖:“到哪儿都要跟着,黏人精。”
魏熙将脸撇开,举起小胳膊,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阿耶抱。”
皇帝弯腰,一把抱起魏熙,颠了颠,复又将她抱在怀里,另一只手牵住谢贵妃:“走咯。”
等到了西海池后,皇帝和谢贵妃你侬我侬,转眼就把魏熙忘到一边去了,魏熙无趣,领着人出去摘荷叶玩。
魏熙远远看见一朵方绽开的荷花,心中喜欢,向着那株荷花跑去,却见一道白衣身影徐徐走来。
魏熙犹豫了一瞬,转身就要走,却听魏潋喊道:“阿熙。”
宫人们闻言,纷纷矮身请安。
魏熙不情不愿的过去:“六哥。”
魏潋看着垂着头的魏熙,蹲下身子,对魏熙微微一笑:“怎么来这边了。”
魏熙道:“阿耶阿娘带我来的,我闲的无聊,便出来了。”
魏潋了然:“阿耶和贵妃娘子不陪你玩了?”
魏熙瞪他一眼:“才没有,我是来给阿娘摘荷花的。”
魏潋低低一笑,和风霁月一般温柔清雅,魏熙看着魏潋面上的笑,心中的惧意慢慢淡了些,又听魏潋道:“那便去摘吧。”
魏熙点头,看着蹲在地上不动的魏潋,有些犹豫:“六哥要去吗?”
魏潋轻笑:“好。”
说罢,魏潋起身,拉着魏熙往前去,岸边碧绿的荷叶婷婷袅袅,很是曼妙喜人,魏熙扯住一片荷叶,想要扯下来。
扯了几下没扯动,手却被魏潋按住:“当心荷叶会疼。”
魏熙回头看他一眼:“六哥别骗我,荷叶又不是人,怎么会疼。”
魏熙说罢,摇了摇魏潋的袖子:“我想要,六哥给我折下来。”
魏潋看着娇娇俏俏的魏熙,心中软绵绵的,他扯了扯魏熙的面皮,松开手正要去帮魏熙折荷叶,却见魏熙蹙眉捂住脸:“阿娘说了,会把脸扯松的。”
似曾相识的话,让魏潋低低一笑,他转身去折了荷叶递给魏熙:“按一按就不会松了。”
魏熙拍了拍脸,接过荷叶,对着阳光照了照,碧莹莹的颜色如玉一般,魏熙笑道:“好绿呀。”
魏熙说着,将荷叶盖到魏潋头上:“我给六哥打伞。”
魏潋眸中含笑,任由魏熙胡闹,却见魏熙向着他靠了靠,复又蹙眉抬头看了一眼:“盖不住我了。”
魏潋抱住魏熙,起身,笑道:“这样就都盖住了。”
魏熙揽住了魏潋的脖子:“六哥真聪明。”
魏熙面上带笑,好似三月里甜丝丝的梨花香,几句话的功夫,就前嫌尽消。
她指了指前边:“去那儿摘荷花。”
魏潋随着魏熙的指令而行,心中出乎意料的松快。
好好的当兄长,好似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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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昭庆殿里的一景一物在阳光下都变得不甚精神,唯有魏熙是个特例,她坐在地上,身边摆了零零散散几十色颜料,专心致志的在纸上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