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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少年郎 [强推] (赏饭罚饿)


  她虽还不明白前因后果, 但依计行事总是不会出错的,留着他们自己狗咬狗吧。
  “不必管他。”宛遥回头镇定道, “我们走,就快到地方了。”
  然而从未见过死尸的女眷们惊恐万状, 瞬间慌了手脚, 腿压根软得寸步难行,一个一个哭得梨花带雨。
  两位姨妈到底是年长持重, 很快沉着下来, 端出架子冷声说道:“表小姐肯救你们, 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家都想活命, 事到临头,没谁有那个闲心来耽搁时间照顾谁,命都是自己争取的, 你们若想继续哭,就在这儿哭个够吧。”
  言罢向宛遥睇了个眼色,她有些会意的点点头,转身引着人朝前走。
  几个婢女一边抽噎一边面面相觑, 到底还是畏惧主母的, 当真很快平复了心绪,无比老实地垂头紧跟在后。
  仅仅这么一会儿功夫,山寨中仿佛骤然变了天, 远处有模糊不清的吵杂声传来,动静还不小。
  宛遥虽是想坐山观虎斗,但虎好似并不打算放过她,尚未行至与淮生约定的地点,拐角处忽的涌出数个身着软甲,手持长.枪的兵卒来,杀气腾腾地小跑逼近。
  “这边还有人!都别放走了!”带头的如是说。
  再放眼一望,曲折的小路上横七竖八倒着山贼的尸首。
  附近越来越乱,喊杀声此起彼伏。
  这已经不算是狗咬狗了,说是黑吃黑大概更准确一些。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随行的侍卫们当即抄起地上尸骨未寒的山匪武器,冲上去与之缠斗。
  宛遥站在一丈开外,背后是一干表情比她还惊愣的夫人丫鬟,常年的打仗的士兵武功也不见得有多好,但是胜在装备精良,有甲胄傍身总比侍卫的劲装短打要强。
  防线很快被突破,一道笔直的寒光向她刺来。
  宛遥眼光一闪,也就是在此时,两柄强有力的短刀把长戟压了下去,少女仿佛从天而降,双脚踩在细长的戟柄之上,倾身一蹲,干净利落地手起刀落。
  呲的一声轻响。
  她看见对面凶神恶煞的枪.兵动作陡然静止,颈项间的切口迸出一道笔直的鲜血,他犹带杀意的双目随着那颗头颅一并掉落在地,滚出一条蜿蜒盘旋的鲜红溪流。
  而前方,则是淮生波澜不惊的眉目,甚至连眼皮也没颤过。
  哪怕山崩于前却依旧安如磐石。
  少女才轻飘飘的落地,斜里就有人一脚踹了过来。
  项桓握着枪站在宛遥面前,满身血气的冲她吼道:“你要死啊!谁让你在她面前杀人的?”
  淮生被踢了个趔趄,借惯性俯冲几步,在宇文钧跟前站定回首,很理所当然的解释:“我若不杀,她就会死。”
  “要杀你不会引到旁边去杀?抹脖子没学过?这会儿斩首给谁看,就你会斩吗!”
  她被莫名其妙地喷了一脸,持双刀的手显得十分迷茫不解,只好转头去看宇文钧:“将军……”
  后者哭笑不得,安抚地摸摸她的脑袋。
  “宛姑娘养在闺中,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的,下回记得注意一些,莫要让人家心惊。”
  项桓这边才发了一通火,蓦地扭头去看宛遥。
  “养在闺中”的宛姑娘怔怔地盯着他,那眸中居然不见有多害怕,貌似还挺淡定的。
  他略感意外地收回了视线,将她往前拉了拉,“快走,我来开道!”
  一路上的山贼与叛军混战成一团,犬吠与鸡鸣合奏,那叫一个乱。
  逃亡的大队里不断混进来各种老弱妇孺与土匪山贼,逐渐形成了一支十分壮观队伍。
  项桓拎枪在前人挡杀人,宛遥提着裙摆小跑着跟上他的速度,回头看见身后突然壮大的人群,不禁气喘吁吁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去杀温仰了吗?人杀到了吗?”
  “杀到了才怪!”他挑开一名冲上来的叛军,“他怂得跟鸟一样,压根没出面!”
  “什么?那这些人……”
  “这些当然是他的人,等着把这帮贼匪一锅端好据此地为己有。”项桓终于忍不住骂了句娘,“我也真是个废物,到现在才发觉!”
  “……”
  少年一向一视同仁,发起狠来连自己都骂。
  接连将沿途的障碍扫清,那口古井已近在眼前,项桓拨开用来遮挡入口的枯枝杂草,露出漆黑的深洞,大概长久没人走,隐隐有股潮气。
  井边挂着一张绳梯,他试了下,还很稳固。
  “宇文!”项桓张口叫道,“过来开路,我押后。”
  宇文钧利索地收起剑,二话不说地爬下绳梯,好在古井并不深,很快绳子一晃动,他就踩到了底。
  项桓持枪守在外,片刻便听到他的答复:“没问题,你让他们都下来吧——”
  淮生要留着帮忙断后,宛遥是第一个被送下去的,绳梯踩着很有几分摇晃,临着快到底了,她才颤巍巍地落脚,朝井口打了个手势,表示自己安然无恙。
  有了前面几个敢于吃螃蟹的勇者,急于逃命的众人纷纷下饺子似的挨个往里跳,除了被劫来当人质的姨妈们,山寨里的各色人物也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多时就人满为患。
  井下的通道可容三人过,宇文钧走在最前,乌泱泱的人马随之开始窸窣移动。
  项桓顺手砍了两个拦路的,握住绳梯翻身而下,被一枪毙命的倒霉鬼旋即掉在了他脚边,等淮生落地后,他才抽刀把梯子斩断。
  但其实用处不大,因为枯井也没多深,真想杀进来顺着石壁跳几步便成了。
  这地方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窄口,叛军大概也投鼠忌器,迟迟不敢派人下井。
  项桓守了一会儿,才低头去拍满身的灰,甫一抬眼,竟看见宛遥站在不远之处,他愣了下跑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我……”
  一句话刚要说,项桓就自顾自的打断,冲着大队的方向骂道:“真是瞻前不顾后,宇文,我让你看着的人呢,你就把人给我丢这儿啊!”
  淮生在旁插嘴:“是她自己留下的。”
  “少给他找借口。我还不知道你俩蛇鼠一窝么,”项桓冷眼一睇,把她往前推了推,随后又拉住宛遥,“别管他们,跟着我走。”
  感觉现在解释多半让他脸上挂不住,她只好颇内疚地回头朝淮生看了一眼——对不住!
  幸而后者没什么表情。
  甬道是笔直的,正中的位置有个四四方方宽敞的石室,除此之外几乎是一条道走到黑。
  “这地方也不备盏灯。”项桓随口抱怨,“你之前来探过,路可通畅?”
  话问的是淮生,她嗯了声应道:“没有问题,从此地出去就是山寨背后的官道,来回也不过一炷香。”
  逃难逃得匆忙,谁也没带火把,只好这么摸黑前行。
  不知过了多久,队伍渐次停了下来,落在后面的纷纷垫脚张望,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此时,一声粗口回荡在四周的石壁上。
  打头的几人气急败坏的骂,然而嗓音中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悲愤:“天杀的,他们把出口堵了!”
  人群中登时哗然。
  前无出路,后有追兵,不上不下的卡在这里,简直比一刀挺尸还要叫人煎熬难受。女眷们张皇失措的担忧着。
  “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又回去吧!”
  “肯定不行,外面全是叛军,回去也是个死。”
  “那怎么办,咱们又没食物又没水的,能耗到几时……”
  ……
  宇文钧摁了摁堵得死死的石墙,纹丝不动,于是回头高声问说:“只有一条出路吗?还有没有别的可以走?”
  寨中的山贼苦着脸回答:“密道是杨大哥带着我们一起挖的,就这么一条,没其他的了。”
  他自己问这句话其实也没抱什么希望,毕竟一路走来看得清清楚楚,并无岔道。
  出口是被大石封死的,兴许这帮人在外用上了火药。眼下倒也没功夫想为什么温仰会知晓这条秘密小道,也没功夫确认寨子里是否出了内鬼,更没心思考虑旁边站着的是山贼还是人质,各自为阵的人们集体开始发愁。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事情仍旧毫无进展,起初慌乱的情绪一旦平息,众人也就渐渐从甬道内分散开来。
  有的守在出口附近,企图盼着有奇迹出现,让这大石不攻自破,有的自暴自弃地抱头坐在地上等死,更多的人则是回到方才的石室里小憩。
  毕竟兵荒马乱了一个上午,他们还未能得片刻喘息时间。
  宛遥捡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取出腰间的水囊解渴,不一会儿项桓便提着枪过来了,挨在她旁边盘膝落座。
  他一身藏蓝色的短褐上东一块西一块的染着血,甫一靠近便闻到浓浓的腥味。
  哐当一阵轻响,雪牙被搁在了墙边。
  “不用派人到井口守着吗?”宛遥把水递给他,“万一对方杀下来怎么办?”
  “要下来早就下来了。”项桓悬空倒了一大口,用袖子擦擦嘴,“我们怕他们突袭,他们也怕我们暗算,这种地形易守不易攻,此时损兵折将对温仰没好处,顶多也就安排几个人在外面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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